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呢,公司裡誰都知道,沃爾夫實在難約。不因爲別的,主要他這人屬於“事兒媽”類型,不好伺候!
魯菜太鹹,廣東菜太淡,甜的影響減肥,辣的容易上火。搞到最後,樂意和陳蘭一起吃飯者寥寥。
他自己也無所謂,反正你不請,咱自己樂呵就是。不過這等事對於半仙真人婁大勝來說,這還不算啥。
讓他爲難的是,陳蘭居然挑了“燕京公館”要和他坦誠相見,說白了就是——泡澡。
婁大勝不是不喜歡這種高級洗浴中心,那要看和誰在一起。
想到要和蘭花兒“坦誠相見”他不由自主地打個寒顫,把下面的圍巾又緊了緊。
已經走在前邊的陳蘭回頭看他還躊躇在存衣櫃前,心裡有些不耐,回頭用提醒的口吻說:“老爺子,您慢點跟上來,仔細腳底下別滑倒哦。”
說完自顧自往淋浴間走。看着服務員一樣的目光,婁大勝真想讓他別叫那麼大聲。沒法子,只得從後面小心跟上。
貌似這傢伙常來,對這兒挺熟。婁大勝發現陳蘭居然和搓澡工打招呼,其他客人中好像也有他認識的人和他互相開着玩笑。
但不知是有意還是怎麼,陳蘭始終不和他聊正事,婁大勝剛開口就被對方打斷了。
“別急嘛,婁總。”他笑嘻嘻地說:“來這地方的都是爲了享受,難得這休閒時光別讓那點俗務給攪和了。你看那禿頭,”
他用目光示意:“滿身橫膘那位。你想得到嗎,他就是大合興餐飲集團的董事長呵。
要說公務忙,咱們哪比得上人家那位?先享受,等洗完了,去餐廳用過餐,咱們到休息室慢慢聊。再說,這也不是說事的地方呵,對吧?”
“這小子!”婁大勝臉上變換了幾個表情,最終還是忍耐下心思,說說笑笑地“享受”起來。
欲取先與,這個道理仙家也是知道的。
直到倆人躺在貴賓休息室裡,服務員都退出去之後,陳蘭這纔開口說道:“道長,您花這麼大代價請我,和那《會議通知》有關麼?”
婁大勝正用詭異的目光打量這間屋,聽他開口就嘴角勾起些,回答說:“這件事,我得在開會前找時間和你這個人力負責人通氣呵。”
“嘿,我謝謝您。總算有人知道我是管人力的了。”
婁總沒接他這句譏諷,先將自己掌握的首尾情況毫無保留地說了一遍,然後問他:“咱公司自創建以來還從未出過高級領導違紀情況。
既沒先例,你從人資角度看給個建議,怎麼處理比較好?我希望聽聽專業的意見。”
“專業的意見?”陳蘭複述了一遍,冷笑着問:“那要看婁總希望,等託尼下臺之後是個什麼局面?”
“託尼難道會自己樂意下臺?他經營了這麼久,我擔心他這會兒正佈置防守反擊,雖然那沒什麼用,不過會把事情搞得更不好收場罷了。”
“沒用?”陳蘭一愣。
“嗯,憑韓冬手裡的證據,推翻不了的。除非……,除非託尼是個人渣!”
“託尼不是人渣。”
“所以他到頭來只能認下這罪名嘛,瞎折騰不過是讓我們更不舒服。”婁大勝側躺過來,用手臂支起來託着腦袋想了想:“不管希望是什麼結局,託尼下臺這件事是能肯定的。”
“然後呢?”
“然後?”
“對啊,他下臺不做首席了,你希望他留在公司還是離開公司?”
“最好不要離開,至少不能馬上離開。”
婁大勝肯定地回答:“如果韓冬逼他立即走人我不會支持的,因爲那樣一來會引起莎莉、大魏他們激烈的反應。
公司四分五裂對誰都沒好處,畢竟我們大家都有投資或股份在裡面。我不同意冒這個風險!”
“說得對!”過了幾秒陳蘭忽然用很正兒巴經的語氣說:“託尼的事情不僅僅會影響莎莉、大魏,而且他在整個團隊裡都有影響。
團隊裡還有不少像溫蒂那樣的粉絲哩,逼他走人可能出現很糟的局面,比如會突發其他人批量跳槽等等。而且說不好還可能丟掉大量客戶。
逼走一個託尼,難道要付出那麼大代價?我看還是和氣分手、平穩過渡的好。
婁總,我可聽說近幾天咱們團隊裡,已經有不少顧問接到過中原、翰都、仕林打來的招募電話了。
動搖的人啥時候都有,但如果高層過於動盪,或者動盪持續時間較長,那麼員工的動搖現象會急劇增加,畢竟人家來不是唱戲、跑龍套,而是奔着掙錢的。”
陳蘭越說越激動:“這事兒你要問專業人士。可要我說,就不該採用召集全體合夥人大會的形式。
鬧得人盡皆知有利於逼宮,但影響面也大,無異於家醜外揚,豈不是要告訴整個行業都知道智亞出事了?”
