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傑瑪的請求
這一刻，傑瑪的笑容，竟如罌粟花一般，美豔得令人窒息、驚悸、絕望。
傑瑪穿好衣服，把黃金髮夾取下，捏在手掌心，對着鏡子整理妝容。
傑瑪看着鏡中那美麗的影子，純潔無暇得彷彿一朵白蓮花，不禁吟吟低笑道：“女王陛下想不到吧，辛格爾頓將軍並沒有背叛帝國……可憐的格林想不到吧，父親的遺產最終落在了我的手上……自大貪婪的北海伯爵也想不到吧，傑瑪並不是弱女子，而是埃及動亂的根源呢……安息吧，賽杜林、西格塔，你們的生命不會白費……”..
早飯之後，龍灝和微風裝作剛剛起牀的樣子，打着哈欠，走出來跟兩位公主打招呼。
“兩位，昨晚睡的可好，啊……”
“好的不得了呢！”謝林米爾笑着答道：“幾個月來就屬昨晚睡的最好，一個夢都沒做，一覺到天亮。”
傑瑪亦是微笑道：“我也睡的好，不過夢倒是做了一籮筐……”
“既然睡的好，那便會精力充沛。”
龍灝抖擻精神，彎腰問傑瑪：“公主現在就去銀行嗎？”
“是的，我一刻都等不及了。”傑瑪攤開掌心，黃金髮夾位於其上，她眨着眼、若有深意地望向龍灝：“伯爵大人，您應該也等不及了吧？”..
“哈哈哈，應該說，我是很好奇蘇丹王留下的遺產，會有多麼豐富，這纔是最令人期待的事啊！”
一個小時之後，龍灝四個人僱的小馬車，緩緩停靠在了溫特圖爾銀行門口。
時值上午九點，銀行門口人並不多，只有三三兩兩戴着高帽、身着裘衣的人才會踱進去。這個年代，進銀行貸款的遠超存款的，能進出這裡，都是開辦了公司的商賈、或者是擁有一定權力的上層人士，平民是很少見到的。
溫特圖爾銀行由三棟連體樓房構成，中間高五層、兩邊各高三層。形成了一個喻示等級森嚴的三角形狀，辦事大廳設在中間樓房的一樓，一走進去，超過四百平米的大廳，全部鋪滿了堅硬的地磚，地磚亮的能反射人影，給人一種怡然開朗的感覺。
大廳角落裡擺放着盆栽、座椅等裝飾物，而正對着大門，是一排用鐵絲和玻璃隔開的櫃檯。銀行的工作人員坐在裡面，一絲不苟地等待客人，或者是兢兢業業地與客人隔窗交談、辦理業務。
傑瑪挺了挺已經很翹的胸脯，徑直走到一個空閒的窗口，敲了敲鐵絲，便掀裙坐了下來。
“美麗而尊貴的小姐，請問您要辦理什麼業務？我們溫特圖爾分行，提供全瑞士利率最優惠的貸款。10萬法郎，年利率只需要8個帕仙特（percent）！這是協議書。寫的很詳盡，您可以看一……”
“我是來開啓私人保管賬戶的！”傑瑪吸了口氣，打斷道：“最好讓你們分行的負責人出來，這個賬戶，價值至少在1000萬法郎以上！”
“……一千萬，噢。天啊……”
櫃檯後靜了會，便一片慌亂，不多時，一名工作人員便從裡面匆匆走了出來，恭恭敬敬地請傑瑪去樓上貴賓室詳談。
龍灝三人。自然也跟着。
三樓，一水的紅漆楠木地板、牆有夾層、隔音良好，極清靜。
沙維穿着優雅與幹練兼備的銀行制服，攜着職業化的微笑，熱情地接待了傑瑪四人。自然，在這過程裡，沙維絕沒有露出半分曾見過龍灝和微風的表情。
“這是……特級賬戶啊，尊貴的小姐，請您稍等一下，我馬上回來！”
封閉的小型會客室裡，沙維看過了傑瑪展示的黃金髮夾，對那串鬼斧神工般驟然顯示的密碼，恰如其分地露出驚訝，然後便告罪一聲，起身快步離開。
