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人太不厚道是會遭到報應的。沒過幾步,司機突然又急剎車,林曉藝因爲分心嘲笑徐文風,一時沒有握緊,向前衝了一大步,不偏不倚,正好撞在徐文風懷裡。徐文風剛站定,就看到曉藝主動“投懷送抱”,一伸手就將人輕輕摟在了懷裡。林曉藝撞得頭昏眼花,擡起眼就對着徐文風瞪過去。徐文風被她撞得胸口一陣悶疼,卻還要被無端端的瞪視,頓時一臉無辜的表情回視着林曉藝。
林曉藝只覺得好玩,這個男人生氣的樣子真是很好笑。壓根都忘了她應該還是恨這個男人的,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她笑了!她終於又對他笑了!徐文風纔不管這個笑是嘲笑還是什麼,他只知道,他的藝兒終於又對着他綻放笑容了。她笑得肆無忌憚,沒有酒窩的臉上幾乎要笑出兩條淺溝,脣角上揚成一個完美的弧度,又圓又大的眼睛也眯成一條縫。她這樣不設防備的笑一直都是徐文風心中最溫暖的記憶,他看着曉藝,又進入了呆愣狀態。
今天的司機似乎心情特別急躁。等林曉藝意識到自己笑得太燦爛,剛收起笑容的時候,司機又踩了一次剎車,她又一次倒向了徐文風的懷抱。這一次,徐文風索性扶住了她的背脊,將她整個人緊緊攬在懷中。林曉藝往外掙脫,徐文風卻不鬆手。林曉藝氣極,卻又不好發作,只是對着徐文風又瞪了兩眼。徐文風湊到她耳邊,輕聲說到:“不要動,一會兒司機剎車你要摔跤的。等到了站我馬上就會放開。”
林曉藝對他的做法很不滿,卻也真的是無計可施,只好任由他抱在懷裡。這個懷抱,還是像兩年前那樣溫暖;他的心跳,似乎比從前更加穩健了;他的味道里,多了菸草的氣息。林曉藝細細想着,猛然發現,她竟然關於記得這個男人的一切細節,就像昨天才和他在一起一般清晰。
一個小時的車程,總算在徐文風的偷笑和林曉藝的不安中結束了。下了車,便是小吃街。
華燈初上,小吃街正好是最熱鬧的時候。各個攤主都拿出各自的看家本領來招徠顧客。林曉藝嗜辣,徐文風卻不愛吃。兩年前和林曉藝在一起的時候他還會學着吃一點,林曉藝也會體貼地在菜飯裡少加辣。林曉藝離開之後,他開始回家吃飯。他的爸媽都是不吃辣的,所以兩年來他一點辣都沒有沾過,自然吃辣的本領下降了不少。林曉藝知道他並不嗜辣,卻專門要找他的茬,一次次將他帶進那些專賣辣味小吃的店。徐文風知道曉藝的心思,但只要曉藝能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他並不在乎這點辣味。儘管強烈的刺激讓徐文風的額頭冒出了密密的汗珠,但看到林曉藝吃得滿足的樣子,他的心裡卻比他的舌尖好過得多,滿心都是歡喜。
好不容易等他們把這條街逛完,時針已經指到了“10”的位置。林曉藝帶着徐文風從一條幽深的小巷穿過,準備到外面的公路上等車。兩人剛走到巷子中央,就看到有幾個銜着煙的男人背靠牆站在前面不遠的地方,看樣子並非善類。黑暗中,徐文風握住林曉藝的手,牽着她繼續往前走去。或許是昏暗的小巷裡那些叼着煙的男人讓林曉藝覺得害怕,她並沒有掙脫徐文風的手。徐文風緊緊拉着林曉藝,與那幾個吊兒郎當的男人擦肩而過時,忽然其中一個混混開始說話:“哥們,兄弟最近手頭有點緊,不知道你能不能行個方便?”
徐文風怕這些人會傷害林曉藝,並不想和他們硬碰,作勢就要掏錢夾。林曉藝知道這些人不止是要錢這麼簡單,給了錢還免不了要被打一頓,於是一把扯住了徐文風準備伸到褲兜的手,狀似親暱地伏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不要給,他們沒這麼簡單的。一會你數一二三,我們一起往左邊那條巷子跑,知道嗎?”說完,還故意嫵媚地對着徐文風眨了眨眼,說:“哎呀,不要小氣嘛。咱們把錢都給他們好不好,我好怕。”幾個混混顯然是被目前的局勢給攪昏了頭,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突然,徐文風在林曉藝耳邊數到三,拉着林曉藝就往左邊的巷子跑去。林曉藝腳上穿着高跟鞋,跑起來不方便,突然腳一用力,蹬掉高跟鞋又接着猛力朝前方跑去。等幾個混混反應過來,兩人已經轉進了左邊的巷子。聽到後面跟來的腳步聲,林曉藝扯着徐文風往一個堆滿雜物的狹縫裡一轉,兩人就隱到了樓梯下的狹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