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 瘋狂的股市
命不久矣的他，忍受着旁邊不斷投來的譏嘲目光，以及龍鱗海軍的不善冷笑，喃喃道：“一定是假的，一定開不遠的，還有，那面旗子也就是三米多長，這點深度，潛水艇能航行也很正常……”
不過，大家都沒有去理會他的碎碎念，因爲，鎮石號隨着那面疾行的紅旗，很快就到達了海港500米範圍之外。在那裡的一片海域，已經沒有什麼船了，寬闊的海洋視野，只有三艘改造過的訓練艦，以及被拉扯着的三艘倒黴商船。
龍灝輕描淡寫地吩咐道：“就在這裡吧，去，打個旗語，讓他們騰出一條商船來，供我們炮擊！嘿嘿，十分鐘後，要是上面的人沒有撤離，船被擊沉了，我可一概不負責任！”
這句話是當着衆位記者的面講出來的，這些記者眼珠子一瞪，再次呆若木雞：嚇？要、要擊沉一艘商船嗎？我，我去，弄了個半天，您都把別人拉拽到這麼遠了，還沒折騰夠，非要把別人擊沉了才甘休啊？
這就好比是玩弄了人妻，不但始亂終棄，最後還殺人滅口，這、這也太喪度缺德了！
這羣記者們背脊一陣發冷，在心裡賭咒發誓：以後得罪誰也別得罪這位北海伯爵啊！
缺德的旗語一打出去，相距不過三百米的三艘商船立刻便亂了套，上面的船員都彷彿捅了馬蜂窩一樣行動起來，紛亂的不行！由於龍灝‘粗心’，沒有說明要擊沉的是哪一艘商船，所以……三艘商船的船員都手腳並用地擠上了救生小艇，非常委屈地離開自己的商船，向邊上劃去。
這種委屈。與手無縛雞之力的房主面對拆遷辦的強拆是多麼的相像。
嗯，十分鐘快到了，接下來一定就是炮擊了！這種少兒不宜的場面我們先回避一下，還是把故事畫面轉回到有愛的舊金山交易所，看一看那些被救贖了的幸運股民。
離股市收盤只有半個多小時了，交易大廳裡的散戶股民都重重地喘了口氣：他們均已如願地把手裡的伯爵板塊股票賣了。雖然收回的美元與他們上午信心滿滿走進來時數量不可同日而語，但是……他們的心裡是踏實的。
這是從死亡邊緣踏回來的踏實，儘管手頭已經沒有股票了，但這些散戶還是捨不得走，彷彿能看着大黑板上的股價再跌一些也是好的。
從懸崖上俯瞰崖下的枯骨，這是他們此刻的最大樂趣了。
但命運似乎總愛嘲笑做無用功的人，隨着一名黑衣小弟衝上一樓半，擦去龍眼公司的股價，然後寫上了一個新數字……交易大廳裡。先是寂靜了一下，然後一口口冷氣隨之而出！
“漲、漲、漲了……”
一個顫抖着、似乎能震破鋼化玻璃的高分貝尖叫，從股民羣裡嘶聲喊出。
漲了，的確是漲了！
這個新數字，赫然比此前擦掉的龍眼股價，高了6美元！！
怎麼回事？
不是一直在跌，跌個沒停嗎？
怎麼會掉頭上漲的？
不會是寫錯了吧？
噢，今天的舊金山股市。抽的是哪門子瘋？不帶這麼玩的啊！
散戶們在那聲尖叫之後，嗡嗡議論起來。他們的聲音顫慄有哭腔：不、不帶這麼玩人的，上午漲、下午跌，臨到收盤了，您又要漲啊？！
不僅是散戶被震得大腦麻痹、不知所措，樓上的vip房裡，那些本地富豪更是呆若木雞、臉白如紙。手腳哆嗦得都快小兒麻痹了。
漲、漲、怎麼突然又漲起來了？
vip的富豪，獲知的價位比散戶要靈敏、要快速得多，因此，伯爵板塊的牛熊翻轉，他們比散戶還要早一步知道。
可早一步知道的優勢蕩然無存。因爲，他們十成十都已把手中的伯爵板塊股票‘割肉’，現在別說是漲6美元，就是漲60美元，也跟他們沒有半美分的關係了。
