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 好大一個局
遠在芝加哥，一間裝飾極普通的客廳裡，摩根躺在沙發裡，閉上眼睛，吞吐着上乘的煙霧，傾聽着周圍手下不曾停止的報告。
這個客廳足有三百平米闊，一張張桌子上，擺放着近百個電話機和電報機，電線不計其數，不下一百個西裝革履的人，圍着這些東西來回奔跑，不時記下報價，不時操起電話，發出買進賣出的指令。
是的，這些便是摩根總部的金融操盤團隊，光論設備和人數，已經是摩根的數倍之多了。
而且，他們有專線連接芝加哥、紐約、波士頓和費城，獲得價格和股票的優先級，比起舊金山的摩根，要足足高出一個等級。
畢竟，四大交易所開辦了這麼多年，而舊金山？還只是一個剛剛踏進狩獵森林的青澀小獵人。
與jd.洛克菲勒會面完，jp.摩根就留在了芝加哥，而今天的異常股市波動，從中午時分就吸引了他的關注。
jp.摩根在舊金山布有眼線，因此，當帕森斯派人加印號外準備宣揚龍灝的財務危機時，作爲金融大亨多少年的jp.摩根馬上就敏銳地把握到了這一機會。
這是一個撿錢的好機會呀！
雖說手頭沒有太多的伯爵板塊股票，沒法利用這則假新聞來賣空股票賺錢，但jp.摩根深知在股市上，能抓住一頭就好了，想多空都抓住的人，不是神、就是死得很慘的神經！
jp.摩根雖自負，但自認還沒有達到神的境界，所以他選擇了像雌伏的猛虎，於草叢中虎視眈眈。等待這個假消息被戳破的時間，來抓住這一筆自己能預料到的財富。
爲此，他啓用了家族歸自己御用的金融操盤團隊，從下午開盤後，就一直盯緊盤面的走勢，而在開盤後一個小時。當摩根逢低買進時，jp.摩根便知道時機來了，果斷讓這些屬下出手，大肆吸納已然跌得不成模樣的伯爵板塊股票。
jp.摩根對龍灝雖然沒有好感，甚至還恨不得把這個與卡內基‘同流合污’的東方小子一手掐死，但他與綠油油的美鈔終歸是沒仇的，只要能賺錢，他不會介意把伯爵板塊的股價炒上去。
再說了，摩根對龍灝的底子非常瞭解。財務危機？哼哼，那隻能騙騙什麼都不懂的散戶，對阿拉斯加州不斷高產的黃金，jp.摩根可是又羨又妒，雖然整出了一個雞肋似的‘黃金兌換緊縮’政策，但他心裡十分明白，這對龍灝來說：無異於在他腳底板搔癢，至多隻能噁心噁心對方罷了。
因此。結結實實的黃金擺在那裡，伯爵板塊股價的上揚。是鐵板釘釘的事情，jp.摩根纔不會傻傻地去阻擊，去白賠錢……呵呵，像現在這般搭順風船該有多愜意、多暢快。
以jp.摩根多年來積累的金融人脈，還有摩根財團的雄厚經濟實力，這兩個小時。一路狂跌的伯爵板塊，jp.摩根吸納的股票總數甚至比摩根還要多！
市場上伯爵板塊的股票，當塵埃落定時，基本上是兩家‘摩根’五五開。
傾聽着不斷報出新高的股價，jp.摩根嘴裡的雪茄嚼得更用力了：他有個習慣。雪茄喜歡一邊抽一邊嚼，據說這樣有殺戮敵人的成就快感……
“摩根先生，有人在拋售伯爵板塊的股票！”
一名操盤主管，忽然喊了起來。
“嗯？有人拋就接唄，等等……現在可是一直在漲的勢頭，哪裡有人會傻到拋售？” щщщ ▪t t k a n ▪C 〇
jp.摩根先是在雲霧裡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但隨後他就坐了起來，皺眉認真地吩咐道。
“是，我正、正在查！”
操盤主管也明白這裡頭的蹊蹺，應了聲，連忙去查看賣方的來源。
太詭異了，股市已經反轉，現在是一路利好的大漲形勢下，居然有人蠢得要賣伯爵板塊的股票？喂，現在還沒漲到今天的最高點呢，照形勢，創新高是早晚的事，現在就賣，那不是嫌錢多的燒手嗎？
很快，賣方來源就查出來了，操盤主管拿着紙條，不敢置信地嚷嚷道：“是，是摩根的人，是他們在賣！”
是？
jp.摩根丟掉了剛要點燃的雪茄，大鼻頭狠狠地聳動了一下。
對這個已經失控的家族棋子，jp.摩根可是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
自從自己派去的沙爾文離奇死去，jp.摩根就知道，這個從小生有反骨的傢伙，要開始造反了。
不過，剛開始，身爲家族族長的jp.摩根並未把摩根放在眼裡，在他想來，摩根這個小子，失去了自己的資助，想要在美國西部應對羅斯柴爾德家族的猛烈攻擊，遲早會敗下陣來，到那時候，等找自己求援，自己一定會讓這個傢伙爬回紐約來舔自己的腳趾丫！
