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9 君士坦號
爲了確認人在他方的龍灝無恙,微風使用了同位象金屬。
往常最多兩個小時,就有答覆,可這次,微風三人度秒如年地足足等了四個小時,同位象金屬也沒半點反應。
反倒是,在第四個小時一過,那些碎小的同位象金屬,紛紛自燃,消失得彷彿從來沒出現過。
這無疑是極壞的徵兆了!!
“ocean肯定出事了,我要去找他!”最沉不住氣的自然是梅麗莎,優雅的公主哭成了淚人,平素的鎮定淡若也蕩然無存。
“找,去哪找?現在最重要的,我們得沉住氣,穩住這幫英國佬。”微風也急,但明顯幾個月的校長生涯,令他成熟了。
“微風說的沒錯,我們要相信少爺,定能化險爲夷!”龍伯道:“如何穩住這些醫生,纔是我們應該考慮的,要不然,若是被那位女王陛下認爲少爺‘死去’,沒有利用價值了,那我們將單方面承受來自美國的巨大壓力!”
在龍灝準備期中考試的一個月裡,阿拉斯加、美西部四州、下加,承受着美國勢力的強勁反擊,頗有些應接不暇。
原因很簡單,孔茲偷襲失敗的消息傳回了洛克菲勒家族,石油大王愕然驚覺:不能再讓北海伯爵和鋼鐵大王狼狽爲奸,毫無壓力地攀科技了!
必須要予以壓迫,逼得他們不再似六月泥潭戰役後那幾個月般愜意。
壓力從多方而來,首當其衝的就是封殺與伯爵有關的商品銷路。
比如美白藥劑、麗人日化品、魅好藥品、zss奢侈品……這些火爆的商品。在美國東部,都遭到了抵制。
高稅額、州府立法限制、報紙抹黑……甚至還出現過一車皮麗人日化品在亞特蘭大中轉時被暴徒燒燬搶奪的惡劣事件!
美國的反擊。令得防備不足的梅麗莎,旗下企業當月利潤縮水近40%。
而最讓人擔心的是,崔員琅從華盛頓反饋回來的情報顯示:美國軍隊正在秘密調動,近期估計會有戰爭動作。
看來,克利夫蘭總統的寶座是坐穩了,當他完成了與傳統財閥的‘磨合期’後,就要施展手段,將美國在龍灝身上丟的面子找回來。
這是他豎立威信的捷徑。也是他總統應盡的義務。
與政黨立場無關。
正因爲此,梅麗莎他們離不開英女王的支持,如何彙報龍灝‘猝死’事件,成了一大難題。
不提梅麗莎三人在爲這一難題發愁,我們的龍灝依然在不知名的海域裡飄蕩,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勢力正在遭受第一波暗流衝擊。
飄蕩近一週了,龍灝見識了自己肉體變態的癒合力。此前被撞碎的骨骼,已修復得七七八八。
兩條手臂當做船槳,兩條大腿當打水動力,龍灝已能控制自己七成的前進方向。
沒辦法,海底洋流的力道太大了,龍灝仰望北極星。知道自己一直在朝着西邊漂流,按照地圖來講,或許已接近了北極點,再過去,便要朝着俄羅斯北方諸海前進。
七天時間。龍灝不是辟穀的神仙,全靠海底魚類解渴解飢。
自從那個休眠的金源鑽入他體內後。龍灝的身體機能便與魚類類似,即便是海水,也能好生消化。
“有人,海水裡有人,快救人!”
第八天上午,龍灝按照日常慣例,浮上來曬太陽,卻沒料到,被兩艘貨輪發現了。
救上船後,龍灝驚訝地發現,這是兩艘北歐的船,說的是斯堪的納維亞語,嘰嘰咕咕的,反正龍灝聽不懂。
號稱語言大師的龍灝,頭一次在國際交流上吃癟了。
“能說英語麼?”
“黃種人,你會說英語?”
“是的,你們是丹麥、挪威、還是瑞典人?”
