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侮辱
所以當他們聽完之後,不由對保安軍大爲不滿、大爲憤恨:你們沒事去攻打土著的漁場做什麼?你們沒事偷襲本地的護衛隊做什麼?嘿,要是打贏了也就罷了,可明明擁有火炮和重機槍兩大殺器,還佔據着地理優勢,最終卻被別人殺得全軍覆沒,惹得對方出動騎兵跑來村裡報復!這幫士兵,還退伍老兵呢,呸,簡直就是一幫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尤其是那些早上被‘誤傷’了親友的工人和技師,對保安軍的怨憤就更加強烈,連帶着,對普利策等七個決策人也愈發不滿起來。陷我們於如此境地,你們這些負責人要負全責啊!
等比林德利和辛克萊下去,等謝智率人也把一排屍體擡了下去,高臺上、火鍋前,又恢復到只剩施密特一人的狀況。
“各位……”
施密特輕咳一聲,高臺上下都安靜了下來,只餘那十口大鍋裡的火焰依然在熊熊燃燒,似乎在祭奠護衛隊的英魂和控訴七大財團犯下的罪行!
“經過三次控訴,我想大家都很清楚了吧!”施密特眼光掃過高臺下的兩千多俘虜,慢慢地說道:“今天發生的這場戰鬥,其實呢,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可就是因爲以普利策.摩根爲首的這些財團負責人利慾薰心、一意孤行,才令得三千護衛隊、三千保安軍、以及其他林林總總無辜的人,在阿拉斯加這片土地上永遠失去了生命!”
施密特很無恥,他口裡那‘三千’護衛隊的數目完全是虛報的。
施密特頓了頓,等到在場幾千雙眼睛都匯聚到自己身上,才繼續說道:“據我們統計,這幾天的戰鬥。前前後後總共造成了近九千人受傷或者死亡!九千人啊,這是個什麼概念?阿拉斯加地廣人稀,總共纔多少人口?各位,我們是來開發阿拉斯加,共同致富的呢?還是跑來把這片滿是財富的土地變成血腥的角鬥場呢?咳咳,其實就在白天。我抱着一片誠意來明月村和摩根先生等七大財團的負責人談判,想要和平地解決此事,阻止進一步的傷亡,可是呢?結果你們也看到了,他們不僅不接受我帶來的橄欖枝,反而命令保安軍把我們包圍在一座小孤樓裡……若不是我及時發出信號,讓護衛隊的騎兵趕來救援,只怕我也要成爲這九千多不幸之人當中的一員呢!”
“……綜上所述,我。施密特,代表施密特礦業公司,代表無數屈死的冤靈,宣佈普利策.摩根、金克萊.麥力、高登.勒伯三人戰爭罪……罪名成立!”
施密特注視着高臺上軟成三條鼻涕蟲的普利策三人,冷冷道:“爲了祭奠死去的英靈,讓他們在地下得到安息,我決定,判處你們三個死……”
“等一等!”
這個時候。高臺下有人喊了一聲,這聲音雖然不大。不過此刻整個中央廣場都是寂靜無聲,所以這一聲喊,把施密特喊停了,也把兩千多俘虜的視線都給吸引了過去。
這是誰啊?這時候發話,是不想活了嗎?這些俘虜心裡面都是一震,如此想道。
“不能殺他們!這三個人。還不能死啊!”
喊話的人擠在俘虜當中,扭動着身子拼命想站起來,可馬上就有護衛隊的衛兵撥開人羣闖了進來,手執鋼槍,想要把他給壓下去。
“讓他說!”
施密特眼神一凝。開口制止了衛兵的舉動。
說話那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擡起一張臉,這是單矮子等人十分熟悉的一張臉:胡爾克.莫耶斯!
看起來,這位莫耶斯家族的負責人運氣不錯,沒有在白天的夢魘掃蕩中丟掉性命,反而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爲普利策三個人仗義執言。
“證據確鑿,他們所犯的戰爭罪足夠他們死一百次都綽綽有餘!”