等到沙維再次回來時，他手裡已多出了一個紅色文件盒，鄭重地擺放在傑瑪面前。
“裡頭是賬戶的物品清單和估價，請您過目！”
在驗證了密碼有效之後，沙維便找出幾個小時前才修改過的清單文件，遞給了傑瑪。
傑瑪接觸到那份清單，手指竟有些顫動：太不容易了，我花了多少心思，纔得到了這個本就該屬於我的東西！
……總價值4,880,956.59英鎊！
傑瑪閉上了眼，這個數字雖然沒有想象中的大，但也沒有低於她的心理底線，只是看完後傑瑪有些奇怪：清單裡爲何大部分是存款和債券，不動產卻少的可憐，兩者根本不成比例！
但隨後傑瑪就爲自己做出了‘合理’的解釋：家族的不動產都在埃及國內，而現在埃及做主的是英國軍隊，查理斯不把不動產放進來，也在情理之中。
“請問，您是需要將賬戶裡的物品都取出來嗎？”
沙維提了個建議：“如果您把裡面的存款轉存到我們銀行，我可以給您一個比別的銀行都要高的存款利率。”
“謝謝你的好意，轉存就不必了……是的，我要將保險箱裡的物品全部取出來！”
“如您所願，請隨我去金庫吧！”被拒絕了，沙維一點失望都沒有，臉上依舊保持着職業化的完美微笑。
時間滑過正午，溫特圖爾銀行內走出四個人，當先一名女子，面容嬌美無限，她手提着一隻銀色的金屬箱，率先踏上等在門口的馬車廂。
其後三人，也隨之跟上，車廂門合攏後，馬車徐徐啓動。
車廂之內，謝林米爾公主展顏笑道：“一切都十分順利呢，並沒有碰到辛格爾頓的人，看來，他們絕不會想到，查理斯蘇丹王的遺產就存放在本地的銀行，大搖大擺地擺在他們眼皮底下呢！”
傑瑪抱緊了銀色金屬箱，好比一隻護蛋的老母雞，啄啄點頭：“是啊，真是幸運呢。看來老天也在保佑我呢……”心裡卻想：哪有什麼辛格爾頓的人，那都是騙你們的！只是甘尤那傢伙，怎麼到現在還沒有與我聯繫，看來真的是出了什麼意外呢！哎，暫時顧不上他了……
“伯爵大人，我們現在去哪呢？”掀開車窗。看到馬車南轅北轍，並沒有回旅館的意思，傑瑪不禁訝然問道。
“去巴塞爾火車站！”龍灝一回頭，露齒而笑。
巴塞爾的火車站，一列外觀上乘的漆紅火車，靜靜地停在鐵軌上，火車頭後掛了兩節車廂，裡面的配置都是歐洲最一流的。
謝林米爾微訝：“這是伯爵包下的火車？”
龍灝點頭，道：“是的。傑瑪公主已經取到了她想要的東西，接下來，我們便不用隱瞞行蹤了！嘿嘿，要去奧匈帝國，本伯爵的排場當然不能小！”
“去奧匈？哦，太棒了！”
聽到可以回家，謝林米爾大眼一亮，不禁拍手稱讚。
“那我們的行李呢？”
傑瑪心細。蹙着眉問道：“還有，我們只有四個人。包下兩節車廂，是不是太浪費了呢？”
她有些擔心，別是龍灝看到自己取出了查理斯的遺產，便想趁機宰上‘一刀’，將這筆絕對不會小的包車費算到自己頭上。
“行李的問題不必擔心。”
對此疑慮，龍灝迴應道：“我已經安排人去旅館取來了。等會就到，至於包下兩節車廂，我保證這絕不會是浪費……”
很快，龍灝的話就得到了明證，一排黑衣黑褲、臉上戴着黑色墨鏡、頭上頂着黑色檐帽、腳上穿着黑色皮靴的陌生人。從入口處整齊地走了進來，人數不少於五十！這羣黑衣人在龍灝面前停下，兩個人從中出列，將幾個大大小小的箱子放在地上，然後又退回到了隊伍裡。
