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李妍不知道是高興還是良心上受到譴責,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她沒有去車庫開車,而是直奔大馬路,步行漫步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往前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整個身心一片空白。大概是做了缺德事的人都會這樣,心裡總會惴惴不安!
李妍不知不覺中走了很多路程,眼眶覺得非常乾澀,鼻頭隱隱發酸,想哭就是哭不出來。原因是,這次的婚禮,讓她實實在在感受到,陳帆真的不屬於自己了。她似乎剛剛纔感覺到這一點,她永遠想不通一件事,爲什麼人人都喜歡林思珺,而不喜歡她李妍,自己到底什麼地方比不上她?要說金錢,林思珺跟自己根本沒法比,要說臉蛋吧,她應該與林思珺不相上下,只是她多了一份溫情而已。若要提起自己這凹凸分明的身材,恐怕沒人可以和她李妍比,該有的她全有,身上多餘的她本身就沒有,除非喜歡她的陰陽怪氣,僞裝的出來的假清高!
想着,李妍不自覺地扭擺了一下小蠻腰,臉上呈現出一副自豪的樣子。
走到一家婚紗店,在玻璃窗裡面看到了一幅新人結婚照,心裡不禁恨意綿綿,都是他,都是爲了那個該死的男人,犧牲了自己本來很純的心靈,還做出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這一切的一切,都應該歸功於他,是他讓她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孩變成一個存有心計的女人,難道不是嗎?
想起他,她心裡感到隱痛,難不成自己仍然深愛着那個人?其實,這些她心裡明白得很,只是不肯承認罷了。可如今,似乎又覺得與他再也沒有希望了……
想起這些,李妍不禁搖頭嘆息,或許,她真是個傻女人,愛他愛得那麼地卑微,還不懂得怎麼放手,他們都已經結婚了,她心裡難受有什麼用?殊不知,人家根本沒有領她這個情!
李妍緊握的拳頭,從醫院出來後就沒放鬆過,反而越握越緊,恨不得掐進皮膚裡去讓自己疼痛而死,只聽骨頭關節似乎被握的碎裂,嘎嘎作響。事實上,她是害怕鬆開,害怕好不容易故作的勇氣會一下子消失不見,害怕自己會返回醫院去,然後告訴王盛說:剛纔跟他說的話都是她編的,其實,陳帆和林思珺是真心相愛,讓他反過來祝福他倆白頭偕老,別再癡心妄想了!
可是,她沒有這樣做,還是堅持原來想法,堅持擁護王盛一起謀害陳帆和林思珺!
秋天的太陽已經不能用溫暖來形容了,再加上她走了那麼多的路,衣衫已被汗水在皮膚上黏合起來,實在覺得難受。
“咳咳……”突然,身後傳來輕微的咳嗽聲。李妍停住腳步,蹙起秀眉,扭頭一看,原來是父親林建成?他跟着她幹什麼?
“爸爸,你怎麼會在我身後,不會說這是巧遇吧!”
這個熊孩子,什麼都瞞不住她!林建成一邊捂着嘴咳着嗽,一邊擡眼搖頭。因爲,他知道陳帆和自己另一個女兒結婚後,一方面爲林思珺感到高興,另一方面卻爲李妍而擔心,他知道李妍一時間肯定接受不了這個打擊,於是,一直跟隨着她後面觀察她的一舉一動,總是感覺她會出什麼事,不是想不開就是去報復他們!
“爸爸,我沒事,中午我會回家去吃飯的,你先回家去吧!”
林建成望着習慣表現出很堅強的女兒,心裡感到隱隱作痛。有時候,他覺得自己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不但給不了女兒一個其樂融融的家,還讓她看着父母不斷吵架的環境中成長。或許,當初就不該爲了榮華富貴和她媽媽在一起,繼而執意生下了她!
思及此,林建成強忍着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
李妍無奈嘆了口氣,步伐緩緩地走向林建成,扶着他在樹蔭下的小凳子坐下,擡手拭去他臉上的淚水:“爸爸,你受涼了,回家別忘了吃點藥。”
“爸爸知道了,你馬上去把車開回家,爸爸媽媽在家等你回來一起吃飯。”
“媽媽沒去公司嗎?”
“她去上班了,只是怕你心情不好想趕回家來陪陪你。”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哪!
看着父親疲憊蒼白的面容,小心臟第一次爲父母而感到一陣刺痛。莫非自己真的長大了?終於懂得體諒父母的苦衷了?特別是父親,想必他的一生是最不容易的,從他跟母親結婚後,就好像嫁給了李家,沒有一天是擡起頭來說話的,爺爺奶奶看不起他也就算了,連母親也跟着一起嘲諷他,詆譭他無能!