在漲了，該怎麼辦？
富豪們手頭還有錢，可他們卻沒有調頭追進的勇氣……想想也是，一天之內，股價三次大掉頭，換作任何一個人，現在也是暈了頭、慌了神，哪裡還有什麼勇氣繼續一搏？
況且，誰知道這次突然上漲是回調？還是反轉？
就這麼一猶豫，富豪們便再也沒有了低價買進的機會……
彷彿是約好了一般，龍眼公司的股價率先上漲6美元后一分鐘，卡內基鍊鋼一廠的股價也蹭地一下上竄了7.7美元！
接着，是卡內基鐵路三廠，其股價飆升4.8美元！
幾乎是同一時刻，ca（中華會館）的股價‘由綠轉紅’，像吃了大補藥一般，一口氣上漲了5美元！對單價較低的ca來說，5美元的漲幅，幾乎等同於龍眼的50美元大漲了！！
瘋了，亂套了，一切都超出了最不着調精神病人的思維匣子！
方纔還跌得一片慘淡的伯爵板塊，僅僅三分鐘，就幾乎漲回到了上午股市的開盤價！
這就好比是一個已跌入懸崖的倒黴鬼，臨到粉身碎骨前，突然被崖底的一團祥雲戳中了菊花，直接被打得升騰了上來，不僅回到了懸崖邊，而且看樣子，還有繼續飛昇、騰雲駕霧的希望！
看着一樓半被火燒屁股了一般的黑衣小弟飛似的跑來跑去，不斷把新報的上漲價位寫在黑板上，散戶股民集體失聲了！
尼瑪呀，上午漲的好好的，下午你偏偏狂跌，眼看我們剛剛割完肉，你特麼的又漲回去了！
三分鐘就把前面一個多小時的跌幅給抹平了，有木有？你、你妹的股市，這是鬧哪樣啊！
股民們的心都碎了，雙眼無神，方纔被救贖的幸福感蕩然無存，這樣的過山車行情。令他們如喪考妣、情何以堪。
樸三飛攥着可憐巴巴的三十美元，揪着心臟，眼珠子一凸，大吼一聲：“我，我好恨啊，就這麼思密達了。我好不甘……”
便轟然暈倒。
與樸三飛有相同命運的還有其他不聽洪門勸告的亞洲人，他們一個個粗着脖子，喊出旁人聽不懂的猴子語，或是翻眼、或是哮喘，最後都是暈厥當場。
嘿，誰讓他們利慾薰心，想來股市不勞而獲，誰讓他們割肉之後捨不得走，非要在這裡‘欣賞’股價下跌。俗話說性格決定命運，這些非華裔的亞洲人，骨子裡的好逸惡勞、幸災樂禍，便註定了他們現在不省人事的下場。
股市交易大廳裡一片混亂，暈厥的人太多了，不單是這些非華裔，還有許多白人、黑人，都被還在一路上漲不回頭的股價打擊得心臟承受不住。紛紛栽倒下去。
這個時候，哪有人有空救人？清醒的人都在捶胸頓足、哭爹罵娘。更有甚者，紅起眼，摘下了手裡值錢的飾物，揮舞着，狀若瘋狂地跑到交易櫃檯，想要贖回自己剛剛賣掉的股票交易憑證。一路走來，不知把多少暈厥掉的人踩得口沫橫飛，斷氣了幾個、又踏醒了幾名……
可是，這個時候醒悟過來要追多，已經太晚了！
託電報線的福。商貿港口的新聞已經傳回到紐約、費城、芝加哥等大城市，而早有準備的信使報也趁機推出了特別號外，在舊金山周邊免費贈送。上面不僅澄清了北海伯爵的財務危機謠言，還嚴厲呵斥了紀事報的報道完全是子虛烏有，屬於搏出位的不實新聞！
不必說，紀事報今天算是大敗虧輸，虧到要當褲頭了。
新聞輿論的力量，在這一刻發揮出了前無古人的龐大力量，再加上實力雄厚的摩根財團在各地推波助瀾，所以，臨近尾盤，伯爵板塊迎來了一個絕地大反擊！
價格的波動傳到舊金山，市面的股票已被摩根和摩根財團壟斷得差不多了，想要買的人，空有美鈔，卻沒法換到如意的股票！
“哈哈哈，真是漂亮，這一漲，只怕剎不住了呢！”