“嘻嘻,都不是,我們是芬蘭人,現在屬於俄國的自治大公國。”
與龍灝交談的是個扎着兩隻羊角辮的白人少女,少女臉如圓月,眼如波羅的海的海鹽結晶,那麼珍稀、又那麼明亮……當然,她臉上的雀斑也符合月球的表徵,坑坑窪窪,近看有點像《加勒比海盜一》裡的幼年伊麗莎白。
少女叫做葉蘇拉,她明顯對龍灝極感興趣,而且,她在這艘船裡也相當有地位。
“我叫醫生來幫你看一看。”
“謝了……”
隨船醫生來了,一套診斷下來,驚訝地嘆了口氣:“難以置信,他的骨頭很多地方都有裂紋……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北極圈內的海水有多冷,這些北歐人最清楚不過,在他們看來,龍灝能活着被救,簡直是耶穌復活那樣的神蹟。
“我,運氣好。”
“多拉貢夫醫生,他會死嗎?”葉蘇拉擔心地問。
“他的體質超出常人,我能察覺到他體內旺盛的生命力!”
多拉貢夫拉着葉蘇拉到一邊,神情嚴肅地道:“葉蘇拉小姐,我建議您,將這個不明來歷的人,關進船艙牢房。”
“那怎麼行,他是個病人!”
可以看出,葉蘇拉是個善良的女孩,不過她的父親,文圖索.馬爾加諾夫男爵,卻是個不留情面、難以親近的人。
“你說你叫郝龍,美籍華人?”
“是的,男爵閣下。”
龍灝平躺在擔架,斜斜靠着牆壁,旁邊有兩名衛兵看着。
龍灝給自己編造了一個身世:他是一名美籍鋼鐵分銷商,遭遇海盜,不慎落海。
“華人,也能經銷鋼鐵?”馬爾加諾夫男爵明顯不信。
“多虧了北海伯爵大人,我的生意就是他幫忙牽線搭橋的!您知道。安德魯.卡內基先生,在一年前。將他的王國搬到了美國西部,而我的家族,在西部還有點能力……”
“那好,我需要贖金,中國人,你可以在我的君士坦號休息,但要離開,需要一萬英鎊來換!”
“我會聯繫的。能用金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男爵閣下,別用贖金來形容,這是你們搭救我應得的報酬。”龍灝微笑地回答。
“郝龍,你很有風度,與我見過的中國人不同,這會兒,我相信了你的身世……”男爵見他如此識趣。也頗爲滿意。
龍灝得到了一個客艙休息,當晚,葉蘇拉小姐,偷偷摸摸地溜了進來。
別誤會,這不是什麼一見鍾情、深夜幽會的戲碼,而是小姑娘對龍灝着實好奇。忍不住瞞了旁人,來與他說話。
一來一去,龍灝從談話中,將馬爾加諾夫的情況,摸了個十之七八。
兩艘船。旗艦叫君士坦號,副艦叫妄切格號。
表面上是貨輪。但實際上,船上有兵,有武器,有輜重,說成運兵船更恰當些。
船長是馬爾加諾夫男爵,一位芬蘭公國的貴族,這一次,他是受到沙皇政府的調派,前往庫頁島。
庫頁島是沙皇用來關押政治犯和暴亂分子的地方,爲了這個島,沙皇將千島羣島北部給予日本,換來主權。
但歷史上,日俄戰爭後,庫頁島便被日本佔領,可以說,日本對庫頁島的野心,從來不曾消減。
馬爾加諾夫,雖然是男爵,但處境僅僅比‘落魄貴族’稍微好一點點。
照理說,歐洲的貴族,很少會親自率兵去庫頁島這種環境險惡、鳥不生蛋的地方,但,馬爾加諾夫爲了搏得戰功,謀求前程,在沙皇的統治序列中向上爬……他還是來了。
不僅來了,還帶上了唯一的女兒,以及家族中僅存的一艘貨輪:君士坦號。
馬爾加諾夫得到情報,日本軍艦最近在北海道附近的日本海和鄂霍次克海活躍頻繁,令庫頁島上的俄國駐軍非常不安。
所以纔有了這一次求援行動,由馬爾加諾夫運兵前來加固庫頁島的防衛力量。
從葉蘇拉的口吻中,龍灝知曉了馬爾加諾夫對日本人的看法。
日本人是比中國人還要矮小的野猴子,我麾下的俄國勇士一個能單挑他們十個!