施密特緊盯着一身狼狽模樣的胡爾克,厲聲問道:“你來說,他們爲什麼不能死?”
胡爾克使勁地吸了幾口氣,用盡量平穩的語調答道:“他、他們是美國的公民,除了聯邦政府、又或者阿拉斯加州的法官,沒……沒有人可以宣判他們有罪!你,只是一家公司的負責人,依照法律,是、是沒有權利剝奪他們三個人的生存權利!”
在前後左右數把鋼槍的威懾下,胡爾克說完這句話,駭然發現後背都溼透了。
護衛隊的沖天煞氣,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儘管胡爾克和施密特達成了默契,但這一身冷汗還是免不了的。
“你跟我談法律?你拓麻的跟我談法、律?”
施密特似乎被胡爾克一句話說得有些氣急敗壞,他氣呼呼地道:“你……你叫什麼名字?你可知道,這三個人直接或間接地害死了九千條人命!在他們操起屠刀的時候你怎麼不跟他們談法律,你怎麼不去把州府的法官請來,給他們上上一課?反而到了現在,當證據確鑿、鐵案如山的時候,你跟我講什麼法律?講什麼法官?你、你和他們三個是一丘之貉!都是有罪,有罪的!”
“我叫胡爾克.莫耶斯,我有沒有罪,施密特先生你、你說了不算!”
胡爾克強打精神,不卑不亢地道:“我還是那句話,除非你能請來阿拉斯加州當地的法官,否則你的宣判是無效的!而你假如殺了這三個人,你就是犯了下謀殺罪!”
胡爾克說得義正言辭、慷慨激昂,他奮力挺起的胸膛裡似乎有一根叫做‘傲骨’的東西:只要施密特不遵守美國的法律規定,他胡爾克,就算碎屍萬段也要和他辯論到底!
胡爾克這幾句話說的,令得高臺下的俘虜們都略微騷動起來,他們對這位敢於挑戰權威的同胞又是敬佩又是擔心,而幾個屬於莫耶斯家族的倖存者更是有種自豪感,偷偷地對旁邊的人說:“看,他是我們家族的負責人……胡爾克。他是我們莫耶斯家族的驕傲……”
不僅高臺下的人羣開始竊竊議論,高臺之上本已心如死灰、閉目等死的普利策眼睛也亮了起來,眼瞳裡彷彿燃起了一團希望之火:好,果然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危難之中才能看清一個人是不是對你真的好!胡爾克.莫耶斯,真夠義氣。你這個朋友我普利策這輩子交定了!
“肅靜,肅靜,都給我肅靜……”
施密特站在高臺上,被擠兌得啞口無言,他有些氣急敗壞地喊了幾聲,卻沒有收到任何效果,還是最後龍鱗軍出面鳴槍數聲,才把騷動的整個場面給重新壓制住了。
“你,胡爾克。真、真是有種……”
施密特跟惡狼一般,狠狠地盯住胡爾克:“你這是在逼我,你以爲沒有阿拉斯加州府的法官在,我就不敢殺了這三個惡貫滿盈的罪犯嗎?”。
媽呀,還要演啊?
胡爾克看着臺上一臉猙獰的施密特,心內有種哭出來的衝動:不是說好了我就兩三句臺詞嗎?再演下去,你的這些士兵可不知情,別一個衝動開出一槍。我的小命可就玩完了!
胡爾克是有苦難言、偏偏又騎虎難下,面對施密特的問題他又不能不答。於是乎,他狠命地擦了下鼻子,大聲道:“你當然敢!你有這麼多拿槍的士兵,要殺區區三個人還不簡單嗎?不過,除非你把我……咳,以及這裡所有的目擊人都殺了。不然你這種違反法律的事情我是一定要披露出去的!”
