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終於引入正題,張麗思考片刻問道:“你說我們陳家有喜了?此話怎講?”問畢,她一眨都不眨地盯着周萌萌臉上反應,覺得她面部表情不像有假。
周萌萌把剛剛塞進去的那張化驗單再次拿了出來,往她面前一推:“我說什麼你恐怕不一定會相信,還是看看這化驗單再說吧!”說完,她低頭繼續用刀切着牛排,硬是裝出優雅的姿勢一塊一塊的吃,不多時,終於吃完了盆子裡的食物。她煞有介事地擦了擦嘴,嚥了咽喉嚨,不禁讚美起食物來,“陳夫人,不可否認,你們家廚子的手藝還真不錯,肉質鮮嫩得當,說實話,這是我有生以來吃到的最爲精華的牛排。”
張麗特看不慣周萌萌這副裝模作樣的強調,不經意間,對她斜眼一瞥:“周萌萌,你吃飽了沒?吃飽的話就趕緊說說吧,你來我家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
周萌萌嘖了嘖嘴,不屑的表情反問道:“陳夫人,你猜猜看,我來你家到底要怎樣?到底是什麼才最合適我?”
張麗嚥了咽喉,對她這樣的態度恨得咬牙切齒,但,只能在心裡冒火,冷哼一聲,這樣的女人,哪怕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個真孫子,她也不會讓這樣的女人進得了陳家的門,如果讓她進了這個門,陳家還不得雞飛狗跳?
“陳夫人,怎麼不說話?”
張麗只好低聲下氣道:“周萌萌,你先回家去吧,我現在的腦子很亂,得好好睡一晚上纔可以給你答覆,讓我好好想想,到底給你什麼才能讓你滿意,這樣可以嗎?”
周萌萌笑了笑,居然一口答應:“好吧,這事我不急,要急也是爲了我肚子裡的孩子着急,我怕到時候太顯眼影響了陳家人的臉面。好,我聽你的,先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吃飯之前,你一定要給我一個圓滿的答覆,我等得及,可是孩子等不及啊。”說話間,周萌萌直視着張麗的眼睛,心想,確實應該給她一些時間考慮,現在讓她馬上給出答案確實太倉促了些,而且不能逼得她太急,弄不好,會適得其反。說不定,張麗爲了孫子會考慮讓陳帆與她結合……
周萌萌越想越興奮。
見她如此通情達理,張麗反而覺得彆扭,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真是讓人琢磨不透!思及此,張麗微笑道:“你能給我一些時間,當然我也不會讓你吃虧,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一會,在家等我消息。”
周萌萌走後,張麗在家整整愁了大半天,爲了周萌萌肚子裡孩子的事,整個人像是魂不守舍的。到了傍晚,陳帆下班回家根本沒注意,一直坐在沙發中發着呆。陳帆坐在她對面直直地看着她,她無意擡頭纔看見。
陳帆蹙眉道:“媽,您今天到底怎麼了?臉色好蒼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張麗緩過神來,卻答非所問:“帆兒,肚子餓了嗎?媽去給你做點吃的。哎,珺珺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陳帆關切地望着母親,覺得她不對勁,柔聲道:“媽,你在說什麼呢?珺珺不是一直跟您一起待在家裡的嗎?她是不是在樓上睡覺?”陳帆想,母親今天這是怎麼了?她的眼神昏亂,心不在焉,不會是跟珺珺鬧彆扭了吧?看她這樣子,他心裡特別難受。
張麗卻冷冷回道:“你老婆這樣的女性怎麼可能會乖乖的待在這家裡頭,這幾天都是一個樣,一早起來,下樓來吃了點早飯就匆匆忙忙地離開,問她去幹嗎?她總是說有點事要去辦,你說,我這個做婆婆的能阻止她嗎?”
果然跟珺珺有關! 陳帆立刻笑呵呵地安慰:“當然不能,我一向知道,我的媽媽是何等的通情達理,想必做媳婦的也該有些分寸纔是……”
張麗扁嘴一瞥:“你看她,這麼晚了,到現在還沒回來,也不打個電話回家,根本沒有時間觀念的意識,等她回來你好好說說她,別讓她忘了陳家的規章制度。”
母親越扯越遠了,扯扯又會生氣!陳帆當機立斷,岔開話題:“媽,您今天臉色那麼難看,是不是生病了?”陳帆不時地去試母親額上的熱度。
張麗當然心中有數,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怎麼樣一回事,可又不能說出來。爲了掩飾,她只想避開一段時間,回老宅去思考一下孩子的事。
“陳帆,你還是送我回老房子裡去,我頭確實有點暈,估計我真的是生病了。”周萌萌肚子裡的孩子,明天要給她答覆,是給她一筆錢還是還是怎樣?這事關係重大,必須得慎重考慮!
