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文風和林曉藝帶着蕾蕾、蕊蕊在郊外的農莊玩了一整天,及至天色已變成深灰纔回了家。
蕾蕾和蕊蕊早早回房間休息了。林曉藝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徐文風則在她身邊伺機上下其手。
“藝兒,以前你住的公寓鑰匙,還在嗎?”徐文風想起再次相遇後從來沒有看見林曉藝拿那串鑰匙過,隨意地就問起這件事。
“還在啊。怎麼了?”林曉藝在徐文風懷裡蹭了蹭,慵懶地答應了一句。
“只是突然想起來。給我看看吧。”徐文風向林曉藝伸出右手。他突然想看看,曉藝是不是像他一樣,珍藏着過去的種種。
“在臥室牀頭櫃最下面那層。你自己去拿吧。”林曉藝累得直不起腰,不作他想地就叫徐文風自己去找。
時間一點點過去,徐文風進臥室以後沒有再出來過。林曉藝突然想到了什麼,顧不得全身痠疼,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衝進臥室。
徐文風打開牀頭櫃的抽屜,一眼就看到了那枚光亮依舊的鑰匙。他一直都知道,他的藝兒是乾淨利落、說放就放的人,然而,她卻珍藏了當年和他的記憶,這是不是說明,他在她的生命中也和她在他生命中一樣重要呢?這樣的發現讓他喜上眉梢,在關抽屜的前一秒,他發現抽屜裡有一沓病歷單。
他一時好奇,打開了那本米黃色的病例。卻在下一秒徹底石化:他看到裡面夾着一張墮胎收費證明,病人姓名一欄赫然寫着:林曉藝!
一瞬間的衝擊讓他精明的腦袋當了機,怒髮衝冠地站在原地,牙齒幾乎咬碎,手指緊握着那本薄薄的紙頁,連指節都泛着可怕的青紫色。
那次激烈的爭吵讓他明白,他是曉藝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男人。她打掉的,就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她的第一個孩子!她就那麼不想要他的孩子,就那麼不想和他到老嗎?這個想法讓他從暴跳如雷瞬間如墜冰窟,難道一直都是他一廂情願地想要和她偕老,她甚至不屑要他的孩子嗎?
林曉藝走進臥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徐文風太陽穴急速抽dong,面色鐵青一動不動的畫面。有些事情,是怎麼都瞞不住的。她原本想要找個機會坦白那個孩子的事,只是,他卻在她之前自行發現了真相。
儘管知道要面對的是徐文風的冷語相向,她也還是走上前攀住他的胳膊,問到:“你沒事吧?”
“你滾遠點。既然那麼不想要和我到老,現在還管我做什麼?你滾。”徐文風沒有回答林曉藝的話,而是自己咆哮起來。
“你小聲點。蕾蕾和蕊蕊還在學習。要吵我們出去吵。”一天的勞累已經讓林曉藝失去了和他爭吵的耐心,她不想影響蕾蕾和蕊蕊,也只好先穩住徐文風的情緒,準備心平氣和地解決這件事。
“嗬,林曉藝。我對你來說就那麼不值一提嗎?連解釋都不屑,就想要把我攆出去嗎?”徐文風抓着林曉藝的手臂怒吼道。林曉藝剛纔的話,在他耳中成了將他掃地出門的藉口,她以爲,解釋都不肯給一句就能夠打發他嗎?他徐文風不是這麼窩囊的人!
“姐,你怎麼了?沒事吧。”門外響起了蕾蕾的聲音,伴着巨大的拍門聲。
“姐姐沒事。你們快去寫作業吧。”林曉藝已經被徐文風剛纔的話激得眼淚打轉,卻還是強忍着哽咽的聲音對着門外應着。轉過身,面對徐文風時又是一副堅強倔強的神情:“走吧,我們出去講吧。”
她平靜的語氣更加激怒了徐文風,她就真的那麼不在乎他嗎?她就是這麼一個冷心冷血的女人嗎?“林曉藝,你是一個這麼冷血的女人嗎?我的感覺你絲毫都不會在意嗎?看到我爲你傷心,爲你發狂,你很得意,你很開心嗎?就一個解釋,有那麼難以啓齒嗎?”徐文風已經沒有什麼耐心跟她出去了,他要知道真相,現在,立刻,馬上!
看他傷心,她怎麼可能好過。那兩年,她是熬着怎樣的苦過來的,他知道麼?他什麼都不知道,他憑什麼這樣說她!
“是,我難以啓齒!我難以啓齒我親手結束了自己孩子的生命。可是,那個時候,我能怎麼辦?辦完爸爸媽媽的喪事,我帶着蕾蕾和蕊蕊回來。我沒有房子,沒有儲蓄,我只有蕾蕾和蕊蕊,我還要養活她們,我要得起那個孩子麼?一個連爸爸都不要的孩子,我要得起麼?徐文風,這樣的解釋,你滿意了嗎?”林曉藝的眼淚已經徹底崩潰,那個孩子,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現在想到,還是和當初一樣連呼吸都疼。“可是,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當初的決定,蕾蕾和蕊蕊這麼健康地長大,我從來都沒有後悔放棄那個孩子!你說得對,我是冷血的女人,我是連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殺死的女人。我配不上你,你走吧,不要髒了你高貴的腳。”說完這些,林曉藝已經抑制不住奔涌的淚水,一手掩着臉就要跑出門去。
徐文風被林曉藝的話驚呆了。他只顧着自己生氣,都沒有想到曉藝面對這樣的狀況她根本就別無他法啊!看到林曉藝就要出去,他怕了。要是曉藝這次又要消失兩年,他要怎麼辦?上一個兩年,已經消磨了他所有的耐性,那樣心如死灰的生活,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熬得下去!不能,不能讓她離開!他上前兩步,長臂一圈,就將曉藝拉回懷中。
“藝兒,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苦衷的,我只顧着自己生氣,都沒有想到你的處境。原諒我,好不好?不要走,我不要再過沒有你的日子。”徐文風在林曉藝的耳邊柔聲道歉,他真的沒有勇氣接受失去她了!
林曉藝只是將頭扭向一邊,彆扭着不肯講話。似乎剛纔哭得太過劇烈,現在即使眼淚止住了,喉頭的抽搐卻止不住。雙手也還不死心地掰開徐文風的勒在她腰間的手。然而,她那點力氣根本就耗不徐文風,嘗試了好久還是沒有擺脫那雙“魔爪”的禁錮。
直到林曉藝已經喪失耐心,不再企圖逃離他的懷抱,徐文風才放開她。將她轉向自己,看到那雙紅腫得像兔子般的眼睛,徐文風一陣心疼。輕柔地吻上林曉藝的眉眼,徐文風信誓旦旦地保證:“藝兒,我再也不會讓你哭了。”
林曉藝並沒有想要怪他。一般人,知道自己的女朋友瞞着自己打胎,應該都是這樣激烈的反應吧。但是,心裡對他剛纔那些傷人的話還懷有強烈的氣憤,徐文風伏在她耳邊說話的時候,她張嘴朝着他脖子一大口就咬了下去。
徐文風吃痛,卻沒有將脖子縮回。比起曉藝離開,他寧願接受這樣的“甜蜜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