胡爾克靈機一動,話語裡把自己和兩千多名俘虜捆在了一起,用來防止某個年輕士兵熱血沸騰,給自己腦袋上來那麼一槍。
胡爾克你妹啊,你脖子犯二要頂撞施密特是你的事。可別把我們扯進來啊!胡爾克這句話說完,俘虜中不少人肚裡當場開罵:要死你自己去死,別亂拉人啊!
“哼哼,哼哼,哼哼哼……”
施密特似乎被激怒了,他揹着手,一邊沿着高臺來回走動,一邊用吃人的眼神盯住胡爾克。
整個過程,高臺下兩千多名俘虜都屏住了呼吸,暗自祈禱這位執宰生殺大權的施密特大人可千萬別腦袋發熱,下達什麼‘屠光目擊人’的荒唐命令!
時間彷彿過的特別慢,施密特來來回回一共走了十幾遍,急促的喘息聲終於緩了下來。
施密特忽然停住腳步,站直了腰,銳利的目光在胡爾克身上一個勁地掃蕩,彷彿要把他的衣服給剝下來一般,令得胡爾克毛骨悚然、後庭一直髮麻,從尾椎骨寒到後腦勺。
驀然間,施密特嚴肅無比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就如冰雪初融、百花盛開:“你,很不錯!胡爾克,你說的對,我不敢觸犯美國的法律……因爲我是一個商人,而且還是要在美國的領土上追求利益的商人!胡爾克,我會按照你所說的,用電報把阿拉斯加州府的法官儘快請過來,等他做出正義的審判後,再執行對這三個人的處罰!”
說到這,施密特扭頭看向普利策三人,哼道:“今天算你們走遠,你們的腦袋且寄放在你們的脖子上,等我們把正規的法律程序走完,再拿你們祭奠這些枉死之人的冤魂!”
普利策瞪大了眼珠,心裡卻是長鬆了一口氣,渾身都軟趴了:噓,保住了!總算是保住了小命!沒想到啊,這個施密特居然是如此古板之人,嘿嘿,也難怪,真不愧是傳說中走路都要用尺子測量的刻板德國人!
普利策心裡連叫幸運,他怎都沒想到胡爾克的‘仗義執言’,竟然讓自己暫時免去了死亡的危機,說心裡話,若是易地而處,普利策可不會管什麼法律不法律,那是一定要把施密特的狗頭給砍下來的!
道德潔癖啊,有道德潔癖的人真是太可愛了!
正當普利策趴下去,臉蛋對着地板偷偷發笑之時,施密特又開口了:“……不過呢,這三個人我今天雖然暫時沒法殺,但他們死罪可免、活罪卻是難饒!臺下的各位美國公民,我施密特,絕對相信你們是被普利策這夥人蠱惑。纔會來到了阿拉斯加……你們一定是被普利策他們矇蔽,纔會一時不察,成爲他們犯罪的幫手……現在我給你們一個機會,只要你們走上來,在這份指認書上按下手印,然後給這三名罪人一個懲罰。我就代表死去的人原諒你們,赦免你們的罪行……你們看,這個提議可不可行啊?”
在指認書上按手印、簽字畫押?還要對普利策三人實行什麼‘懲罰’?
高臺下兩千多的俘虜有些驚愣了:施密特在玩什麼花樣?
當然,其中許多腦袋瓜子轉得快的人立刻就明白了:施密特這是要我們和三位大人徹底劃清界限啊,唔,有了千人簽字畫押的指認書,摩根先生他們事後就沒法翻供,這件事就真正的辦成了南山鐵案!而我們對他三個人實行什麼‘懲罰’,無論如何。也必將使我們之間產生隔閡,再也沒法融洽相處了!毒,狠、辣,施密特這一招果然夠毒辣!
不容這些俘虜有任何反對,龍鱗軍的衛兵已經持槍走進了俘虜圈子中,一名衛兵指着一個最靠近高臺的白人,冷冷道:“你,第一個上去。後面的人一個一個跟着,要是誰不懂事、破壞了規矩。可別怪我們護衛隊手下不留情!”
