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二人拖到昏暗的角落裡掩蓋起來,程黎平繼續雙手託着榴蓮往前走。印度人身上的通話器已經被程黎平取了下來,不過他沒有帶在身上,直接摳出電池扔到了下水道里。來到a棟樓,匆匆上去,站在二樓的窗邊四下裡掃了一圈,果然看到一輛黑色的現代車停在對面的樓道旁。
程黎平不動聲色的繼續往上走,對面那棟樓的幾個窗口處,同樣有一雙雙警惕的眼睛看着他。程黎平上了三樓,將榴蓮塞進電梯旁邊的垃圾桶內,順手從別人的窗臺上拿起一把老虎鉗,溜到樓道盡頭的窗口翻身下樓。老虎鉗咬在嘴裡,雙手扒住牀沿,輕輕一挺身子,人就落在了地面上。
這裡是居民們開闢的菜田,土壤鬆軟。落地之後,程黎平貓着腰快速跑向對面那棟樓。只不過這回他是用同樣的方式上樓,最多也只能扒到二樓的窗臺。上去之後,爲了避開對方的看守,程黎平刻意走了樓梯,徹底避開了電梯兩旁。
樓道里的聲控燈早就壞了,一連上了幾層都是一片漆黑。程黎平靜靜的坐在六樓的過道里,細心傾聽着一切動靜,一直等到凌晨兩點多鐘,才從樓梯裡轉身出來,來到六樓的過道里。
九龍圍場的樓宇很高,樓道也很寬,兩側佈滿了隔開的單元房。程黎平在六樓找了一圈,也沒發現哪裡有什麼異常。他沒有再往七樓上去,因爲上面的樓層很高,就算是找到天亮也未必能發現那些印度人所在的地方。瞥見旁邊的樓道里有一個半人多高的瓷質花瓶,程黎平放下老虎鉗,拎起花瓶扔向外面的空地上。
花瓶被摔的粉碎,程黎平靠在窗邊,只露出一雙眼睛,細心觀察着上方的動靜。果然,從十三樓那裡探出來一顆腦袋,不過對方拿着電筒,也同時照見了程黎平。程黎平隨機應變,大聲叫道:“大半夜摔酒瓶,真系素質。”
樓下也有人應道:“直情素質,唔過樓上嘅阿生,嗰個唔系酒瓶,系大個嘅花樽啦。”
程黎平裝模作樣的擋了擋眼睛,十三樓的人這纔將燈光移開,往地上又照了兩下,把手電筒關閉了。程黎平又躲回了樓道,這次又等了將近兩個小時,纔開始往十三樓走去。到了十三樓,樓梯通向過道的鐵門卻被幾道鐵絲纏死了。程黎平嘿嘿一笑,暗自慶幸剛纔拿的老虎鉗派上了大用場。用力將鐵絲絞開,推開小鐵門,只見一個黑乎乎的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站在那裡。
程黎平明白自己中了人家的圈套,馬上掄起老虎鉗砸向那人的面頰。那人沒想到程黎平的反應如此之快,下意識的側頭一閃,結果老虎鉗還是擦着鼻樑下來了,連帶着刮開一半嘴脣,硬生生給他搞成了兔脣嘴。那人摸了一把,滿手都是鮮血,恨恨的一腳直踹過來。程黎平手裡的老虎鉗順勢砸下,又敲在那人膝蓋上,那人一聲慘叫,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先生,好身手,好智謀。”那人背後傳來一個倨傲的聲音。
樓道里的燈光也亮了起來。程黎平看到這人穿着夾克衫,手裡拿着一把手槍。儘管他放低了槍口,程黎平也能認出來這是警方標準配置的glock19半自動手槍。那人背後,同樣站着幾個人,手裡雖然沒拿槍,可腰裡都露着槍把,很明顯,他們早就知道程黎平會摸到這裡來。
程黎平晃動着手裡的老虎鉗,嘿嘿的笑了。
“是飛虎隊的人吧?”那人面色不變的說道,“我們來香港不會擾亂香港的治安,只是處理一些私人問題,請警方不要大驚小怪。辦好了事情,我們會馬上離開的。”
程黎平道:“香港系法治之地,唔允許鬼佬持槍尋仇,警方盯上你們已經兩天了,請你們即刻跟我回警署接受調查。”
那人笑道:“警官同志,我不想殺警察,你別逼我。開上你的寶馬車,趕緊走吧,再囉嗦下去,我怕我會改變主意哦。”
程黎平兀自裝作一副不甘心的樣子,但那人緩緩的打開了保險,程黎平便配合的將老虎鉗丟在了地上。“謝謝警官配合。”那人風趣的說道。
程黎平哼了一聲,大大咧咧的走到那人身旁,根本無視另外幾個腰間別槍的傢伙,徑直走向了電梯。幾個跟班給夾克男使了個眼色,似乎在問要不要把他留下來,夾克男的眉角輕輕皺了皺,隨即輕微的搖了搖頭。看程黎平按下了下行鍵,那人抖了抖槍口,道:“膽色不錯,香港警察果然很贊。”
程黎平也板着臉迴應道:“我知道你們都系越南人,返去後我會如實上報嘅,你們仲系儘快離開香港吧,唔言之後悔可就嚟唔切了。”
夾克男禮貌的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程黎平下了樓,找到自己的寶馬車,上去後先檢查了一遍,見對方沒有動什麼手腳,才發動汽車返回市區。
回到公司補了個覺,一直睡到大中午,才被大金五心急火燎的叫醒。大金五急的滿頭是汗,程黎平剛睜開眼便結結巴巴的說道:“老闆,鄭小姐被綁了。”
程黎平頓時醒過神來,道:“什麼人乾的,報警了沒有?”
