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琳琅平日十分貪睡,不過心有所憂還是很早就醒來了,小心的伸了伸腿,輕呼一聲,轉頭看着正在沉睡的寧王,琳琅悵然的一笑,小聲說道:“你這個傻瓜!”
瞧了瞧天色,琳琅呢喃着:“這會大概也就四、五點吧?或是六點?也不知道馬車到了沒有。”
琳琅小心熠熠的坐起身來,生怕把熟睡着的寧王吵醒。桌子上的燭火還沒有滅,外邊也只是隱約有點光亮,藉着這些燈光琳琅輕輕的穿上貼身的小衣。原本平平常常的每一個動作,卻彷彿都在撕扯着她的內心。
她還是決定離開,就彷彿她不曾來過。
琳琅靜靜的靠在冰涼的牆壁上,溫熱的指尖輕柔的描着寧王好看的輪廓,從他高昂飽滿的額頭,滑至俊挺的鼻尖,再到那片她留戀癡纏的脣,就連他那窸窸窣窣的鬍渣,她都不忍錯過一分一毫。
琳琅保持着滿足而溫馨的微笑,手指滑過一分,竟仿似滑在她的心頭。笑着笑着,眼淚就流了出來。
昨夜的溫存也好,癡纏也罷,一切一切的情愛,就像是倒在掌心中的水,不論你攤開還是緊握,終究還是會從指縫中一滴一滴流淌乾淨。
琳琅抹掉眼淚,整理好思緒,從包裹裡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衣物換上,又把信輕輕的放在了桌子上,重新慢慢走到了寧王身邊蹲下身去,脣角帶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每一眼,都是要將他刻在心上。
許久後,琳琅有些顫抖的伸出手去貪戀的撫摸着寧王的髮絲溫柔說道:“天麟,我很自私,我原本可以悄無聲息的走,可是我卻捨不得你
琳琅緊緊咬住下脣捂住嘴巴不想讓自己哭出聲來哽咽的繼續說道:“天麟,好好睡一覺,醒來之後就忘了我,就當作是一夜歡愉,你我從此是路人。保重……”
說罷,琳琅低下頭在寧王纖薄的脣上輕輕印下一吻,同時一滴淚珠滴落在他的臉龐。
他似有意識的輕輕皺了皺眉,迷濛間又繼續酣睡,他這段日子或許真的很累。
琳琅輕手輕腳的推開門之後,照着自己計劃好的路線匆匆逃離。事先僱的馬車已經在春芳樓旁邊的巷子裡等着了,琳琅上去之後簡單的整理了衣裳,胡亂的挽了個髮髻。“嘀嘀達達”的馬蹄聲傳來。馬車朝着南門急速奔去。
琳琅悄悄的抹了眼角的淚,依舊機械式的微笑,她不後悔,曾經仿若一體的向天麟和向天啓不能因爲她,反目成仇!絕對不能。
情雖未斷。卻綁不住,我只能試着放手。留與不留,是對是錯,我不想懂,我只知道,你們的親情,不能因我生變。
……
臨近中午,琳琅已趕到了南城,吩咐那年紀已經有些大了的車伕稍事休息之後,琳琅也吃了些東西,又在車裡小憩了片刻。趕車的老伯很負責,很快就回來了,和藹的衝琳琅問道:“姑娘,你是想到哪個城去呢?”
琳琅一時也有些難住了,她對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很瞭解,出來的急,而且怕大家懷疑,她也沒有仔細問過全國的情況,只好拉下臉來說道:“老伯,我,我也沒怎麼出過家門,其實也不是太瞭解,老伯,哪裡既不算太繁華,也不算太偏遠呢?”
老頭想了想,嚼着嘴裡的東西含糊的說道:“這個方向是要往南去的,眼下那些發水的地方還是不要去了,姑娘原本是出來旅行的,可不能遇災不是?不過不偏遠也不吵鬧的倒是可以去德州看看。”
“德州啊?德州也在南邊嗎?”
“算是東南吧!肯定是趕不上京城繁華的,不過那地方以民風淳樸出名,也還不錯。”
琳琅聳了聳肩笑道:“那就勞煩老伯帶我去德州吧!”反正對她來說,去哪都一樣。
老頭顯得很興奮的說:“沒問題,姑娘給的銀子別說去德州了,就是全國溜上一圈都是夠的了!”
我本來就沒有家,一直把有你的地方當作是我的家,如今離開了家,到哪裡又有什麼區別?就去德州吧!
從十一那訛詐來的錢起了重要作用,琳琅快速置備了一應路上需要的物件,馬車又繼續前進。剛出了南城的城門,一陣喧譁,琳琅有些好奇的撩開了簾子,一時間輕呼一聲。
竟是周王,他回來了!