這幾個箱子，正是龍灝四個人留在旅館的行李。
謝林米爾掩嘴驚訝道：“伯爵大人，這些都是你的人？”她雖然外行，但近距離也能感受到這羣黑衣人身上所散發的可怕氣息。
謝林米爾一直以爲龍灝在歐洲是孤身一人，可萬沒想到，他居然還有這樣一支精銳、一張底牌！
傑瑪沒吭聲，不過她靈動的雙眼卻在那羣沉默得如同雕塑的黑衣人身上來回掃動：奇怪啊，他們給我的感覺，怎麼有點像那天的那羣……蒙面黑衣人？
不得不說，女人的直覺是恐怖的，儘管鄭公肖一行身上的衣褲與那天肖秋水一夥身上的服飾，除了都是黑色外沒有半點相同，但傑瑪就是感覺出了異樣！
應該不是……
可惜，傑瑪晃了晃頭，就把本來正確的直覺給否定掉了：若是他們，怎麼還會毫無顧忌地穿着黑衣？再說了，仔細體會，他們身上的氣質也不盡相同，這裡的人透着剛毅果敢，而那羣蒙面黑衣人，渾身則散發着痞氣……對，兩者絕不會是一起的！
“是啊，是我的人，是我讓他們從美國乘船、晝夜不停趕來的！”
龍灝臉上露出得色，答道：“謝林米爾公主，我在美國好歹也有一些朋友，他們不會袖手旁觀，讓我身陷危機太久的！”
鬼的朋友，分明是你培養的私人武裝！
謝林米爾對龍灝的‘欲蓋彌彰’非常不屑，她眼睛尖，從檐帽下，看到幾名黑衣人的面孔赫然就是典型的東方人！從屬關係，不言而喻了。
不過這也算正常，這個年代，有錢人誰還沒個秘密的武裝力量啊？只是人多人少、槍多槍少、公開不公開的問題。
兩節車廂，一節被鄭公肖的黨衛團佔據，另外一節，則裝乘着龍灝四人，汽笛一響，這列火車便緩緩啓動，搖着碩大的鋼鐵輪轂，朝東方駛去。
龍灝所在的車廂是專門提供給王公貴族使用的，所以在尾部，設有兩間臥室，裡面裝飾得十分舒適，人躺在裡面，甚至都感覺不到火車的顛簸。
而此刻，其中一間臥室門緊閉着，暫時充當成龍灝伯爵與傑瑪公主密談的密室。
傑瑪取出了遺產，必定會以此爲籌碼，與龍灝達成某種關於復興家族的秘密協議，因此。心知肚明的謝林米爾公主呆在外邊，一點異議都無。
她託着下巴，望着車外飛逝的景色，一肚子歸心似箭。
密室裡，只有一張牀，龍灝和傑瑪都坐在牀沿。俊男美女、四目交投，乍一看，還真有點曖昧的味道。
不過，若是身處其中、仔細一體會，便會發覺，這種臆想出的曖昧氣味，從來都不存在。
“公主殿下，收穫可還滿意？”龍灝眯着眼，呵呵笑道。
“還算可以吧。”
傑瑪低着頭。抱着那隻銀色金屬箱：“能順利取出我父親的遺產，還要多謝伯爵大人！”
“不是什麼都沒發生嘛，此乃小事一樁，公主不必掛齒。”
“伯爵大人，您之前說過，會助傑瑪振興安德里爾家族，不知這個承諾是否還有效？”傑瑪擡起頭，楚楚可憐的臉上露出懇求的眼神。
“當然有效。我說話從來一言九鼎！”
龍灝的眼睛眯得愈發細了，就好像是打量小白兔的大灰狼：“我想我們的友誼天長地久。將來也會同心協力、合作多年，相處久了，你就會知道我龍灝，從不誆人。”
“……傑瑪當然相信伯爵大人。”
傑瑪當着龍灝的面打開金屬箱，取出一張存款單，推到龍灝面前：“傑瑪的身家有限。只能出得起這個價錢，請伯爵大人爲我辦一件事。”
很直接啊，這小妞……
“哦？”
龍灝拿起那張存款單，只掃了一眼，就摺疊好。依舊擺放在牀上：“一百萬英鎊，不算少了！但我這人做事穩妥、臉皮薄，最怕收了錢卻辦不了事，公主殿下不如先把要我辦的事說一說，我若覺得能辦，這一百萬也能收得心安理得。”
