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紀最小的妓女嘴巴最伶俐,拿了一塊糕點往嘴巴里面送,說道,“總共也就一個多小時吧。天還沒亮就遇上這樣的事情還真是倒黴,不過,沒有惹他不高興也還算謝天謝地了,要不然,真怕他會剝了咱們的皮。”
“聽說一來就安排了你們幾個去陪他?都聊了些什麼?”閔鬆良把一杯茶送到懷裡的女人嘴邊。
年輕女人笑着喝了一口,摟着閔鬆良的脖子,溫香軟玉地說道,“那是,咱們姐妹幾個自從到了這景春樓,還沒有哪個客人不喜歡的,連劉一疤這樣的主,在我們姐妹跟前都乖乖的。不過,也沒多聊什麼,那老傢伙儘想着佔我們幾個的便宜,只是有一件,青杏我倒是上了心。”
“是什麼?”時飛的興致上來了,看着年輕女人味道。
年輕女人一看另外兩個女人,三個人一起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氣氛變得曖昧,年輕女人說道,“不怕兩位大爺吃醋,這自古是美女愛英雄,咱們姐妹幾個也不例外是不是?我聽那劉一疤說,那警察局的刑偵隊長那長得可是相貌堂堂,一身英氣,說不出的有男人味,咱們姐妹幾個,可是做夢都想要見見這樣的極品男人。”
時飛一聽,看了一眼對面的閔鬆良,笑了一下,說道,“小娘們,就知道你們在胡說八道呢。全上海的人都知道那劉一疤可是閔鬆良親手給送進牢裡面去的,又怎麼會捧起閔鬆良來了?當我們是傻子嗎?”
女人一聽,急了,說道,“給我幾個膽子也不敢拿兩位爺消遣吶。那劉一疤幾杯酒下去,就發起了牢騷,說什麼他的身手一點都不比閔鬆良差,本事也比閔鬆良大了去了,要不是長成那鬼見了都感覺害怕的樣子,那警察局刑偵隊長的位置還輪不到那閔鬆良去當呢。哼,要我說,他就活該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見不得人才好,反正我是不想再見這樣的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要我說,那閔鬆良也許沒有外面說的那麼神,說不定,現在閔鬆良正在這景春樓裡面呢。”閔鬆良出其不意地說了一句。
幾個女人馬上接話說到,“爺,您這是罵我們呢。明明知道我們想要見見那閔鬆良,卻又說他來這裡不是好事,這不是變着話來罵我們嗎?”
閔鬆良一聽,知道對這些女人不能太生硬了,於是笑道,“我可沒有罵你們,雖然說美女愛英雄,可英雄從來都是風流的,那閔鬆良來這裡也不算是壞事,怎麼是罵你們呢?那不是連帶罵了我們嗎?”
時飛一聽,暗暗佩服閔鬆良說話真是高明。那幾個女人一聽閔鬆良這麼一說,才又媚態百出,笑了,說道,“爺可真會疼人,這話都說到我們心裡面去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天下的烏鴉都一般黑,男人嘛,還不是都一個樣,咱們可見得多了。人前都一個個端着,要多正經有多正經,可背地裡,全是一副嘴臉,想着咱們的時候趕都趕不走,快活完了又生怕別人知道他們跟咱們沾上一點關係。都說咱們幹這個的卑賤,我看那些人比咱們還齷齪得多。所以,那閔鬆良就算到了景春樓,咱們也不奇怪。更何況,這算什麼,那劉一疤還親口跟我們幾個說,閔鬆良收了他十根金條,把他給放了。瞧,男人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兩面派。”
時飛將茶杯一放,說道,“你這不是連我們兩個都罵了嗎?那劉一疤真的這樣說了嗎?”
