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夏趴在樓梯的拐角處看着父親匆匆忙忙的給母親道歉。
而母親在廚房裡面重新開火給自己做飯的場景,眼眶不由自主地紅了。
爲什麼感覺,面前這個場景,這麼虛幻而不真實?
猶豫了一晚上說還是不說,楚言夏在看到昨天晚上母親送來雞湯砂鍋之後,終於閉了閉眼睛。
如果他們知道,這件事情自然皆大歡喜。
而如果他們不知道的話,自己這麼做就有點太卑鄙、太無恥了。
畢竟,那個孩子萬一沒有自己過得這麼好呢?萬一吃了很多苦頭,也正在盼望着自己的父母呢?
“楚言夏,你起來了嗎?媽媽剛剛去菜市場買了一隻老母雞,一會兒給你熬湯喝,不過我總得把昨天晚上的砂鍋給帶下去吧?”
正在楚言夏下定了決心的時候,外面猛然傳來嚴春英的聲音。
楚言夏先是一愣,然後就笑了起來。
她笑着點點頭,起牀打開了房門,一雙明眸看着外面的母親,一時之間開開口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纔好。
嚴春英看着欲言又止的楚言夏,忍不住哈哈一笑。
“你這究竟跟我說的是什麼?跟你媽媽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楚言夏深吸一口氣,這才衝着嚴春英點了點頭。
“是的,你是我親媽,沒什麼不能說的。”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試探而已,只是楚言夏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母親。
嚴春英臉上竟然看不出來任何東西。
她咬咬脣瓣,微笑着看着他。
“媽,我有點事情想要跟您和爸爸說一下,中午吧,就在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
嚴春英先是皺眉,狐疑地看了楚言夏許久,可看着對方臉上看不出來任何情況,她不由點了點頭。
“好的,我知道了。”
大概,是應該說她和靳乾言那個孩子的事情吧?嚴春英在心裡面想到。
只是,事情的真相卻讓他們大跌眼鏡。
午飯時間,楚言夏他們做了一桌子的菜,全部都是給孕婦營養的。
“瞧瞧你瘦的,趕快多吃點東西好好補補,不然這身體啊,可能就垮了。”
嚴春英拿着小碗給楚言夏夾菜,臉上明明是一副不耐煩地樣子,只是動作卻絲毫沒有半點凝滯,就像是這種事情已經在之前做過幾千次幾百次了一樣。
“好,我們還是先吃飯吧。你們多吃點,別餓着。”
楚言夏接過母親遞過來的小碗,笑着道了一聲謝謝之後才笑着開口。
要不然,她還擔心如果這件事情說的太早的話,他們會真的吃不下去反。
等到大家吃都完了,楚言夏這也放下了筷子,一本正經的看着自己的父母親。
“爸媽,你們都知道我之前去參加了万俟峰奶奶的壽宴。”
嚴春英和楚父交換了一下眼神,她很是自得。
果然,跟自己猜測的沒錯,楚言夏就是想要說靳乾言的事情。
她笑着點了點頭。
“我們都知道,然
後呢?你跟靳乾言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怎麼知道你在那裡?甚至現在還叫我們這麼親密?”
楚言夏自己額頭上一頭黑線,怎麼現在母親不管說道什麼事情,都繞不過去一個靳乾言呢?
“我只是想要告訴你們,万俟峰找我是有陰謀的,因爲他之前在國外的時候揹着我給我做過一次DNA檢測。”
就算是沒有吃過豬肉也不會沒有見過豬跑。
他們雖然沒有去做過檢測,但是至少知道,這是用來做親子鑑定的。
兩個人臉上的表情一變再變,最後對視一眼,紛紛垂下了眸子。
“所以,爸爸媽媽,我叫了這麼多年的你們究竟是誰?而我又是誰,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楚言夏緊咬着牙根開口。
嚴春英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眶,伸手碰了碰自家老公的胳膊。
“既然已經瞞不住了,既然她想知道, 你就告訴她吧!”
楚父點了點頭,他看了楚言夏一眼,不由擦擦已經蔓延了一臉的眼淚。
“你應該也知道了吧?其實你並不是我們的女兒?”