可誰想，康德.羅斯柴爾德那個信任負責人，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竟然與摩根達成了和解，兩方勢力在美國西部井水不犯河水，友好平穩地發展着。
詭異的情形，不知跌破了jp.摩根多少眼鏡……等到他驀然感覺不對勁時，摩根在美國西部的羽翼已成，本族竟再難以控制得了他了。
因爲……原來可以卡住他脖子的資金來源，對摩根，赫然已不再是問題。
“？這個家族的叛徒，給黃種人舔屁眼的無恥之輩，他竟然在賣伯爵板塊的股票？”
jp.摩根愣了一會，便把嘴裡嚼得稀爛的雪茄渣吐在地上，哈哈大笑：“叛徒就是叛徒，無恥的小蟲子，魄力就這麼一點，看來。他是嫌賺得太多，賺得怕了呢！行，他這個懦夫害怕了，我jp可不怕……我們還有多少空閒資金，伯南克？”
伯南克就是那位答話的操盤主管，他的地位不低。對jp.摩根這次股市操作的資金流動了如指掌，於是他馬上回答：“還有八千萬美元的資金儲備。”
八千萬美元的空閒資金啊，也只有摩根家族纔能有這般的資金量……而像其他人，比如龍灝，那可是全部身家投下去，才堪堪有八千萬啊！
其中的差距，還是比較明顯的。
“還有這麼多啊，足夠了！很好，只要那個懦夫敢拋。我們就敢接！”
jp.摩根重新點燃了雪茄，得意地大笑。
“摩根先生，現在的價位有點高了，全部接下來，我們也會很吃力的！”
作爲操盤主管，天性謹慎的伯南克稍微有點遲疑。
“呵呵，伯南克，告訴你一句名言。在漲勢時，永遠不要害怕買進的價格太高。而在跌勢時，永遠不要試圖去抄底！一切順勢而爲！”jp.摩根一看有機會打擊到摩根，哪裡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大手一拍：“買，我代表家族，命令你們給我買進。出了任何問題，由我jp.摩根來一力承擔！”
永遠不要抄底，今天又是誰抄底抄的不亦樂乎呢？名言，我看是約翰你自己說的話吧！伯南克肚裡小小腹誹了一下，不過他還是馬上執行了jp.摩根的命令。
畢竟此前無數的經驗證明。jp.摩根在金融投資領域這一塊，這些年來雖小有波折，但總體來說，還是爲家族賺取了數億美元的財富。
八千萬而已，作爲家族族長的jp.摩根完全有權限自由支配。
再說了，伯南克內心也是認爲伯爵板塊的股票漲勢已成，這熱度，至少要持續兩個季度！
所以，他只是覺得成本略高，卻沒有強烈反對jp.摩根的命令。
龍眼公司1萬股，吃下！
卡內基鍊鋼二廠3萬股，吃下！
ca公司90萬股，還是吃下！
……
通過忙碌的電話鈴和彷彿要着火的電報線，jp.摩根這邊來者不拒，只要是出自舊金山方面的伯爵板塊賣單，他們張開巨口、統統接下。
饒是近百人的操盤團隊已經非常強大，但還是花費了將近30分鐘，才把這些如山洪般涌來的股票吃進。
這還是託了摩根財團與四大交易所幾乎連成一體的福，要不然，以這個時代的通訊手段，想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這些交易，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舊金山那邊早已收盤，而離四大交易所收盤也只剩下了八分鐘，戰果已經提前出來……
伯爵板塊的股票價格並未因爲摩根的拋售而下跌，反而相當有力地一步一步上漲，最後以一個天圖陽線收盤。
之所以這麼猛，還要多虧了港口的記者把潛龍-1號的照片傳回了紐約，看過照片、看過駭人的大金磚，很多美國東部的富豪都對龍灝的打撈計劃信心倍增，投入了資金，因此帶動着伯爵板塊的股價節節攀升。
芝加哥的jp.摩根團隊笑得脖子都抽筋了，伯南克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因爲jp.摩根的大膽決策，他們前後一共吃進了近八成的伯爵板塊股票，而就在吃進之後，賬面浮盈已然達到了近一千萬美元。
而在舊金山，摩根所在的貴賓室，喜悅的氣氛早已一掃而空，操盤手們，一片沉默：他們的拋售，沒有換來渺茫的預期。是的，伯爵板塊的股價一點下落的跡象也沒有，有的只是漲、漲、漲，他們雖然賣出股票，回籠了大筆現金，但從賬面來看，損失了……嗯，也就是少賺了近千萬美元。
這樣一筆近千萬美元的鉅款，完全就是摩根拱手送給jp.摩根的禮物啊！