那倒黴的第一個白人,戰戰兢兢地爬起,顫顫悠悠地走上高臺,伸出手指在一名衛兵捧着的‘指認書’上狠狠地按了一下,然後一步三回頭地走到普利策三個人趴着的位置。
“各、各位長官,要、要怎麼樣做。才、才叫懲罰啊?”
那個白人,扭過頭,求助地看向施密特,以及火鍋後面端坐的龍伯等人。
光頭雷龍這會說話了:“很簡單,你上去打他們一巴掌。或者踢他們一腳,或者辱罵幾聲、吐幾口痰……都行,只要表達出你對他們罪行的不滿,以及心中的憎恨就可以了!快去吧,人還很多,別耽誤時間。”
“沒錯,就是這樣!”
施密特眯着眼,對雷龍所說的表示贊同。
那個白人聽完,暗地裡咬了咬牙,挪上前了幾步,輕輕的一腳,踹在了昏迷過去的金克萊身上。
“好,這樣就可以了,來人,帶他下去洗澡換衣服,然後給他吃飯!”
施密特滿意地一笑,拍起手掌,然後立刻就有衛兵將那個白人領了下去。
有了第一個榜樣,後面的人就知道如何做了,他們一一上臺,在指認書上簽字畫押後,走到普利策三人面前,或是搧他們一掌,或是踢他們一腳,又或是輕輕地朝他們吐一口痰……這三人當中又屬金克萊最倒黴,誰讓他還一直昏迷着呢?於是乎,這些巴掌、腳印和濃痰,大部分都彙集在了他的身上。
當然了,也有骨氣硬、誓死不從的,比如說有一個洛克菲勒家族的成員,一上臺假作去簽字畫押,其實是想把指認書從衛兵手裡搶奪過來丟進火鍋燒掉,然而,在衛兵的嚴密防備下,他最後沒有得逞,反而被一個從高臺下跳上來的瘦小老頭給一腳踹翻了,緊接着,那瘦小老頭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一把一米三左右的鬼頭大刀,桀桀笑着,對着那個洛克菲勒家族成員的脖子就是一刀砍去……
霎時間,高臺上鮮血灑了一路,一顆人頭咕嚕嚕地滾到臺子下面,惹得底下的俘虜們一片驚叫。
媽呀,還真的殺人啊!
瘦小老頭就是張月虎,他罵罵咧咧地狠狠踩了那具無頭屍體幾下,然後立起血跡未乾的鬼頭大刀,瞪眼豎眉地喝道:“老子張月虎,早上還沒殺過癮呢!你們這些俘虜聽好了,施密特慈悲,想要給你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你們可別不識好歹、不懂得珍惜,嘿嘿,要是哪個再敢玩貓膩、耍花樣,可別怪老子的大刀不留情!”
張月虎的英語講得磕磕絆絆,不過他瘦小軀幹裡蘊藏的無邊殺氣卻是令每個人都能感受到,一時間,俘虜堆里人人靜若寒蟬,更有幾個膽小的還嚇得屎尿落到了褲襠裡,惡臭一片。
這會這些俘虜才明白,施密特講法律,可這些護衛隊纔不講呢!誰要是看錯了情勢,那血淋淋的腦袋就是下場!
“這人我認得啊,早上騎着一匹夢魘馬,殺人殺的最兇咧!”
“是啊是啊,那把大刀我印象深着呢,一刀下去,人就被攔腰斬斷,半截人兒在地上爬着,腸子都掉出來了,還一時半會斷不了氣!”
“這是殺神轉世,大家都老實點,別惹得他狂性大發……要是被他在這裡殺了,那我們可真是苦也受了、氣也捱了,最後還死無全屍,絕對冤枉的很呢!”
……
俘虜們驚懼地竊竊私語,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避開了在高臺上仰天狂笑的張月虎。
有了張月虎殺人立威,後面的俘虜,無論是普通的工人技師,又或者是七大財團的成員,統統拋棄了所謂的骨氣和忠心,排着隊,老老實實地挨個畫押、挨個地‘侮辱’普利策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