大金五道:“不知道什麼人,開的是出租車,在地下車庫劫走了鄭小姐。停車場的保安報了警,警方現在正在調查。”
“車庫?”程黎平皺眉道,“她開了自己的車子?”
大金五道:“對啊,下午有個合作要談,鄭小姐打算早過去一點的。”
程黎平明白了,道:“我知道是什麼人做的了,你去查一下越南人的入境記錄,最近半個月來香港的,全部給我調出來。”
大金五點了點頭,快步走了。入侵入境處的內部系統,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只要不留下什麼明顯的拷貝痕跡,一般是不會被別人發現的。程黎平也馬上給許璟雯那邊打了電話,讓她趕緊叫熊大偉帶幾個人過來,他這邊要用人。
許璟雯安排好了之後問道:“出什麼事了?”
程黎平道:“鄭小姐被越南人綁走了。”
許璟雯驚訝道:“又是越南人?”
程黎平敏銳的捕捉到了許璟雯話裡的意思,道:“又?”
許璟雯遲疑片刻,道:“康敏達的父親昨天被綁架了,也是越南人下的手。”
程黎平凝神想了片刻,也沒想出來鄭彤跟康以惠有什麼關係,越南人爲何要綁架他們。聯想到那輛寶馬車上,程黎平這纔回過神來,原來那些越南人還是擔心香港警方介入他們的行動,故意綁架了鄭彤來要挾自己不要亂講話。
想到這裡程黎平就暗暗怪自己太粗心,只要那幾個越南人一打聽,就會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香港警察。鄭彤這樣一個身材氣質相貌都上等的女人落入他們的手上,而他們沒有了任何顧忌,將會如何對付鄭彤,簡直不言而喻。
程黎平匆匆來到大金五的辦公室,催促大金五的速度再快一點。大金五忙的滿頭大汗,道:“剛篩選出來兩個,一個叫吳元英,一個叫裴正雄。其他人還沒查詢到,資料庫裡太多內容了。”
程黎平道:“把他們兩個的照片資料掉給我,再查到新情況,馬上第一時間發我手機上。”
大金五點頭答應了,將那兩人的資料拷貝過來,轉發給了程黎平。程黎平匆匆下樓,熊大偉帶着三個助手開着一輛林肯汽車也趕到了。不過兩分鐘後,許璟雯也一路飆車趕了過來,看着程黎平說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程黎平苦笑道:“那地方是九龍圍場,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呢。”
許璟雯道:“不管多少人,我都要去。”
程黎平沒有接口,扭頭看向熊大偉。熊大偉尷尬的笑了笑,衝着汽車的後備箱努了努嘴。程黎平會意,向許璟雯道:“跟着去可以,但是你只能遠遠的看着,不能參與我們的行動。”
許璟雯很乖巧的點了點頭。程黎平上了她的車,指揮着熊大偉開往九龍圍場。許璟雯駕車,他便安心打開手機查看吳元英和裴正雄的個人資料。果不其然,這倆人都是越南天狼幫的人,而且屬於骨幹分子。一週之前,兩人剛剛入境香港。看着吳元英的照片,程黎平忍不住回想起昨晚上的夾克男,大腦中將那人臉上的鬍子移接到這人的臉上,程黎平馬上斷定了他的真實身份。
他就是吳元英。
車到半路,大金五又發來了幾條消息。其餘人的資料果然被他全部找到了,不過程黎平越看越揪心,因爲這些人的身上全都揹着人命官司,而且都是在越南被全國通緝的慣犯。
許璟雯和熊大偉的車速開的都很快,只用了一個小時便來到了九龍圍場。此時,距離鄭彤被綁走剛剛過去了一個小時二十分鐘。就算是警方,現在也沒有鎖定那些綁匪所在的位置和方向。程黎平讓許璟雯和熊大偉停下車,從林肯轎車的後備箱裡拿了一支半自動*,又抓了兩個彈匣別在腰裡,回頭向熊大偉道:“你們幾個兄弟分散起來,堵住這邊的路口。雯雯,你回車裡去,萬一有什麼危險,馬上撥打警方電話,開車閃人。”
許璟雯仍舊乖巧的點了點頭,道:“放心吧,你小心一點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