說的冠冕堂皇……你是怕我要你辦的事，遠超一百萬英鎊的價格吧！
傑瑪對龍灝的打算心知肚明，幸好，她在與龍灝商談前就做了充足的準備，她有自信，自己提出的要求和一百萬英鎊的報酬，龍灝九成不會拒絕。
“這件事對別人或許難如登天，但對伯爵大人來講，卻易如反掌！”
傑瑪嬌軀一挺，先前的芊柔感散去了許多，她張着鮮活明亮的眼睛，直視龍灝：“一百萬英鎊，我只想換取伯爵一次調動英國海外艦隊的權利……”
原來你要的是這個啊……
“這個嘛……”
龍灝故意拖長了嗓音，臉上露出爲難之色：“公主，你怎麼確定我有此權利？”
“這不難猜出！”
傑瑪盯着龍灝，字字如鑿地道：“以女王陛下對伯爵大人的寵愛，以伯爵大人的雄圖偉略，再加上伯爵大人的精明能幹，這個艦隊調動權，女王一定會給你，而且肯定不止三次！”
當初在科裡森籌辦的‘獅王鐲換血會’上，科裡森代表維多利亞女王就曾說過，只要願意做‘藥引者’，就能獲得3次調動英國海外艦隊的權利，如今女王的血友病都被龍灝治好了，以龍灝的雁過拔毛、不肯吃虧的性子，這個調動權利他一定會找女王要到手的！
若不是龍灝橫插一刀，這三次調動權，原本鐵鐵的是屬於傑瑪。
“哎，公主冰心慧質，不錯……”龍灝搖搖頭，做出一副‘被你看穿’的樣子，嘆道：“這個艦隊的調動權，我的確有！不過這玩意見不得光，所以當初女王封賞時便沒念出來。”
見龍灝承認了，傑瑪便盈盈笑了起來，她撫了下發鬢，展露出動人的風情：“那麼，伯爵大人願不願意以一百萬英鎊的價格，爲傑瑪調動一次艦隊呢？”
“我不是找藉口推脫啊……說實話，調動這個詞太寬泛，調動一艘魚雷艦是調動，調動一支整編的戰鬥艦隊也是調動，我是老實人，就不知公主希望的‘調動’是哪一種呢？”龍灝搓了搓鼻樑，很‘誠懇’地道：“我來自中國，對海軍知之甚少，可以說完全是一個門外漢，但我大約也知道，若是要調動一支整編的戰鬥艦隊，一百萬英鎊恐怕還稍微差了點！當然了，如果傑瑪公主堅持，這缺口我龍灝自個掏腰包給你補了，誰讓我們的交情這麼深厚，不是些許小錢能衡量的呢！”
臉厚、無恥……
傑瑪肚裡暗罵一句：還自個掏腰包，一百萬英鎊啊，足夠支撐一支整編戰鬥艦隊繞地球一圈了！‘稍差一點’，也只有你才能臉都不紅地說出口吧？
“不會要一支整編艦隊那麼誇張，實際上，傑瑪只需要伯爵在合適的時候調動艦隊，幫我堵住辛格爾頓從海上逃走的路線即可！”
“咦？”
龍灝聽到這裡，心裡還真是有了點小驚訝：“這麼說，公主很有把握能戰勝辛格爾頓？”
“不是那麼回事！”
傑瑪苦笑搖頭：“辛格爾頓在埃及的勢力何其龐大，除非女王陛下親自出手，否則光靠傑瑪在埃及的一點點人手，對上辛格爾頓，勝算極爲渺茫……不過爲了達成父親和弟弟的遺願，這次傑瑪回去，便會忘卻生死、一心一意與辛格爾頓周旋，直至流盡最後一滴血……假使我父親在天有靈，能夠保佑我把握住百分之一的勝機，擊敗辛格爾頓，那麼我便希望伯爵大人出手，調動皇家海軍戰艦，將他捉住，由我親自處置，以祭慰我父親和弟弟的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