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粗使的婆子剛把王謝堂的大門打開,就有幾個陌生的小廝站在大門外。呼三喝四的,口口聲聲說要尋莫家舅老爺。那幾個婆子都是拿了棍棒,打過莫家舅老爺的,頃刻間被嚇得魂飛魄散。正戰戰兢兢不知該如何回話,卻見那梅媽媽喃喃罵了一聲道:“真是一羣窩囊廢。十個不頂老孃一個。”
然後幾步“噌噌”衝到王謝臺門口的臺階上,雙手叉腰,對着門外的那些小廝大罵道:“哪來的一羣混仗小子,你們是不是找錯了門。竟敢跑到王謝堂來找你們家舅老爺?我們王爺現在可沒在家,屋子裡除了王妃,就是一羣丫環,和像我這般一把年紀的老婆子。你們家舅老爺是吃錯了藥嗎?
闖進外甥媳婦的住處來,他還要不要臉?再說你們這羣兔崽子可有證據,無中生有,亂說是非,侮辱我們王妃名節。就衝這個,老身也不能饒過你們。”話未說完,就快如閃電般飛身躍下臺階。先是雙手抓住兩個小廝扔出好遠,然後又擡腿伸腳踢倒兩個。
屋裡屋外的觀衆竟都看得呆了,沈綠喬雖知梅媽媽可能會武功。自己在大夫人死去那日想把她爭取來,以便日後做個左膀右臂,卻沒想到,她竟有這般的好身手,在心中讚歎之餘,不禁在心中暗自高興。今後出門隨身帶着這位梅媽媽,定然是什麼危險都不用怕了。
門外那羣小廝早在前頭被摔被踢的那幾位犧牲者哼哼唧唧地爬起身時,被嚇得心驚膽寒。最後紛紛作鳥獸散。沈綠喬冷眼直看着外面幾剩下了一塊白茫茫的大地。
才輕輕摳了摳修長的指甲,陰陽怪氣接連笑了兩聲道:“方纔那羣應該是莫側妃孃家的小廝吧,竟敢跑到我這屋子裡找他們家舅爺……可還真敢想啊,竟然把青雲王府當成他自個的家了,若是沒撞到我的槍口上也就算了,今天即然被你幾次三番犯到我手裡,卻別怪我心狠手辣……”
說罷,一雙飛刀眼惡狠狠地盯了地上那個被打得鼻輕臉腫,渾身發抖的醉漢一眼。不是好聲地喚了聲:“梅媽媽,且將這個禽獸給我扔到鳳儀堂外,看他可敢鑽進婆母房中撒野。另外,霜兒,芳兒,馬上給本王妃換衣,本王妃仍迴風儀堂,去找那莫舅母論理。”
說罷,也不管那莫舅爺被連推帶搡的弄出去之前口中在念叨着什麼。只是令芳兒給自己的頭髮利落盤起,畫了個古怪妖嬈的裝束,像個復仇的女神。然後主僕三人看着鏡中的造型,都忍不住嘰嘰呱呱地笑個不停。
芳兒的笑裡帶着淚花:“王妃,給你做丫環真好。爲了我您竟然不惜與莫側妃結怨。誰都知道的,夫人偏寵莫側妃,若是她在夫人面前進了讒言,你今後在這王府的日子定不會好過。”
秋霜在一旁狠狠橫了芳兒一眼:“你這個沒有志氣的小蹄子,還沒看出來嗎?本來王妃對那莫側妃見怪不怪的,不理她也就是了。可是,今日你被欺負了,把咱們王妃給惹怒了,今
天就要伸出老虎爪子就去撓人了!咱們王妃一出手,都把她爹打得屁滾尿滾了。至於她那老子娘,也不在話下,哼哼,全府上下,我最看那莫側妃不順眼,只有把她逐出府去,咱們纔有好日子過。”
沈綠喬在鏡中狠狠地橫了秋霜一眼,言簡意賅地道:“住嘴。”然後外罩一件豔紅的紗衣,便一路風姿綽約,嫋嫋婷婷地向鳳儀堂行來。
鳳儀堂中,榮華夫人精神萎頓,滿面沮喪地勉強坐在主座位置。莫小春,莫夫人還在等待自家出門去尋老爺的小廝將差不多該醒酒的莫老爺帶回。可是已經過三柱香的功夫,不光沒見着莫老爺的影子,就連那些家丁小廝,五兒去門口瞧了十幾次。竟連個人影都沒見着。
“不好!我要去王謝堂問候下王妃姐姐。”莫小春猛然道,說話間,卻有引線自門外走進來,滿臉鄙夷地道:“夫人,不知道怎麼回事。今日清晨您不是吩咐奴婢去胭脂鋪子買水粉嗎。我才從外面回來,竟然在鳳儀堂外看見個渾身傷痕累累的男子叫我名字。楞說是咱們家舅爺。剛纔他在鳳儀堂外唸叨了半天了,楞是沒人理他。奴婢若不是聽得確是莫舅爺的聲音,早叫人把他弄到大門外那羣花子堆裡等着去了。他現在還在門候等着呢,您說要不要他進來。”
榮華夫人無力地揮了揮手,虛弱地道:“請舅爺進來。”不一會兒,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衣服被打得破破爛爛,鼻青臉腫的莫舅爺腳步蹣跚地走了進來。如今他酒已醒了,站在鳳儀堂中央的大理石地板上。滿面羞愧,有苦難言。
