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帆轉身追她,被陳夫人大聲喝住:“不許去追她!”頓了頓,語氣柔和了許多,卻仍然略帶些挖苦的味道,“兒子,你的本事倒不小,居然把這麼漂亮的女孩帶到家裡來,只可惜,你一個堂堂大少爺,千挑萬挑,挑了一個一無所有的私生女回家,你給我們陳家人臉上倒是增添不少光彩啊!”說出去真是丟人!
私生女這稱呼刺痛着陳帆的心,他狠狠地咬了一下嘴脣,嘶啞道:“媽媽,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人家?以後不許你這樣說她,她是無辜的,難道她有選擇父母的餘地嗎?”話剛落下,他拔腿就朝門外衝了出去。一路上,他焦急如焚,心臟似乎已經收縮成了一團。
“珺珺,你在哪裡?你出來,只要你出來,我立刻跟你一起私奔,絕不反悔……”
躲在樹林中的林思珺,望着心愛的男人,心猶如刀割一樣疼痛,她何嘗不想帶着他一起離開這裡呢!可是,她不能這麼做,原因很簡單,陳帆是陳家唯一的獨苗,是他父母的心頭肉。而她,只是一個被父親都捨得拋棄的無名小卒,母親病重不說,就連一個像樣的家都沒有,甚至連文聘也沒有了,還有什麼資本嫁入豪門?陳家根本不可能讓她進門!換而言之,若是有一天陳家夫婦實在拿兒子沒轍,迫於無奈把她娶進門,說實話,她也不會過的順暢,他那精明能幹的母親絕不會善待她!另外,母親趙潔那裡也不一定會通過,還不如就此恩斷義絕算了!
“珺珺,你在哪裡?求求你不要丟下我,帶我一起走……”陳帆邊哭邊喊邊走着。
聲聲哭喊,揉碎了林思珺的心,她再也聽不下去了,雙手捂住耳朵向後跑去,瞬間消失在樹林。
兩天過去了,林思珺整個人日漸消瘦,憔悴不堪。整天睡在宿舍裡頭不出門,一下子她變得十分的沉默,幾乎不開口說話。
可是,她這糟糕狀況,可把好姐妹顧慧急的團團轉,整整忍了她兩天,到了第第二天晚上,她決定不能再拖了,不行,這樣會出人命的!
無奈之下,趁林思珺睡得很沉,顧慧便輕手輕腳地跑到宿舍頂樓上,終於忍不住給陳帆打了電話:“陳帆,趕緊過來看看她吧,來晚了可能要出大事情了……”
陳帆預感不祥,急不可耐地打斷了顧慧的話:“別急,別急,慢慢說,是誰要出大事情了?”
“你說還有誰,當然是珺珺了。”
“珺珺?你不是說她去了鄉下了嗎?”
“沒有,她一直在宿舍,整天不吃不喝的,從來沒有離開過一張牀。”
陳帆忍不住怒斥:“你怎麼到現在才告訴我?顧慧,你居然連我都要騙嗎?如果她真的出了事,我看你怎麼跟她母親交代,好了,我馬上過去……”
“怎麼都怪到我的頭上來?呃……”顧慧急得哭了起來,殊不知陳帆電話早已經掛了。
半個小時不到,陳帆火急火燎趕到宿舍,剛剛敲門,就被顧慧止住:“輕點,她睡得很沉,走,我們去外面樓頂說話。”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樓頂,還沒站穩,顧慧連忙解說道:“陳帆,你剛剛真的是冤枉我了,事情是這樣的,兩天前,珺珺回到家裡後,像發瘋一樣地跟我說,決不能再跟陳帆聯繫,更不能接陳帆的電話和短信,如果瞞着她跟陳帆聯繫,從此姐妹之情恩斷義絕!”她嚥了咽口水,“她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敢說真話嗎?”
“顧慧,我錯怪你了,對不起!”陳帆垂下了頭,一臉的沮喪,“如果她真這麼說,看來她真的是生我氣了。”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不過,我看她這次真的是……好像對生活已經到了絕望的地步,我想,不會是爲了考試的事吧?”
“考試的事當然也有一點因數在內,主要還是怪我……”瞬間,陳帆的喉嚨好像被哽住一般,眼睛裡涌進一抹難以描繪的痛苦。
顧慧一切全都看在眼裡,伸手撫了撫他的臂膀:“沒事的,她怎麼會怪你呢!要不,說來聽聽?”
“顧慧你不知道,真的怪我沒有事先把事情處理好,現在一時間也說不清楚,反正,說來說去都是我的錯。”
“你們之間可能有誤會吧?”
“不是誤會,是我媽媽她……不說了,反正這次真的傷到她自尊心了。”說着,陳帆突然想起了林思珺,“我們趕快下樓去看看她是否醒來了,走!”