日本人的軍艦?哈哈,照我看,應該是幾艘小漁船吧?
真是鄙視庫頁島的守軍,天天窩在島上,都窩出烏龜的性格了!
不過也好,沒有你們的懦弱無能,又怎能給我馬爾加諾夫男爵晉升的機會呢?
的確,甲午海戰前,日本在西方人眼裡的地位離清朝還差好幾個檔次。
至少,清朝有李鴻章,有亞洲第一的北洋艦隊,你日本有什麼?長着羅圈腿的侏儒女人嗎?
基於以上理由,馬爾加諾夫的看法絕不算錯,但是,多少知道一點歷史的龍灝卻抱有不同的想法。
甲午年近了,照理說,日本現在是在賭上國運,準備給大清朝一記狠的,哪有餘力跟俄國開戰?
天皇、伊藤博文等人是瘋狂,但瘋子不等於傻子,兩線開戰,同時惹上地球上國土面積第一和第二的國家,怎麼可能?
所以,庫頁島周圍出現的日本軍艦諜影,疑點很大,至少,龍灝是絕對不信的。
龍灝的猜測不會對一個小姑娘說,交淺言深,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葉蘇拉不曉得龍灝肚裡打了千百纏繞,她只覺得,和這個海里撈上來的華人少年聊天,有種說不出的舒心。
似乎期盼夜晚永遠不要過去。
“能說說你的故事嗎,你是怎麼落水,又是怎麼受傷的?”
葉蘇拉星眸溫柔,她總覺得這個身負重傷的東方少年,背後藏有數不完的秘密。
有秘密的男人,是除卻流星雨外天底下最迷人的事物了。
“那是一個傷心的故事,會讓你提前體會到人性中最黑暗的一面……”
龍灝聲音如磁,娓娓道來。
謊言中,他將自己描述成了受到親戚陷害的少爺。父親在海上死去,他。作爲家族唯一的繼承人,則被黑心的親戚打斷了骨頭,拋入大海自生自滅。
驚悚的故事,悲慘的遭遇,在龍灝悠悠的語調襯托下,催人淚下。
葉蘇拉正是愛幻想的少女年紀,月光下,龍灝那稚嫩清秀的面容。隱藏着哀傷,明亮的眼珠,掩埋着仇恨的陰霾。
銀色的月光灑落,彷彿溼潤的眼眶,沒有讓人覺得他怯弱,反而愈發容易激發起人心底本能的母性。
葉蘇拉癡了,她道:“……那你的贖金。你的那些親戚不會付的吧?”
“是,我欺騙了你的父親,抱歉,美麗的葉蘇拉,請原諒我的謊言。”
龍灝闔上了眼,悲慼滿面:“如果我不這麼說。我可能就活不下去了!你能替我保守這個秘密嗎?”
“我會的!”
葉蘇拉激動地道:“等到了庫頁島,你傷好了,我就找機會送你離開!”
龍灝編造的身世,分別在這對父女前過了關,馬爾加諾夫相信。這個華裔少年,是在前往阿拉斯加採購鐵礦石的時候。被風暴和冰礁掀翻下海,然後,在幸運女神的保佑下,被己方搭救。
在確認了龍灝的危險性爲零,馬爾加諾夫便不介意用這個少年換來一筆鉅款。
有了錢,纔好繼續向上爬!我要恢復馬爾加諾夫家族昔日的榮光!
