到達穆雲新所在的院落時,兩個人還未完全走近,黃已是一個躍身,從裡頭走了出來:“王爺,王妃。”
賀瀟的手緊緊地牽着杜微微的手,稍稍走在了前頭,對着黃微微點了點頭,聲音平穩出口:“他怎麼樣。”
他,自然是說的穆雲新。
黃的身子側開站好,直至賀瀟和杜微微走到了前頭這纔跟上,話語沉沉:“三皇子身子有些虛弱,並未有別的情況出現。”
點了點頭,賀瀟沒有再言語,拉着杜微微的手徑直往主屋方向而去。
杜微微自然是聽了黃的話,眉眼間略略有些蹙起,跟着賀瀟往裡頭走去,卻還是在入內的一瞬間落了聲:“無雙若是回來了,讓他先過來看看。”
“是。”
下一刻,兩道身形已是入了屋內。
屋內,許是長時間沒有人住的緣故,撲面而來的是輕微的塵粉氣味。
“咳咳……”
杜微微輕微咳嗽了幾聲,擡起手,袖子捂住了自己的口。
賀瀟微微側過眼,自然是看到了女子的反應,沒有絲毫的停頓,已然揚起了一陣掌風,向着窗戶的方向推去,瞬時間,窗戶打開,塵粉皆是因爲賀瀟掌風的緣故向着外頭飄去。
杜微微拉着賀瀟的手沒有鬆開,反而是更加用力了。
出手挑開了裡外間間隔的紗簾,遠處躺在牀榻上的人,已是入了兩個人的眼。
杜微微的眉頭,又一次微微地蹙了起來。
兩人一道,已是入了屋內。
穆雲新靜靜地躺在牀上,自然是聽到了外頭的聲響,扭過頭,面色蒼白地看着走進來的兩人,有些艱難地勾起一個笑意:“王爺……王妃……”
此刻的自己,太過於虛弱,幾近如廢人了已是。心緒這般想着,穆雲新的面色更是無奈至極。
賀瀟的步子在離牀榻還有五步遠的地方停下,眸子中暗潮翻涌,從上到下掃視了一番穆雲新,並未即刻開口說話。
杜微微站在賀瀟的身側位置,拉着賀瀟的手並未鬆開,視線卻是看向了穆雲新,關切的語氣出口:“你感覺怎麼樣?”
呼吸深深頓了一瞬,穆雲新的視線滑過兩個人緊緊牽在一起的手,笑意越發慘淡,聲音艱難出口:“沒事……好……好多了……”
賀瀟的視線再一次深深看過了穆雲新,並未接着站着,而是在鬆開了杜微微,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依舊沒有開口。
杜微微瞥了一眼賀瀟,對着穆雲新揚起一個安心的笑意:“別擔心,無雙回來了自會第一時間過來給你看病的。”
穆雲新眸子中滑過一絲自嘲的情緒,對着杜微微艱難地點了點頭:“好。”
回過身子,杜微微在賀瀟的身旁坐下,心緒上正推算着,該如何同穆雲新開口說讓他離開京都的事情,便是此時,賀瀟醇厚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把穆雲錦的藥給吐了?”
來這裡的路上,杜微微將去往皇宮到回來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告訴了賀瀟。
穆雲新的頭本已是扭過,看着頭頂上的紗簾,此刻聽到了賀瀟的話,又一次艱難地轉了過來,停頓了好久,才應了聲:“是。”
“他跟你說了什麼。”
賀瀟的眉眼一個壓低略過,重重地看向了穆雲新,一語中的!
穆雲新的心頭也是猛地一個沉下,這男子,竟是連穆雲錦同自己說了話這樣的事都推算了出來!
“咳咳咳……”莫名地,穆雲新又是一個沒控制好,咳嗽了起來。
聞聲,杜微微的眸子一個擡起,動作上卻是沒有變化,而是擡高聲音對着外面道:“送壺熱茶來。”
“是。”外頭的黃很快就應了聲。
賀瀟眼中的凌厲不減,依舊看着穆雲新,卻也是並不多問,他知曉,這穆雲新定會自己主動說出來的。
從知曉,穆天德親筆的密旨內所寫的傳位之人是穆雲新而非穆雲錦,賀瀟便知道,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自己所不知曉的情況。
穆雲新咳嗽了幾聲,逐漸平息了下來,眸子中也是緩緩變得平靜,看着賀瀟的眸子沒有移開。
“所有事情,都是穆雲錦做的。”
出口第一句話,穆雲新便是這樣一句。
所有的事情,是穆雲錦做的。
穆雲錦在牢中所說的所有的話,他一個字不落,全部都聽了個清楚。
因爲自始至終,他皆是裝病!
杜微微的瞳仁瞬時縮緊,死死地盯住了穆雲新,聽着他所言語的每個字,袖中的手逐漸死死攥緊。
“大哥的死,宜嬪的死,皆是他穆雲錦所做,而後嫁禍於我,坐上皇位。”
穆雲新有些艱難地坐起了身子,靠在了牀上,看着坐在遠處的兩人。神色上的自我嘲諷更爲明顯。
“我剛入牢獄時,被關在了石牢內,石牢有個天窗,穆雲錦的人從外頭投進來迷煙,我也便將計就計,假意昏迷不醒,讓穆雲錦好放下警惕。”
隨着穆雲新低沉緩慢的聲音出口,那些賀瀟和杜微微都不爲知曉的事情開始一幕幕在他們面前展開。
“便是王妃今日來接我前,穆雲錦他來了我的牢獄。”
“他以爲我昏迷不醒,便說了許多他做過的那些惡毒之事。”
“穆雲古的死,丁宜的死,都是他用的計策,而後將所有的事情嫁禍於我,好讓我被關,不得接觸到外頭的事情。”
聞言,賀瀟的眉頭微微一挑,視線越發壓低,低緩的聲音出口:“皇上,也是知曉的吧。”
剎那,本是一直聽着穆雲新說話的杜微微扭過頭,詫異地看向了賀瀟,並未能明白他口中的意思。
知曉……什麼?
一聲輕笑,穆雲新的頭重重地點了點,自嘲意味更盛:“是,父皇知曉。知曉所有的事情都是穆雲錦所做,包括,百花園走水一事,也是我決定將計就計假意昏迷的那日,讓父皇全部知悉了。”
心頭一道重重的念頭滑過,杜微微頓時明白了過來,所有的事情都是貫通了起來,也是解釋了爲何那道真正的密旨上所寫的繼承人,是穆雲新。
原來,穆天德知道所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