莫小春一見父親那滿身滿臉斑斑點點的血跡,不由得怒火中燒。猛地站起身子,對着那強打精神的榮華夫人道:“姑媽,您看看吧!就因爲您的軟弱可欺。這沈綠喬都開始騎着您的頭上來了。好,你個沈綠喬,是真不拿我們莫家人當人啊。只不過玩了玩你的小丫環,就將我爹爹打得遍體鱗傷,我這就去找她論理。”
說罷,轉身就向外走。卻聽那莫夫人怒道:“好你個沒心眼的丫頭。你若是這麼任意妄爲下去。還是莫在這裡給家裡丟臉,速速隨我回莫府去罷。免得在這裡被那小狐狸算計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莫小春聞聽母親如此說,不服氣地道:“娘,您怎麼滅自己的志氣,長她人的威風。同時一個鼻子倆隻眼睛,我是嫡出,她連庶出都不是,憑什麼她就樣樣比我強。”
莫夫人嘆道:“女兒啊,你若這樣想。你會被氣死。娘現在就擺給你聽,首先,人家的的出身就把你比了下去。人家雖是庶出,親父卻是當朝相爺。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其次,人家的容貌就把你比了下去,你不服氣也不行;至於其它,娘暫時還沒看出來……不過,就你這麼下去,用不上幾個回合。就會敗下陣來。”
莫小春見母親這般小看自己,不由墮腳道:“我就不信那個邪了。我會一輩子在她眼前擡不
起頭來。”
莫夫人在一旁道:“那要看你以後遇事能不能冷靜下來。我且問你,你進了王謝堂要同那沈綠喬說些什麼?”
莫小春不由一怔,是啊,難道自己跑進王謝堂去,直接指責沈綠喬將自己爹爹打成重傷?那情形似乎十分古怪。
莫夫人道:“自古以來,男子不可以隨意闖入女子閨房。更何況,她是你表哥心上最愛之人。你爹爹乘醉闖入甥媳房中已是不雅。若是明白的,躲避不及。他偏偏被豬油蒙了心,去姦污人家的貼身丫環。方纔,我看那沈綠喬匆匆而去的情形,想來這丫環也是她素日裡最喜愛的。再說,出門之時,那來告狀的秋霜丫頭只說是醉鬼闖入王謝堂中,咱們也並未反應過來,要告訴她醉鬼就是你那無恥之極的禽獸爹。
是以,即使那沈綠喬明知你爹爹的身份,卻假裝不知。將他暴打一頓又何妨。”莫小春聞聽母親的一通分析,不由得半晌啞口無言。
榮華夫人在一旁冷笑一聲:“我這媳婦在孃家時就出奇的詭計多端,與昊兒的婚事,就說不上是被她怎麼算計來的。如今,昊兒又一顆心裡人想着她。據我看來,小春是沒有什麼希望的了。還是與你父母回家的好。”
她原本是當今帝師的惟一愛女,卻不曾想這帝師的那平庸的親生哥哥臨死之時,非要帝師拉傍拉傍自己那不學無術的兒子,即現在的莫舅爺。
帝師臨終前,不忘親生哥哥叮囑,又在奄奄一息時託付女兒照拂於他。卻不想,這莫家人竟然不識好歹。給臉不要臉,味口越來越大不說。竟然拿王府當成了自個的家。自己這沒臉沒皮的哥哥竟然醉後闖入愛子房中,調戲媳婦,強姦丫環,這叔伯嫂子更是不知自己是哪根蔥了,竟然說自己在家中私會情人。在心中惱她的同時,她已開始自心中排斥莫家人。恨不得馬上就與她們撇清關係。
莫小春聞聽榮華夫人如此說,不覺心下大驚。忽然雙膝跪到榮華夫人腿前哭道:“姑媽,您怎麼也說出這樣的話來,當初是經了您的同意,小春才進了這個門。現如今表哥是厭極我的。姑媽您若再不疼我。小春豈還有活路。不如我一頭撞死算了。”
話雖這樣說,她卻並沒有去撞頭。倒是那莫夫人在一旁冷笑道:“女兒,你不必怕。是你自己不好,總拿那些個雞毛蒜皮的小事來勞煩你姑媽。如今你姑媽已是煩了。恨不得立馬與咱們莫家絕交纔好。可是,咱們莫家人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你姑母若是嫌棄你,爹爹孃親立馬帶你走就是,可是,你姑母在家中私會男人之事,孃親可保不準會不會被全天下人都知道……”
“你……”榮華夫人怒極,她幫襯孃家哥哥多年。卻實實想到竟養了一羣白眼狼。如今引狼入室,甩脫不掉,倒讓他來反咬自己一口。可是,她真的後怕,後怕自己與皇帝的私情被公之於衆,她還有何顏面面對凌昊宇,面對天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