交易所的貴賓室，聽到手下喜色不絕地連連報出各支股票上漲飄紅的口訊，摩根洋洋得意地大笑，他看了看錶：“一漲一跌，又是一漲，相信那些打算在北海伯爵身上搭順風車、發逆勢財的人要倒大黴了！你們說，這股價收盤時能漲到什麼地步？”
現在離舊金山收市還有15分鐘，可在遙遠的東海岸，紐約等交易所，收盤卻要延後半個小時。
以今天的波動，半個小時，上帝也沒法推測出還會發生什麼變化！
是啊，上午盤是長陽收盤，下午盤前半段是狂跌，不僅吞沒了上午的陽線，還一度跌到谷底。可短短十分鐘，風雲又變，股價觸底調頭，居然一口氣上漲、收復了無數失地，現在伯爵板塊的平均股價，已赫赫然在上午開盤價之上了！
若繪成圖表，今天的股市到目前爲止，就是一根尾巴極長的‘十字星’！
上帝也不知這顆‘十字星’最終意味着什麼！
儘管，現在九成的因素是預兆着長陽結束……
平常一年內股價的起伏震盪，在5月23日這一天就走完了，而且頻率是逐漸加快，從半天盤到一個多小時、再到十多分鐘，以這種趨勢，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再出現什麼瘋狂的變化，也屬於可接受範疇了。
“摩根先生，還用說嗎？漲，當然是繼續漲下去啊！”
回答的操作員是一名以觀察長線著稱的老手，他樂呵呵地道：“近一個月來，伯爵板塊都是一路上漲，今天的下跌，是被有關伯爵的假新聞挑動的，算不得數！現在真相大白，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可以阻止伯爵板塊繼續上漲！這一漲，我估計，起碼要持續好幾個月呢！”
熟悉股市的人都知道，像今天這樣的過山車，意味着多空交戰激烈，一旦分出勝負，就是一段綿長的單邊走勢。
如今，北海伯爵的勝利已無可阻擋，只有傻子纔會去賣空呢！
“是啊。我同意，漲是肯定的！”
“就是，我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持有這些股票，然後找機會逢低吸納，這一筆買賣做完，三年都不用愁了！”
“哈哈。摩根先生，我們可以開慶功宴了……”
這支金融團隊，一片歡笑，有人都開始擊掌相慶了：是啊，在他們看來，現在就是上帝出手，怕也擋不住伯爵板塊股票一飛沖天的勢頭了！
對手下的樂觀，摩根也是非常贊同的，不過。他還是分出六分精神去看手腕上的手錶，回憶着龍灝臨走前的秘密交待。
這塊手錶是龍灝送給摩根的。
當下流行的是懷錶，‘咔嚓’一聲，懷錶能夠彈開蓋，當做袖珍鍾告訴給主人時間，這是非常有上層人士氣派和風雅的。懷錶價格昂貴，用英文來說又叫口袋錶（pocketwatch），通常放在胸前、懷中、或者西裝背心的小口袋。用鏈子牽出，與主人的身上固定。
就算是我國解放初期。佩戴一塊懷錶，也是極爲惹眼、令人豔羨的。
摩根作爲摩根家族派駐在美國西南部的總負責人，當然是佩戴過懷錶的，而且，他還極喜愛收集，擁有不下於五塊的高檔懷錶。
但今天。他身上並沒有懷錶存放在口袋，取而代之的是這塊手錶。
手錶很小巧（與懷錶相比），圓圓的磨砂表面，裡面的錶盤有着清晰的刻度，纖細的三根針……金色大氣的金屬錶帶。套在手腕上，略顯沉重，不過卻不怎麼影響行動。
總體來說，這是一件很時尚的物品。
龍灝告訴摩根，這是他從歐洲帶回來的一個手錶樣品，經過了改造，才送給他的，希望能提出改進意見，好促進手錶的發展，進而取代掉暮氣沉沉的懷錶。