船上的時間過的很快,葉蘇拉幾乎每晚都要來跟龍灝聊天,與她同來的,還有餘溫猶存的烤雞,以及珍貴的綠色蔬菜,有時,還會有幾顆她從多拉貢夫醫生那KIANG來的西藥。
葉蘇拉沉醉在龍灝迷人的氣質、感傷的故事中,而龍灝也略有些感動:這個白人小姑娘,心腸倒真是不錯。
龍灝的狀態現在是這樣的,他的金源雖然進入休眠,令得他以往的鍊金手段都無法施展出來,但是,他強悍的肉體卻依然得以保留。
也就是說,除非馬爾加諾夫用他攜帶的船炮對着龍灝連續轟個十次二十次,否則,龍灝根本不會有生命危險。
從北冰洋到庫頁島,需要穿過白令海峽,通過千島羣島,才能到達,航程是漫長的。
藉着這個機會,龍灝正好也可以養養傷,琢磨一下體內金源到底是個什麼狀態。
乍一看,顏色暗淡的金源不像完全死亡,但無論龍灝用了多少種方法去觸發,金源始終不爲所動。
在船上,有可口的美食,比泡在海水裡好……而馬爾加諾夫男爵除了第一天,後邊就再也沒來看過龍灝。
龍灝樂得逍遙。
進入到十二月,君士坦號和妄切格號,終於駛入了白令海峽。
龍灝也驚喜地發現,沉寂了近一個月的金源,終於有了恢復的跡象。
這次恢復,與以往都不一樣,如果說以往的金源還是某種微生物,與龍灝有‘隔閡’,更像是寄居在他體內的一條大蟲子。那麼這次,金源則像是拋去了本身的靈智,主動地向龍灝的肺靠攏,並且向裡面鑽入,彷彿要與龍灝的肺部合爲一體似的。
這種變化當然是令人欣喜的,當金源首次鑽入肺部後,傳承降臨到龍灝腦中,告訴他:這種變化是有利的,並且是許多鍊金術師夢寐以求,卻都不曾碰到的好事!
五行中,金對應的五臟就是肺部,這個‘巧合’,不禁讓龍灝感慨我華夏文化的博大精深,作爲其後人,我們丟失傳統已然太久,對祖宗失去了敬畏,也對祖宗流傳下來的好東西失去了探索和發揚精神。
這樣不好!
龍灝從傳承中得知,金源與肺部相融,意味着金源不再是寄居的微生物,而是化身成龍灝身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或許,叫‘第六髒’更貼題些。
當融合完成,金源就是龍灝,龍灝就是金源,再也不會出現因爲能量數匱乏,而導致金源陷入休眠,甚至死亡的情況。
融合後,龍灝今後吸收遊離金屬元素的效率會進一步提高,而且,什麼金屬之心、自然之心的瓶頸都將不復存在。
只要龍灝想,花費足夠的黃金,他就能輕而易舉地衝破所謂一萬誇的神之大關!
這就是‘期中考試’給予龍灝的獎勵,大家不要以爲太逆天,實在是因爲龍灝擁有的資源太過逆天。
從未來倒算至今,根本就未曾有哪個準鍊金術師在半年的‘期中大考’裡,以8800誇的驚人能量數去修築黑鐵戰堡!
而且一修就是36個之多!
一是能量數多,二是礦脈多,兩個條件的苛刻限制,使得龍灝的‘考試成績’,在未來幾乎不可複製!
所以,龍灝獲得的獎勵如此豐厚,也就不足爲奇了。
金源的融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龍灝從劫後餘生、因禍得福的興奮勁中冷靜下來後,也就安心地在君士坦號上‘養傷’。
十二月六日,馬爾加諾夫的兩艘船,終於抵達了庫頁島。
庫頁島上沒有設置州府,上邊日俄居民混雜,城市基本上就是要塞,軍官代替行政,生活條件十分艱苦。
在庫頁島北部,有座城市叫做奧哈。
比泠達琴科,是這座城市的掌管者,也是庫頁島三位海軍少將之一。
馬爾達諾夫到了之後,便是向比泠達琴科少將報到!
比泠達琴科對這位芬蘭男爵沒有絲毫的客氣,只給了他三天的修整時間,三天後,便要其率領驅逐艦,環繞庫頁島巡邏,以期找出此前情報中所指的日本軍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