緊接着,陳帆把張麗送回陳家老宅,臨走時,暗中跟父親說:“爸,您讓媽媽在家裡多住些日子,讓她多陪陪你,我們會照顧自己的……”
父親陳國興立刻領悟,拍了拍兒子肩膀,語重心長說道:“兒子,你媽是真心愛你啊,雖然在她臉上看不到更多的慈祥,可她心底裡對你們的愛超過她自己,其實,她很喜歡珺珺這個媳婦的,只是,在孩子問題上她可能有些出格,不過,我們也該懂得去理解她,說實話,她所做的一切也屬人之常情,難道不是嗎?“
“爸爸說得一點都沒錯,我理解,珺珺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女孩,她當然也會理解媽媽的做法。爸,這次出去旅遊沒走成,到底是爲了什麼?”
陳國興想了想,說道:“兒子,有些事你不必要去知道,該讓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讓你知道,你現在所要做的事,管理好公司,照顧好珺珺,其他事你不必多管。當然,過些天,我們看看氣候不錯的話仍然會出去旅遊的,媽媽有我照顧你儘可放心。”
“父親的教誨兒子銘記在心,那我先回家去了,您去陪陪媽媽說說話。”陳帆揮揮手,開着車,趕回家中。一路上,跟林思珺通話。
“珺珺,你這大白天的去了哪裡?有沒有吃晚飯?我現在去接你,嗯?”
“帆,不用了,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
不用他去接?她自己又沒開車,會是誰送她回家?陳帆忍不住質問:“你怎麼回來?出租車還是有人送你回來?”
林思珺一時語塞:“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最好的辦法就是關機。
事實上,夫妻倆去醫院檢查那天,醫生交待他們三天後去拿檢查報告單。然後,陳帆害怕結果,關照林思珺別再來拿檢查報告了,林思珺也當場答應他了。可是,到了第三天早晨,林思珺一早就找了個藉口出門去了,搶在了陳帆之前拿到了檢查報告,果不其然,原來真的是陳帆出了問題。
爲了不讓陳帆對他自己生育上有所懷疑,林思珺讓醫生給自己重新辦了一張化驗單,上面寫着慢性盆腔炎,輸卵管堵塞,很難得胎兒。接着,又給陳帆那張化驗單調換了一下,整個過程做得天衣無縫。
當陳帆偷偷前去看檢查報告時,完全是讓他出乎他的意料,原來是珺珺有問題?!他又是驚喜又是擔憂,於是,他當即在心中立下誓言,一定會把她的病治好!
殊不知,林思珺一個人默默地承受着這一些,從那天起,每當陳帆出去上班後,她就偷偷出門到處尋醫,後來,經朋友介紹,說在鄉下有一位老中醫看得好男人的不孕不育,於是,她路遠迢迢爲夫去求醫,可是醫生卻搖頭說,這種情況他幾乎沒有這個把握,讓她另尋其他醫生醫治。林思珺沒有放棄,經過再三懇求,醫生才答應幫他試試。
這不,林思珺在電話裡拒絕陳帆接她的原因,就是爲了不想讓他知道她在哪裡。其實,她正坐在鄉下開上來的公交車上,心情大好倍增,因爲,她的包裡有着老中醫配置給她的一些中藥粉末,讓她在他吃的湯裡經常放一些,長期服用,一般不是很嚴重的病人基本上可以醫治。當然,老中醫不可能給她百分百的把握,只跟她說是試試!
在林思珺看來,哪怕是隻有百分之零點幾的希望,她也會試一試,絕不放過一線希望!
林思珺乘的晚班車,到了十點左右纔回到家裡。免得驚動婆婆和傭人,她只好輕輕地自己拿鑰匙開門。鑰匙在鎖孔中轉動,大門咔的一聲打開了,她輕手輕腳地往樓上走去——
“你到底去了哪裡?剛纔居然掛我電話,我說林思珺,你膽子越來越大了,連我電話都敢掛斷?”陳帆陰沉着臉,坐在沙發的一端。
林思珺拍着胸口,嚥了咽口水:“你陰沉沉的幹什麼?我都被你嚇死了!”
陳帆冷哼一聲:“嚇死了?我看你根本不可能會害怕,三更半夜還待在外面溜達,你難道就不感到害怕嗎?”
林思珺神情顯有疲憊,不想跟他辯駁,無精打采地搖搖手:“帆,先讓我上樓躺一會好嗎?我真的好累。”
看到她如此憔悴,陳帆確實於心不忍拒絕,接下來,他只得不再說話表示默許。
林思珺蹭蹭蹭跑上樓去,連忙推開房門,房間裡漆黑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