摩根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人，對時尚有着與生俱來的敏銳，他沒有嘲笑龍灝的‘不自量力’，反而對他的說法大爲贊同：‘懷錶’戴在手腕上，不僅看時間顯得方便，而且舉手投足的氣派也一點不亞於掏懷錶的動作。
好了，對手錶這個小玩意的介紹就此打住，我們的注意力還是集中到凝眉沉思的摩根身上。
畢竟，今天的股市還沒敲響收盤鍾呢！
“如果下午股票上漲了，那麼，請在舊金山收盤前15分鐘，按一下這塊手錶的這個按鈕！”
這是龍灝的原話，摩根撫摸着溫熱的金屬錶盤邊緣，那裡有個不起眼的銀白色小小按鈕。
手指一用力，按鈕按下，接着，手錶裡便彈出了一根比小指頭還要細一半的紙卷。
摩根將紙卷展開，只見上面寫着：“親愛的，現在的價位肯定挺合適，相信我，把手裡的股票都賣掉……”
第一句話，就把摩根雷得不輕，笑容頓失：啊，賣掉……啊？賣掉？現在是大漲啊，爲什麼要賣掉！？
“哈哈哈，又漲了，這下一竄，漲了30%啊！真是太牛了！”
恰逢此時，貴賓室裡又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還在漲……摩根更猶豫了。
不過，龍灝在他心裡的權威、或者說震懾力，還是占主導地位的，馬上，摩根就定下了決心。
反正要虧也是虧你的錢，我只要按照你說的辦就好了……摩根咬了咬牙，又想起了龍灝的種種神奇，大聲道：“都給我聽好了，賣，大家把手裡的股票都賣掉！”
“賣？”
充溢整間房子裡的笑聲戛然而止，一屋子的人都僵硬了動作，扭過頭看自己的波ss，詫然無比：賣股票？現在賣，那、那是吃錯了藥吧？
“摩根先生，您是說……”
“賣，我很清醒，你們立刻執行我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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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已然搓碎了那張小紙卷，冷然道：“我再說一遍，把我們手裡伯爵板塊的股票……統統賣掉！”
靜！
冷！
寒！
真空！
不用說了，大家都以爲摩根這位波ss賺錢賺得太high，以致於腦袋瞬間短路了！
又逆勢而爲？想兩頭賺？
可是，東部的摩根財團一點要逆向操作的苗頭都沒有啊，咱們現在賣，是把揣在口袋裡的錢白送給別人啊！
“都愣着做什麼？快點去打電話，拍電報！給我把股票……賣了啊！”
就這麼耽擱了幾十秒，伯爵板塊的股價又上漲了數個百分點，很像是在嘲諷摩根。
“賣，快點賣，誰不賣誰就給我滾出去，分紅一分沒有！”
摩根用自己最大的力氣狂吼而出，因爲他生怕自己會受不住誘惑，違反龍灝的交待。
一邊是可愛的美元，一邊是恐怖的龍少爺……如何選擇，孰輕孰重，摩根的理智還是分得清的。
**oss發火了，這些打工的人哪敢悖逆？
賣就賣唄，反正損失的不是咱的錢，哎，何必惹惱了衣食父母。
於是乎，這些職業素養極高的金融操盤手就紛紛抓起了電話，敲起了電報機，速度極快地向外界發送一個個賣單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