婁大勝一愣,但馬上意識到陳蘭說得有道理,自己只關注內部,卻沒考慮在業內會產生的影響。
他立即覺得後背上冒出了一層溼冷的汗水,好像自己還是被韓冬那小子當工具利用了!
眼前浮現出那張笑眯眯的包子臉時,婁總面色陰沉。
通過這場“坦誠相見”,至少兩人達成一致,託尼的位置可以換人,但不能讓他立即離開公司。
婁大勝也基本同意了陳蘭只對託尼、放過莎莉和大魏的意見。
“儘量把焦點聚集在託尼個人身上,不要造成集體換將、打擊一片的印象。
同時,既然是按規章制度處理,那麼由人力以公司名義向全體發《處分意見通告》,以正視聽、以安人心。”陳蘭道。
“沃爾夫,如果託尼下去,他的位置誰來接呢?”婁大勝問。
“這個我不知道。”陳蘭擺手:“我可以從專業角度提出組織關係、紀律維護方面的建議,但高層任命是董事會的權力,不是你我應該猜測、議論的。”
聽他這麼說,婁總只好換個問法:“你覺得董事會有沒有可能委託韓冬代理?”
“最好別這麼幹!”陳蘭冷笑:“獵頭是專業服務性行業,不專業的人來領導,可沒法保證公司未來的方向。”
本來婁大勝是想看看陳蘭對韓冬是否支持態度,聽他這麼一說心裡“咯噔”下。
人家根本沒說支持與否,而是強調了“專業性”三個字。是啊,如果外行領導內行,那說不定自己將來也會和他發生矛盾呢。
這麼一琢磨,婁總把支持韓冬上位的心思就悄悄放在一邊了。
“還有個小事想和你商量。”
婁大勝一開口,把剛要睡着的陳蘭驚醒了,他強忍着不滿,問:“什麼?”
“我那個秘書,伊萬卡,她想去你們人力行政中心工作。”
陳蘭“哧”地笑了:“婁總這是不滿意我,特地派個監軍?”
“不、不,正相反。”婁大勝忙道:“我今天和她談過,這是她自己的意願。
當然了,我一向贊成你說的‘人是第一生產力’的觀點。這事之後,對你們部門的加強勢在必行!
你不妨現在就考慮下未來需要的編制、部門構成。我相信很快人力資源部的地位就會提高,你可以在公司裡發揮更多的作用。如何?”
陳蘭沒有迴應。婁大勝扭臉看過去,忽聽鄰牀已經發出了低低的鼾聲。
人沒在公司,朵拉說沃爾夫早離開公司了並未加班。
魏東打了無數個電話可陳蘭始終不接。看看夜已漸深,魏東實在等不及,跳起來打輛車直接去了陳蘭家。
陳蘭住的是貿易大學的教師樓,他母親是該校老師。老人退休後便去了南方大女兒那邊幫着帶孩子,這裡只有陳蘭留守。門一敲就開,這傢伙居然在家!
“我打那麼多電話,你爲啥不接啊?”魏東還沒進屋就嚷道。
“你想讓全樓都聽到呀?進來再說話。”陳蘭撇撇嘴,解釋說:“我也剛進門。你猜怎麼着?婁總請我去了“燕京公館”。”
他得意地笑着,遞給魏東一罐可樂,卻被他翻個白眼,反手放茶几上了。“吃喝、洗浴、桑拿加按摩,全套服務。嗯,爽!”
陳蘭似乎還沉浸在美好享受的回憶中。
魏東一愣。婁大真人居然會請客?這可聞所未聞啊!要給其他同事知道,那得算本年度的頭條新聞了。
不過……?“爲啥?”他奇怪地問道。
“你說呢?”陳蘭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大仙看上我這個微末小人物了,有趣吧?
你們覺得我不過是個發工資的,可人家不那麼想。
婁總說了,人力很重要,應該給予更多重視。他要給我加人,先把他自己的秘書調到我人力來。”
“啊?有這等事?”魏東更吃驚了:“伊萬卡跟他好好的,他就這麼……讓出來了,沒道理啊?”
“你說呢?”陳蘭又問了一邊,說着還在屋裡跳了個輕快的狐步。“也許有什麼說頭在裡面,但我沒想出來。要不你幫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