看到屬下有些士氣低沉，摩根在心裡把龍灝咒了個半死，但還是強打精神給這羣操盤手鼓勁：“嗨，大家振作一點，高興一點，晚上我們去happy一下……我得讚美主，今天，我們實際上已經乾的相當不錯了。喏，上午的浮虧，在下午低價買進時就已經抹平了，現在，我們又已經把大部分股票賣出換回了真金白銀，金融市場瞬息萬變。俗話說，落袋爲安，我們今天的操作已經十分完美了……”
摩根說的都是大實話，上午他們在拋售股票，浮虧1000餘萬美元，但下午低價吃進，只用了3000多萬美元，就把能吃進的股票吃進得差不多了，剛纔一路上漲。他們的賬面浮盈一度達到了6000萬美元之巨，就算經過剛纔拋售，損失了1000萬的賬面浮盈，但畢竟回籠了7000多萬美元，另外，他們手裡還是握有一小部分的伯爵板塊股票。
也就是說，龍灝給的8000萬美元的本金，現在已經變成了1.4億上下。另外，還有兩成左右的股票。
這個成績。考慮到只是一天的操作，已經是神乎其神，值得操盤手吹噓一生了。
然而，操盤手多數是完美主義者，他們明明覺得還有更好的結果，相比較之下。他們對今天這樣的戰果就很不滿意了。簡直是爛尾啊！明明還能至少多賺1000萬美元的，可是卻提前鳴金收兵，波ss呀，你也太膽小了！買走股票的大多是摩根本部的資金，從今往後。我們只怕要被他們笑話至死了！
這支金融團隊裡，不乏摩根家族的成員，他們曉得摩根與jp.摩根不可調和的矛盾，他們已經可以想見，當明天開盤後，伯爵板塊股價一路上揚，那手握近八成股票的jp.摩根，會如何嘲笑奚落自己的波ss。
對這個結果，摩根自然是再清楚不過，可惜他有苦難言，他總不能對自己的金融團隊說：要體諒下下啦，你家波ss也是身不由己啊，這是oss的命令，雖然是絕對昏招，但我也得執行啊！哎，看來想要借oss的力量打倒jp.摩根，還需要再忍耐一段時間了。
被怨怨念的龍灝此刻在做啥呢？
他還站立在鎮石號的船頭，與身後那些記者們一道，觀賞着難得一見的風景。
這幅風景是這樣的：橘黃色的夕陽浮在海平面上，四艘艦船正在圍觀一艘商船在緩緩沉沒。
沒有船救援，這些圍觀的艦船，彷彿就是行刑的劊子手，眼中有的只是目送上黃泉的冷漠。
四艘艦船，三條是改造的訓練艦，炮口猙獰，而另外一艘，則是三艘被拖拽的商船之一。
三艘商船中的兩艘，一艘就是正在沉沒的這艘，另一艘，則已經沉沒了下去。
是的，鎮石號巡洋艦已經發動了兩次炮擊，擊沉了兩艘商船：一艘已葬於海底，而另外一艘正在向死亡靠攏。
震撼！
震驚！
兔死狐悲！
這是這些記者們的想法，他們被北海伯爵的霸道打擊到麻木：只是用一個要進行打撈沉船實驗的藉口，就把連續兩次炮擊，將好生生的商船給轟得稀巴爛！
炮擊是很過癮，打完炮的龍鱗海軍興奮得個個都跟過年似的，在艦船上笑聲盈天……而那些乘坐逃生艇遠離商船的船員，則在孤零零的逃生艇上瑟瑟發抖、欲哭無淚。
這，這個瘋子伯爵，他竟敢擊毀外國商船，他真的不怕引發戰爭嗎？
話說這裡可是有丹麥和荷蘭的商船啊，什麼北島之國，它敢和這些老牌歐洲國家開戰嗎？
在無數人的咒咒怨下，龍灝揹負手，瞅着第二艘商船也快要沉沒到沒影，心中很是糾結。
別誤會，他不是害怕丹麥貴族本特納等人的報復，也不是後悔是否會挑起國家戰爭，他只是一個勁地遙望遠方：斐裡曼特和班森，你們的戰列艦艦隊不會是迷路了吧？怎麼到現在還沒來呢？難道非要我再用掉幾發炮彈，把這最後一艘商船也擊沉了？哎，你們爽約不來，明天的股票可還是會大漲的，我就算今天多補充了一些金源，貌似也得不償失吧！
想及此，龍灝的眉頭緊縮，愁也愁死了。
這會，聰明的看官應該看明白了，龍灝今天來商貿港口，主要目的既不是澄清謠言，也不是演示打撈沉船技術，而是……迎接遠東艦隊的六艘戰列艦啊！
自從知道班森借來了六艘戰列艦前來‘尋仇’，龍灝的情報部門就對這支艦隊進行了嚴密的監控。
雖然大海上監控較難，但龍灝還是從高天陽處得知，班森的‘尋仇艦隊’，極大可能在今天下午至晚上就要抵達舊金山，藉着這個大致推算，龍灝便大膽地布了今天這個局。
一個股市、傳媒、海戰交織在一起的局，這個局比較大，大到龍灝差點都難以掌握！
想想看，當戰列艦把龍灝堵在了舊金山，龍灝旗下的股票將會受到多大影響。
以這個前提來推測，明天的美國股市一開盤絕對會大跌，這也是龍灝用‘手錶錦囊’交待摩根賣掉手中大部分股票的原因。
借這個局，在舊金山……不，是全美國的股市上大撈一筆，補充自己的錢袋子，順帶削弱一下摩根那些金融巨頭，這便是龍灝的如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