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徐文風揹着林曉藝回到宿舍,其他人都已經全都睡熟了。他輕輕敲了下林曉藝宿舍的門,過一會兒,葉子才揉着惺忪的睡眼拉開了門。看到徐文風和林曉藝渾身都滴着水,她趕緊退到門一邊,示意徐文風把林曉藝背到牀上去。
徐文風交代了葉子兩句,就回了自己宿舍。他在那裡的話,會影響葉子給曉藝換衣服,這麼冷的夜,別感冒纔好!他自己也趕緊把溼衣服換了下來。
害怕曉藝真的被凍到,徐文風這一晚上也沒有睡得安穩。清晨,迷迷糊糊中聽到隔壁有人開門的聲音,想着應該是葉子起牀了,他立刻起身想去打聽曉藝有沒有什麼事。
曉藝的身體並不像她看起來這般嬌貴。泡了一晚上的水,又吹了風,到早上起來也只是微微有些咳嗽而已。只是,這可急壞了徐文風,他連上完課都在向學生打聽這附近有沒有藥店。當然,得到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藥店要幾十公里外的鎮上纔有,可是這兩天都不會有車會來這個村子。幾番周折之後,徐文風纔得到了比較有價值的消息:在山上有一種叫魚腥草的植物,對治感冒有很好的療效。徐文風問清楚地點以後,揹着揹簍就上了山。
因爲不知道魚腥草的用量,徐文風一直到摘了滿滿一背莖嫩葉綠的魚腥草纔回了宿舍。徐文風回來的時候,除了林曉藝因爲沒有胃口沒有吃飯,其他人都吃過了飯,出門去各家走訪了。徐文風也顧不得自己還餓着肚子,去廚房手忙腳亂地生了火,用白水煮了一些魚腥草。怕曉藝沒有吃東西晚上會餓,他又給盛了一碗飯;知道曉藝是無辣不歡的,爲了讓她有點胃口,徐文風又在廚房裡找到辣椒給她做了個蘸水,才送到了曉藝的房間。
曉藝那時候還在睡覺,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坐到了自己的牀沿,睜眼一看,是徐文風。他的臉有些灰黑色的痕跡,不難看出是燒火是染上的木燒黑的碎屑,他的手裡端着托盤,托盤裡的食物還冒着騰騰的熱氣。這樣的形象,和他曾經保持的一絲不苟的氣質大相徑庭。林曉藝不禁好奇,他怎麼弄成這副樣子。
“怎麼弄得這麼髒?”林曉藝坐直身子,細細抹去徐文風臉上的炭黑痕跡。臉上盡是溫柔的神情。
“我沒事,你嚐嚐看,這是魚腥草,學生說這個對治感冒很有效果,你把它吃了吧。”徐文風端起魚腥草,獻寶似的說。
“這是你去哪裡找到的?附近好像沒有吧。”
“翻過這座山就有了,沒多遠的。你嚐嚐看,要是喜歡的話可以多吃點,我摘得蠻多的。”
一番話,儘管徐文風,一語帶過,可是林曉藝的眼角卻泛起了感動的淚光。他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幾時爲人家做過這樣的事?翻過這座山,說得輕鬆,那要多長時間才能走得過去!他應該是第一次爲了別人下廚吧?他居然還貼心的爲自己準備了辣椒!他就好像知道自己的一切,總是溺着自己,寵着自己,這樣的男人,她怎能不愛?這樣的男人,她是有着怎樣的運氣才能遇上?
“怎麼又要哭了,變成水做的了嗎?最近老是哭。”徐文風輕輕拭去林曉藝眼角的淚水,柔聲說到。
“我哪有哭啊,我這是高興。”
“高興就笑一個咯,沒見過有人高興還哭鼻子的,你看看,都和院子裡的花貓一個樣了。”
一席話說得林曉藝破涕爲笑。她端起碗,嗅了嗅,聞到魚腥草有略微的魚腥味。最近,她似乎學會了撒嬌,她用很誇張的語氣對着徐文風說:“好臭哦,怎麼這個藥這麼臭啊。我纔不要吃。”
“良藥苦口,吃了病纔好得快!”徐文風爲了讓她吃藥,連小時候媽媽騙他吃藥的招數都使了出來。
“不要,除非你陪我吃。”林曉藝似乎就真的認準了徐文風倔不過她,硬要徐文風陪着吃。“你再去拿碗飯,咱們一起吃吧。”林曉藝提議道。
徐文風的確真的犟不過她,對於一切和曉藝相關的事情,他寧願處處順着。
看到他離開的背影,林曉藝柔柔地笑了。她知道,爲了去採草藥,他還沒有吃飯;她知道,她不這樣說,他是不會自己去吃飯的;她還知道,如果不吃飯,他的胃又會疼!她撒嬌,耍賴,並不是真的害怕那個腥味。而是,她真的很想要徐文風也來吃吃這個魚腥草——他感冒了!他不說,她也已經知道。這個把她看做天的男人,也同樣是她的天。他不希望她有病痛,她更希望他健康。愛情,就是這樣,一心爲了對方着想,同一份心思,溫暖的是兩顆心!
聞起來有些並不好聞的魚腥草,吃起來卻帶着奇妙的回味,就着辣椒,更是將它鮮脆的特性發揮到了極致,滿心滿口都是滿足。直到兩人連類似紅茶,卻帶着點澀味的湯汁都喝盡,才發現兩人手中的碗都已經空了。
林曉藝從來沒有吃得這麼撐過,也許是湯里加了愛心的緣故,水煮魚腥草的味道,好過一切的山珍海味。徐文風除了驚歎魚腥草的特別之外,更有着一絲欣喜:原來,能爲心愛的人做點什麼,是那麼開心的事!
愛情,不只是肝腸寸斷的痛,還有,甜入心扉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