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音低沉的聲音粗嘎地傳來,甚至有些哽咽:“朕如何不想,榮華,有時,我真想自己就是個平民百姓,能日日與你和昊兒相伴。你知道不知道,朕很痛苦,想我堂堂九五之尊,這一生卻不能給最心愛的女子一個堂堂正正的名份。多麼可笑,可悲。
現在進天下局勢漸漸穩定,太子和昊兒也都各自羽翼豐滿,你也知的,朕早已萌生退意,卻在拿捏不定,雖然太子和昊兒才智不相上下,但那太子卻性格跳脫,舉止輕浮,根本不及昊兒沉穩……”
皇上的位子,傳給太子或凌昊天……沈綠喬的大腦迅速地接收着這些不時鑽入腦海的信息。怪不得他那般倨傲自大,敢與太子抗衡,原來,他也是皇族血統,當今皇上的私生子。如果自己不生出逃跑之心,用現代人的心計哄住凌昊天,豈不是就成了大權在握的皇后娘娘。這如畫江山,卻也有自己的一半……
哦,卻原來,沒想不到,那沈家之女,將來必有爲后妃者之說竟還不是空穴來風。
沈綠喬正暗自在心中腹誹。只聽那榮華夫人無比哀怨地道:“皇上,臣妾此生也就這樣了。可昊兒本是你的親生骨肉,臣妾卻不想他這一生一世都頂着凌家的姓氏忍辱含垢地活在這世上。可你若是認下他,必然引起朝堂爭執,天下紛爭。我此生已對不起昊宇的父親,卻不想在因了我的一已之私,讓皇上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接着,榮華夫人竟悲悲切切地啼哭起來,那皇帝忙手撫共背,溫言相慰道:“榮華,你莫要啼哭,一切有朕。其實,你我當年青梅竹馬之事,朝堂之中,凡是有些年紀的重臣,誰人不知,哪個不曉。若不然,你以爲沈三思那隻老狐狸,他會同意將已許了太子的女兒,又煞費苦心地改許昊兒?他早將一切看得明明白白。
如今他在朝中已自結成一方勢力。如若將來朕欲昊兒榮登大寶。他是昊兒的岳父,那老狐狸定會竭盡全力,保昊兒穩坐龍椅,加之昊兒文韜武略,確比太子
更勝帝位人選。”
“皇上,難道你已下定決心?”榮華夫人嬌聲道,好似偎入皇帝懷中。忽地好像又想起了什麼,擡臉對那皇帝道:“皇上,你一說起沈三思那老狐狸,臣妾心間就已氣極。他那女兒到底是怎麼回事。昊兒的媳婦,原說是府中姨娘所生。一直養在大夫人身邊。可是,怎麼卻成了丫環所生之女?”
帳內傳來皇帝一聲渾厚愉悅的笑:“欽天監曾夜卜星象,沈相家出貴女。貴女必是李代桃僵之人。我初時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後來派朝中暗衛暗中查訪,正如你今日所言。也就是說,你眼前這個昊兒媳婦,纔是真真正正的沈家四女。本來,這老狐狸年輕時命犯桃花煞,致使他的女兒排列次序混亂,自昊兒與此女相識那日,方纔歸了正位……”
這樣的說法,在前世看過那麼多歪傳野史的沈綠喬還第一次聽說,她正自在那兒聽一句,在心中腹誹一句。卻聽那榮華夫人嚶嚀一聲。沈綠喬微微一怔。只聽那皇上的呼吸粗重起來。
“榮華,方纔你一直朕可否想你,朕現在就讓你知道,朕是無時不刻不在思念我的榮華……”說罷,只聽見布帛碎裂的聲音,接着專來榮華夫人“啊”的一聲尖叫。緊接着,便傳來身體與身體間的撞擊聲。中間夾着榮華夫人痛楚與快樂並存的呢喃……
沈綠喬的心絃一顫,猛地張大雙眼,隔着窗外透來的冬日暖陽,她看見透明的紗幔中有一對衣衫不整的男女身體交疊着在牀上糾纏。沈綠喬雖已兩世爲人。但見着男女偷情雖是第二次。卻是這次最直接。
望着紗帳內那兩個渾然忘我,激情投入的中年男女。沈綠喬無法再淡定了,她正想邁着哆嗦的雙腿馬上離開。可是,一聲突然傳出纏綿嘆息,卻驚擾了室內的三人,接着是念的那一句詩“七月七月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是誰?誰在那邊?”幔帳裡的兩個人倏地停止了纏綿,皇帝斷喝一聲,那聲音竟又不知死活地幽幽嘆道:“皇上
,妾身已說過多少回了,咱們不能再這麼私下來往下去,更何況,那時,我腹中已懷了您的骨肉,那就是昊天,可是昊宇的爹爹,就那麼死了……”
聽着那個聲音,榮華夫人驚叫一聲,臉色蒼白,無比恐怖地望向那個聲音傳出來的地方。
那皇帝也怔了半晌,忽然笑道:“榮華莫怕,朕已瞧見,那不過是一個會學舌的鸚哥兒,待朕把她抓來。拔掉她的毛兒,與你烤來吃肉。”
說罷,竟已騰空而起。
暈那,這皇帝會武功。阿醉可能又已因貪杯喝得暈頭轉向,只有被皇帝捏在手裡時才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那皇上竟又已回到牀邊,將那撲楞着翅膀尖叫的阿醉拿捏到榮華夫人身邊,語氣溫柔地道:“榮華,莫怕。你瞧,不過是隻會學舌的鳥兒。朕馬上將她捏死,就再無人曉得你與我之間的事。”
榮華夫人這才安定下來,雖然她也有惻隱之心,但此時,誰也沒有保住她自己的秘密更重要。她側着頭,正等着皇帝殘忍地將那阿醉捏死。卻聽見帳幔外傳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婆母,皇上,請饒我家阿醉一命。”
那皇帝從未想過室內竟會有人,心內一驚,手上就鬆了勁兒。那阿醉先前本是醉後胡言亂語,如今差點兒沒了小命,自然清醒過來,一見皇帝鬆手,便猛地拍着翅膀飛出皇帝的手掌心,在室內幾個迴旋,終於認清門跑,慌里慌張地逃命去了。
沈綠喬見阿醉終於轉危爲安,胸口總算鬆了口氣,這才雙膝跪倒在地,一直匍匐着,不肯擡頭,語氣如常地道:“綠喬不知婆母在此,不小心驚擾婆母休息。還請母親降罪,謝皇上不殺阿醉之恩。她只是一隻鳥兒,貪杯誤事,皇上若是嫌她多言多語,綠喬回去剪了她的舌頭便是,免得她再饒舌。”
沉默了許久的榮華夫人冷哼一聲,口氣陰森森地道:“沈綠喬,如今,我與皇帝之事已然被你知曉。你以爲,你進得來這個屋來,還走得出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