坐在牀邊,陳帆垂下了頭,望着那蒼白的半邊臉,沉默了好半天,一直不見林思珺轉過身來。
顧慧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視着陳帆的反應,也不催促他叫醒她,可見一刻鐘過去了,不知道她是真睡還是裝睡,就是沒有反應。
陳帆從袋中抽出一根香菸,非常自然地點燃了,斜夾在食指和中指間,樣子跟老槍似得,下一秒,嘴巴里噴着濃濃的煙霧,緊接着,又噴出一個個菸圈,而他自己,全神貫注着那煙霧在慢慢擴散。
這一幕,徹底把顧慧驚呆了,他何時學會了抽菸?正在這時——
“陳帆,陪我回南江去好嗎?”
那聲音雖然有點嘶啞,但,絕對是溫柔動聽。
陳帆和顧慧同時感到震撼,目光不約而同看向她。
緊接着,顧慧驚喜道:“珺珺,你終於醒了!”
林思珺猛地轉過身體,乞求的目光望着顧慧:“顧慧,你先出去一會兒,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他談一談,好嗎?”
“好好,我正好要去街上給你買點炒麪回來,那,你們談。”說完,顧慧急忙轉身,拿着鑰匙和錢包,速度超快地離開了宿舍。
望着那張柔美而又憔悴的臉,朦朦朧朧的眼睛,脆弱的神情。陳帆終於忍不住把她拉進自己懷抱中,顧不得她同不同意,吻遍她整張臉上每個部位……
片刻後,林思珺一眨都不眨地凝視着他,深思着,兩天不見,他居然鬍子拉碴,不修邊幅?他那原本神采奕奕的神態似乎已經不復存在,難道他真的很在乎自己……
想着,林思珺的心口彷彿燒灼般的痛苦,兩天來,對他的思念已經變成了痛苦和折磨。她用手輕撫着他的整張臉龐,手指慢慢移到眼角,感到溼溼的:“你在哭嗎?”
她的聲音溫柔的沒有詞語可以形容,讓陳帆無從抗拒:“我想……我心痛!”
林思珺眨了下睫毛,終於,把頭埋在他的懷裡,柔聲道:“我知道,我知道,下次再也不讓你爲我心疼。”
“珺珺你知道麼?我找了你整整兩天,顧慧她居然騙我說你回家了……”
“噓……”林思珺用纖纖玉指摁着他的嘴巴,重複着前面的話,“現在,你還願意陪我回家嗎?”
陳帆不假思索,迫不及待地回答:“我願意!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那好,我們馬上就走。”說完,林思珺從他懷抱中掙脫出來,面對面直視他,“陳帆,你居然回答的那麼果斷,你知不知道我讓你去我家到底是幹什麼?”
陳帆木訥地看着她,搖搖頭:“我不知道。”
“傻瓜!我讓你上我媽那兒去提親,你敢嗎?”
“提親?我……”陳帆瞬間語塞,因爲他還沒有準備好提親或者求婚之類的事,覺得太突然了。
“你害怕了吧?”林思珺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有點苦澀,接着,她收起笑容,“給你十分鐘時間去考慮,然後給我答覆,當然,我是不會勉強你的。”
陳帆突然伸手,捧着她憔悴的臉蛋,直直地望着她那期待的眼神,堅定地說:“不用十分鐘,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我什麼都願意,哪怕讓我去死……”
林思珺摁住他的嘴,搖搖頭:“不許你說死,今後不管發生什麼都不允許你去死,聽到了沒?”
“聽到了……”陳帆把她抱得更緊了,“珺珺,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好,我們馬上就走,嗯?”
這時,宿舍的門被打開了,顧慧走了進來,無意擡眸,正好看到他倆緊緊抱在一起,她既驚訝又尷尬,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陳帆心裡跟明鏡似得,他知道顧慧對自己有意,想着,他立刻放開了林思珺,笑着打圓場:“顧慧,買了什麼好吃的,我也肚子餓了,拿過來讓我看看。”說着,沖沖走向顧慧,接過她手中打包盒。
打包盒被拿走,顧慧才緩過神來,笑得很不自然:“呵呵~有炒麪和炒飯,還有炸豬排,你們趕緊吃吧!”
林思珺忽然拍手叫好:“炒麪和炸豬排都是我愛吃的,顧慧你對我真好!”
顧慧朝她一瞥,剛剛出去時她還是愁雲滿面,回來她就變成笑容滿面了?陰轉晴天,區別也太大了吧!難道真的是愛情的力量?想着,她還是免不了有些醋意,這不,微笑不語,低垂眼簾,走到自己的牀邊,沉沉地往牀上一坐。爲了掩飾尷尬,特意拿本書出來作掩護。
看到顧慧瞬間鉅變,林思珺感到納悶,眉頭微蹙,湊在陳帆耳畔低語:“顧慧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