當然,父親也有不對的地方,母親那麼的愛他,可是,永遠得不到他的真心,這一點她早就看出來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也許李慧敏跟自己一樣,不懂得怎麼去俘虜男人的心!
見女兒含着淚花望着自己,林建成蹙眉道:“妍妍,你怎麼哭了?”
李妍卻答非所問:“爸爸,你是不是心裡一直愛着別人?那個人還活着嗎?她是不是你大學裡的同學?那個人值得你這樣放棄現有的一切嗎?都二十多年了,你難道還沒有忘記過人家?”
林建成一怔,很快恢復狀態,繼而勉強笑道:“妍妍你怎麼會這麼說呢?是你媽媽告訴你的?”
“哦,看來我說的都是真的?爸爸,老實跟你說,李慧敏從來沒告訴過我,是我自己猜想的。”
啊?林建成不禁一陣臉紅,沒想到被機智的女兒用話套了出來。不過,這事早晚會被她知道的,哪怕女兒今天不說出來,自己也很快就會跟兩家人攤牌,目的就是想找回自己的舊愛,找回那個人見人愛的女兒林思珺!
“爸爸,怎麼不說話?”
“你讓我說什麼?讓我說你全猜對了?”
“爸爸,你就別隱瞞我了,如果真的想彌補你的舊愛,就趕緊告訴女兒,我絕不會反對,反而會幫你完成心願。”
林建成身體一僵,錯愕地睨着女兒,眼中淚水再次氾濫,嘶啞道:“妍妍,你真的想幫爸爸?”
“當然是真的。”
“可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說出來怕會傷害到你媽媽不說,恐怕還會傷害到你,還是順其自然吧,謝謝你妍妍!”說完,他的趕緊避開女兒犀利的目光,怕再不走真的會被她看出破綻。於是,他揮揮手,“妍妍,我先回家去準備飯菜,你趕緊回醫院去把汽車開回家,我們在家等你一起吃飯。”
“那好吧……”李妍好像想起了什麼,雙手放在嘴邊,朝父親大聲喊道,“爸爸,如果你還愛着她,我一定支持你,不過,你絕不能和媽媽說分手!”
林建成的腳步不自覺地停了一下,數秒鐘後繼續向前走着,心裡無比糾結。
“爸爸,這事一定要清醒哦,丟下媽媽你將會一無所有,這一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如果真的忘不了那個人,你只有與她暗中聯繫,做個地下情人也不錯的,知不知道?妍妍都是爲了你好……”
女兒傳來的話語句句在理。是啊,他如果再一意孤行,衝動行事,不靜下心來好好琢磨,恐怕自己二十多年來所做的一切將會功敗垂成!
……
話說陳帆和林思珺洞房花燭那夜,當陳帆一覺醒來,發現窗外已經暮色發白。他猛地坐起,可見心愛的林思珺趴在自己的牀邊睡着了,於是,他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珺珺,醒醒……”
林思珺微微睜開黏住的眼睛,眼前好像是朦朦朧朧的一個影子,意識還仍然在夢裡面,好像還沒走出來。
陳帆忍不住心疼,把她的頭放到自己的腿上,讓她繼續進入夢境,一邊拍着她的後背,一邊想着結婚前後經過,覺得自己對林思珺有些過分,王盛的出現根本不關她的事,自己爲何一直拿她出氣?如今的他,還算是以前那個有情有義的陳少嗎?
他懊悔不已,一聲嘆息,恨自己把曾經的誓言忘得一乾二淨,根本就是說話不算數的僞君子!
想到這些,陳帆不禁淚如涌泉,輕輕抽泣起來。
“帆,你怎麼了?”林思珺仰頭望着他,覺得莫名其妙。
“珺珺,我昨晚對你那樣實在對不起。我不是個好男人,是我害你新婚燕爾獨守空房,是我害你受了一夜的委屈,我已經不相信自己是個好人了,你還會相信我嗎?”
林思珺一怔,皺眉說道:“陳帆,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事實上,心裡已經知道他在懺悔自己的過錯。說實話,她整整一夜都在糾結、矛盾,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是魔鬼還是天使?什麼山盟海誓,都是騙人的鬼話!她甚至還後悔嫁給了他!
“珺珺,你太傻了!”
林思珺笑了笑沒有回答,心裡卻在說:“你纔是傻瓜呢!”
陳帆突然粗聲大叫:“珺珺,你如果後悔就趕緊逃開我這個魔鬼,我感覺不會給你帶來幸福,還一直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