楚言夏點了點頭。
已經有了之前基礎的楚言夏,就算看到他們現在的模樣,也不由感覺到難過。
“所以,告訴我吧,爸爸。我想要知道。”
“當年你媽媽還在醫院住院的時候,裡面有一個婦產科醫生,說是人很好。但是孩子生下來之後,她卻說着個孩子已經在肚子裡面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我跟你媽不相信,非要去看,她卻說孩子已經被埋起來了。”
楚言夏皺眉,聽起來這個簡直不寒而慄。
“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後來,我們在傷心出院的時候,遇到一個患者的家屬在醫院裡面大吵大鬧,說是自己的孩子明明在之前做檢查的時候說是好好地,可是現在竟然在肚子裡面就死了。如果對方不給他們一個說法的話,他們就把人告上法庭。”
“我跟你媽兩個停了下來,也覺得有點蹊蹺。我們也跟着開始喊冤。正好這時候有孕婦的老公是電視臺的,感覺這個是一個好節目,於是就將這些給了錄了下來。然後這件事情就轟動了。”
所以事情就越發的順理成章了。
楚言夏點了點頭,衝着他們說道。
“所以就有更多的人過來說自己的孩子也死了, 其實那個醫生賣孩子?”
嚴春英伸手抹着眼淚,就算這件事情過了那麼多年,如今提起來之後依舊恨得牙癢癢的。
“那個賤女人,簡直應該被千刀萬剮。”
楚言夏能夠理解, 如果自己的孩子當初遇到這種事情的話,她估計也會發瘋殺人。
“就算那個女人已經繩之以法了。但是時間已經過了半個月,就算是按照她提供多個線索去追,孩子也沒了。我們找遍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她的人和任何消息。這時候派出所打來電話讓我們去認領孩子,結果還是沒有,但是我們就見到了你。”
楚父輕輕地開口,看着楚言夏的表情有些複雜。
雖然這個姑娘不是他們的孩子,卻是當做他們的孩子養
大的。
嚴春英吸吸鼻子,淚眼朦朧的看着楚言夏。
“我知道我們這樣做有點自私,當時是想着你跟我們的孩子有着同樣的遭遇,所以就把你當成了她。但是我們卻剝奪了你去尋找你真正父母的機會。如果你想要埋怨我們,我們也無話可說。”
她越說,自己就哭的越痛。
“只是,只是你千萬,千萬不要不理我們。這麼多年,雖然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但是我們早就已經阿碧當成了我們自己的孩子。言夏,你要埋怨就埋怨我們吧!不要扔下我們。”
楚言夏此時光是聽着,自己也已經哭成了淚人。
她飛快地咬着脣瓣搖頭在搖頭。
“不會的,永遠都不會的。”
在她心裡面,他們就是自己的父母親,永永遠遠的父母親。
“但是,爸爸媽媽現在科技這麼發達,難道你門沒有想過要去找他嗎?”
楚言夏心生疑問。
楚父嘆息一聲,無奈地衝着楚言夏搖搖頭。
“有些時候,事情可不是那麼容易的。我們去找人,就會改變現在我們的生活。而且,如果對方不知道我們的身份,不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那必定也要大亂她的生活。我們不能這麼殘忍,只顧着自己。”
嚴春英也在旁邊點了點頭。
“是的,是的。這件事情我們決定隱瞞下來,一直等到我們死的時候再告訴你,只是沒想到,你自己卻首先已經察覺了。”
楚言夏點了點頭,這纔將自己和万俟峰以及靳乾言之間發生的事情大概地說了一遍。
而當說到楚言夏的病情狀況的時候,嚴春英和楚父這才點了點頭,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像是已經挪開了壓在心上的大石頭一樣。
只是,楚言夏看着面前這兩個越發蒼老的父母,心中慢慢的有了打算。
靳乾言這些天從万俟家回來之後就一直焦頭爛額地忙着工作上的事情,等到自己終於將對方下黑手的人狙擊過了之後,這才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靳總,今天這麼好的消息,您難道不應該跟我學姐好好交流一下嗎?不然,您還能跟學姐一起吃個飯?”
靳乾言將手中最後一份文件給合上之後這才擡眸看着面前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小姑娘,微笑。
“不,因爲我還要回家一趟。”
他將“家”這個字咬了重音,說話更是有些意味深長。
蘇果已經在靳乾言身邊帶了不短時間了,自然也多少明白了一點靳乾言的家以及她的那些奇葩家人,所以不由自主地衝着靳乾言握了握拳頭,高高地舉起。
“加油。”
靳乾言從楚言夏離開這裡之後已經很久沒有再次踏足過這裡了。
“少爺,您回來了?”
管家依舊笑呵呵地堵在門口,只是那渾濁的眼睛卻有些微微溼潤。
靳乾言朝着他點點頭,停下了車子徑直往屋子裡面走。
“他們都在嗎?”
“靳總,在的,在的。”
管家拎着靳乾言的包,拿着他的衣服,一路跟着進了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