“這可不是罵兩位爺,是罵有些人。那劉一疤被咱們幾個哄得心都飛起來了,就算讓他學小狗叫,怕他也會巴巴地叫兩下,瞧他那樣子,說的倒像是真的,有板有眼。聽劉一疤說,那閔鬆良別看多威風,也不過是愛錢的主,都差不多判了死罪的人,送了錢就放了出來了,當初還是閔鬆良親手抓的,這可真是聽都沒有聽過的事情。”一個女人不屑地說道。
“劉一疤有沒有說要去哪裡?你們幾個那麼那麼好,他怎麼捨得離開呢?”閔鬆良不經意似地問了一句。
年輕女人一聽,哼了一下,說道,“那老東西,口水都要流到我們身上來了,他怎麼會捨得走?不過,聽他說,他是好不容易纔逃出來的,如果被抓到,就不得了,所以,不想走也要走,我們怎麼會知道他去了哪裡?也不敢問是不是?搞不好會被他殺人滅口的,。”
閔鬆良跟時飛一聽,點點頭,閔鬆良想了一下,說道,“可是很多人都知道,劉一疤可是個酒色之徒,吃喝嫖賭什麼都有份。如果我是他,一定先狠狠地享受一把,再說了,警察局肯定已經把上海都包圍了,他即使要逃跑,又能夠跑到哪裡去?我估計,他既然已經在這裡呆了一個多小時,肯定已經沒有機會逃出上海去了,現在說不定正躲在什麼地方呢。”
一個姿色比較出衆的女人說道,“爺真不愧是做生意的,那腦子就是精明。爺這話,可真說對了大半了,那劉一疤跟咱們在一起的時候曾經說過,他現在還不想到哪裡去,一來是捨不得咱們,想要再找個沒有人知道的時間再來快活一把,叫咱們別說,否則就要咱們好看,二來,他還想要湊一筆錢,等過了風頭,就出上海。”
時飛湊近了過去,說道,“你怎麼就說了?不怕那劉一疤來報復你嗎?”
年輕女人笑了,說道,“男人在這裡說的話都是不能相信的,咱們早就不往心裡面去了。我們只認錢,誰給我們好處,咱們就向着誰。況且,那劉一疤可是逃命的人,我就不相信,他真的有那麼大的膽量,還敢到咱們景春樓這裡來。兩位不知道吧,那警察局局長還經常到我們這裡來喝茶聽戲呢,只不過,每次都打扮着來的。”
這話一出來,正在喝茶的時飛被狠狠地嗆了起來,閔鬆良微微笑了一下,說道,“你們說的可還真仔細。那劉一疤既然能夠給閔鬆良那麼多的贖金,還會缺錢嗎?”
“聽他說,在咱們景春樓裡面花的錢只是小數目,別人手裡面還欠着他好大一筆數呢。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滿嘴巴瘋言瘋語。”女人給閔鬆良倒了一杯茶。
“那倒是有意思了,誰會欠着一個犯人的錢?”時飛說道。
“我們怎麼會知道,也不關心這樣的事情,只想他快點走,不過,他可是拿着一根金條來的,額外給的賞錢倒是不少。聽他說,欠他錢的人是個大老闆,他也不放在心上,說對方要是不給錢,他照樣剝了他的皮呢,聽着都害怕。”女人想了想說道。
閔鬆良覺得已經問得差不多了,笑了一下,說道,“你們幾個真是不錯,我聽着過癮,既然你們早上剛剛陪了劉一疤,我們就不累着你們了,改天再過來找你們。這是賞錢,分了吧。”
閔鬆良說完,變戲法一樣從身上拿出來滿滿一袋子珍珠,放在了桌子上,拇指大小,顆顆都是光澤飽滿,閃着誘人的光澤,看樣子不少於三十顆,價值不菲。
幾個女人從來都沒有看過如此出手大方的客人,只是陪着聊了一會,居然得到了那麼好的東西,不禁兩眼發光,連分帶搶地把幾十顆珠子給分了,一邊連連朝着閔鬆良跟時飛獻媚,在兩人的臉上親了幾下。
“先回去吧,我們還要說些生意上的事情。”閔鬆良放開了懷裡的女人。幾個女人也知趣,又撒了一下嬌,就陸續嫋嫋娜娜地走了。
時飛瞪得眼睛都大了起來,看着閔鬆良,問道,“頭,你那滿滿一袋東西是從哪裡來的?”