既然如此巧合,臨別時,那就再一瞥吧!
琳琅趕緊把簾子撩了一角,小心的觀察,遠遠的看着,只隱約看得出他似乎瘦了些,琳琅很快就看見,一個粉色的身影,騎着一匹雪白的馬“嘀嗒”的跟上了周王,周王衝着那抹粉色的倩影回了一個微笑。
琳琅仔細的瞄着那粉衣女子,她認得,她與她有過一面之緣。
琳琅低下了頭微笑着說:“天啓,你不孤單,也就好了。”在周王的馬匹即將與琳琅的馬車擦肩而過時,琳琅又微微的撩起了簾子,小聲的說道:“天啓,對不起
距離琳琅相隔幾人的周王絲毫注意不到這個平凡的馬車,也聽不見這句微弱的道歉,放下簾子的琳琅也沒有看見周王那帶着疤痕的左臉。然而,琳琅放下簾子的同一時刻,距離馬車最近的路雙雙卻敏銳的回了頭,眉毛也有些發皺。
本一句別語,竟無意中埋下了未知的種子……
“雙雙,快點,很快就能到京城了!”琳琅在馬車裡還隱隱聽見這個她熟悉的聲音。
“哦,好,我來了!駕!”路雙雙笑靨如花,很快重新跟上。
天色已經大亮,寧王還沒有醒來,昨晚他早就想到了今天還要上朝的事,但是既然是十一約他前來,他也樂得把今天的爛攤子扔給十一就是了,所以,睡夢中的他,還帶着淺淺的微笑。
清早入宮,十一就四處打量着寧王的身影,直到確定寧王真的沒來,才忿忿的說道:“這兩個傢伙,簡直是過河拆橋!什麼時辰了,還膩味呢!看一會我不捉姦去,啊不,探望去……”
寧王輕哼一聲,伸了個極其舒服的懶腰,下意識的手向一旁摸索去,一個激靈就坐起身來。
“琳琅?”
掃視一週沒有發現琳琅的蹤跡,但是看見了昨夜被他扔在地上,並且拉壞了的琳琅的裙子,他又放下心了。嘴角噙着一抹滿足的笑容,又低頭看了看身上的咬痕、抓痕、掐痕等,卻彷彿在看什麼珍寶一般。
突然間注意到白色的牀單上那一抹嫣紅,寧王抿嘴一笑:“小傻瓜,好好的重生機會,自己彆彆扭扭都不知道珍惜,不過難怪昨晚叫的撕心裂肺的!可我真的已經很控制了啊,哎。”
寧王滿足的撩開被子披上了衣服,可是忽的彷彿被閃電擊中一番動彈不得,看着桌上的一封信,還有一個手帕,他三步並作兩步下了牀全抓在了手裡。
那個手帕,很皺,很髒,上面赫然是一朵宛如大白菜的綠牡丹……
寧王吞了吞口水,顫抖的打開了那封此刻有如千斤重的信來:“天麟,我的這個綠牡丹繡的還不錯吧!送給你!但是,我不能陪你了,別問我爲什麼,天麟,我不相信你會不懂。你若想讓我安心就不要找我,和天啓一如往日的要好,你們永遠都是最親的人,你們永遠要攜手並進,我發誓,我一定會過的很好。但是,向天麟我告訴你,如果你敢找我,待你出現在我面前之時,就是我第二次死亡之時。天麟,你最懂我,不要辜負我的心意,不要找我,謝謝你愛我。天麟,我會活的很好,很瀟灑,很自在!天大地大,任我逍遙!”
寧王急促的呼吸着,不敢相信的看着這張寫的有些七扭八歪的信,他反應過來之後,迅速胡亂的套上自己的衣服,抓起扔在地上的琳琅的裙子,飛一般的衝了出去。
“咣噹”一聲,在春芳樓的大門,寧王和十一撞了個對面,十一捂着腦袋喊道:“六哥幹嘛啊?我不是來捉姦啦!”
寧王顧不得說笑,只狠狠捏住十一的肩膀說道:“十一,派人,馬上派人到四個城門打探,快去,快去!”
十一從來沒見過寧王這個模樣,也收起了玩笑的話,不解的問道:“六哥,怎麼了?你彆着急,慢慢說,打探什麼?”
“琳琅,琳琅她走了!”
“什麼?”不等十一反應,寧王又飛也似的消失在他的面前,十一嘴裡重複着:“琳琅走了?是什麼意思?難道?……”十一一下子想起,琳琅前幾天無緣無故跟他要了五百兩,難道就是爲了出走嗎?可是爲什麼昨晚又要約寧王出來呢?
想到各中關鍵,十一也猛的轉身朝着自己府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