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與展方道了晚安,林曉藝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林曉藝的房間是一個寬大的單人房,就在展方房間的隔壁。偌大的圓牀籠罩在純白的牀單被褥裡,佔據了房間中間偏右上的四分之一位置。與之相對的牆壁上,懸着家庭影院似的壁掛式電視機。房間的左下角寬敞的位置擺放了兩張布藝沙發,圍攏在圓形的玻璃茶几旁。牀的左側是直立的壁櫥,臨着通向衛生間的小廊。右側是個半米高的寬大窗臺,面向G市輝煌的夜景。
將臂彎裡已經睡熟的小傢伙放到鬆軟的大牀上,鞋,包,外套,一股腦地扔給沙發,林曉藝習慣性地雙臂抱膝,坐到靠窗的小平臺,感受着G市萬家燈火的輝煌。有些習慣,刻進了骨髓,便再也改不了。那一年,在她和那個男人共同購買的新家裡,她常常坐在陽臺上,俯瞰萬家燈火,設想窗外燃燒的,是浩瀚無盡的夜空。她年輕的臉龐染上燈火的顏色,清亮的眼睛反射出城市燈光明亮的光芒。他會坐在她身旁,樂此不疲地撥弄她的腳趾,說着些情侶間私密的情話,一直到,彼此的身體被點燃,繼而轉移戰場。
那些往日的畫面浮上腦海,林曉藝的臉顧自地紅了起來。又一次,她在心裡暗自咒罵自己恬不知恥:明明是那人拋棄了她和孩子,她卻狠不下心斷絕了一切的回憶,所有的念想。彷彿是急於趕走不適宜出現的畫面,林曉藝看向被扔在牀沿的一堆奢侈品。那些,又是她的一個心病。
看到她,又知曉她身份的人,大概都會對全身的名牌感到不可思議吧。以她一個小小的公關部經理,縱使是在展翼這樣的企業,薪資也達不到可以如此奢侈的地步!
的確,全身的名牌,只有阿瑪尼套裝是她自己買的。
她崇拜阿瑪尼的時裝,從學生時代就開始了。那時,她還是個胖子,整天地坐在電視前,吃薯片,看電視。看過無數場電視時裝秀,卻只有那一場真正打動了她。那是阿瑪尼的春夏時裝發佈會。男模女模身着剪裁簡潔,線條流暢的阿瑪尼走上T臺,時裝臺上的男女界限第一次被劃分得如此不清晰,男人不需要刻意誇大了肩部線條,展現野性的美;女人無需拉低了領口,顯得與衆不同。男人女人都只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優雅涵養。
等到GiorgioArmani權力套裝登臺,林曉藝徹底折服於其洗練的套裝風格,立下了要擁有一套阿瑪尼的志願。
只是,後來作爲一個清貧的優等生,她的成長過程,與阿瑪尼隔着深溝巨壑。再後來,照管妹妹,到小公司工作,最後爲了徐文風辭掉奮鬥兩年的職位,紛繁複雜的世事,漸漸模糊了她少年時代的夢。
直到她在展翼的公關部站穩了腳跟,一個很平常的午後,她路過Armani專賣店,初中時代的夢想不期然地回巢,慫恿她掏錢買下了人生中的第一件阿瑪尼套裝。慢慢地,她衣櫃裡的阿瑪尼取代了別的品牌,只要是正式的場合,她都選擇着阿瑪尼出現。這個不會過時,不會不合宜的品牌,擋掉了她長期光顧時裝店的麻煩。也更得她的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