“剛纔進門的時候,從別人身上拿過來的。沒有這樣的東西,那些女人怎麼會輕易開口?”閔鬆良說道。
時飛恍然大悟,又笑了一下,說道,“原來如此,不過,頭,我可真服了你。沒見你碰過女人,竟然也坐得那麼穩,說實話,剛纔那幾個女人可真是尤物。”
“說什麼呢?”閔鬆良的臉色收斂了一下,說道,“做正事吧。我們換個地方,這裡不是討論案子的場所,咱們到五味書屋那邊去。”
時飛點點頭,結了賬,兩個人起身朝門口外面走去。
五味書屋的院子裡面,花開得更加濃烈了,顏色更加鮮豔,香味也更加逼人,大槐樹還是那麼鬱鬱蔥蔥,比上次來的時候,更加增添了一些季節裡面的韻味,。閔鬆良坐在了靠近窗臺的書桌旁邊,想起上次跟安心若也是坐在這個位置上,不經意間,似乎還能夠看見安心若清雅的音容笑貌。閔鬆良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間就想起了安心若,是因爲安心若獨特的氣質跟這裡的環境太相像了嗎?還是因爲安心若跟自己一直以來偵查的目標有關係?閔鬆良一時間也想不明白。
“頭,你怎麼想?”時飛坐在了閔鬆良的對面。
閔鬆良收回了剛纔的思緒,回過神來,說道,“有兩件事情,我們可以確定,一是劉一疤還藏身上海,二是劉一疤要跟那個欠了他錢的人接頭,我肯定就是黃家。黃家費盡心機找到段二,把劉一疤給救了出來,又想要把事情全部都推到我的身上來,自然要把劉一疤安頓好,如果劉一疤身無分文,不僅寸步難行,而且,很容易被抓,這樣一來,黃家就暴露了。”
“這麼說,那他在景春樓裡面用的那根金條,應該只是定金,他逃出來以後,肯定是有黃家派出的人給他的,至於欠他的錢,應該是黃家想要等到他把事情順利栽贓給你以後才付全部的錢。”時飛接着說道。
“沒錯,應該是這樣。黃家一定是在饅頭裡面的紙條上都寫得清清楚楚了,告訴他要怎麼做,所以一切纔會那麼順利。”閔鬆良點點頭說道。
“那我還等什麼?馬上回去布控。”時飛站了起來。
閔鬆良一把將時飛拉住,說道,“已經來不及了,布控的話早晚會打草驚蛇,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結果,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劉一疤必須由我們親手找到。”
時飛一聽,急了,說道,“頭,你不是沒有聽見那幾個女人說的話,那劉一疤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去景春樓,而且,他什麼時候跟黃家那邊接頭也說不定,咱們可怎麼抓?”
“別急,劉一疤現在肯定已經知道警察局的人已經都包圍了整個上海,所以,他一定不敢輕舉妄動的。而且,他既要想着去逍遙快活,又要等黃家那邊的消息,我敢肯定,他不會走遠,一定就在黃家跟景春樓附近,我們要儘快想辦法逼着他出來,明天天亮之前,我一定要把他抓到警察局裡面去。”閔鬆良分析着說道。
“頭,你要怎麼辦?”時飛不解地問道。
閔鬆良沉默了一下,開口說道,“劉一疤離不開酒跟女人,這兩樣東西,也許可以吊吊他的胃口。”
“我們總不能把酒放到他鼻子底下,怎麼做?”時飛認真地問道。
“當然不能。我們可以讓他主動現身。既然現在栽贓我消息剛剛放了出來,而警察局又設了網,劉一疤不敢輕舉妄動,也就是說,黃家還沒有給錢他。而現在是大白天,也不方便,所以我想,他們一定會在天黑的時候碰頭的,最快就是今天晚上。黃家的人當然是不希望劉一疤在黃家附近等的,那樣會引人注意,而劉一疤又是浪蕩的人,所以我想,他一定是在景春樓附近藏身。”閔鬆良有些把握地說道。
時飛不明白,“頭,你怎麼就確定,他們今晚會碰頭?”
“我也不確定,只能夠碰運氣,希望運氣站在我們這邊。不過,我還是有些肯定的,劉一疤殺人不眨眼,黃家雖然利用了他,但不排除也會有些忌憚他,不會把事情拖延得太久。否則,劉一疤在上海的時間也會越長,這對黃家非常不利。”閔鬆良擰緊了眉頭。
“頭,要怎麼做?你儘管說吧。”時飛直接地說道。
“找幾個可靠的人,天黑之後守住景春樓附近所有的路口,發現可疑的人,馬上彙報。如果我猜的不錯,天黑之後,劉一疤一定會忍不住喬裝去景春樓的,希望這次能夠順利抓到他。”閔鬆良握緊了拳頭。
“是,頭。我馬上就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