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陸山民把阮玉送回了她的出租屋。
這是一個只有四五平米的單間,剛好能放下一張牀。
房東硬生生的把一套一室一廳的套房隔成了四五個單間。
四周的牆壁是用木板隔成,一點不隔音。隔壁傳來清晰的男女喘息的聲音。
經過一晚上的驚嚇,阮玉倒頭就睡。
陸山民坐在一旁靜靜的守着她,一如當初第一次住院的時候阮玉在一旁靜靜的守着他。
阮玉睡得很不安穩,不知道在做什麼夢,眉頭一直緊皺,牙齒一直咬着嘴脣,雙手緊緊的抓着被子。
耳旁不禁響起阮玉今晚問的那句話,山民哥,你到東海一年,難道就沒發現這世界很殘酷。
陸山民眉頭緊皺,他是個山野村民,從小被擀麪小餃子,在山裡與猛獸搏鬥過,在原始深林裡過過夜,對於苦累並沒有多深刻的理解。
但阮妹妹只是個女孩兒,女孩兒不應該過得這麼辛苦,山裡男人都知道這個道理。
看着在睡夢中尚不得安寧的阮玉,陸山民心裡陣陣疼痛。
怪海東來嗎?怪海東青嗎?怪李雷嗎?還是該怪誰。
第一次見阮玉的時候,她還是個只知道委屈流淚的女孩兒,現在,她敢咬牙切齒的狠踹李雷的襠部。
當初給自己送飯時,阮玉臉上的笑容,那麼的甜美乾淨。現在,她的笑容中充滿了恨意和狠勁兒。
是誰把她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陸山民起身走出房間,輕輕的關上門。
拍了拍站在門口的秦風。“走吧,明天和周同說一聲,在我們住的附近再租一套房,然後把她接過去”。
“誒”。
過了凌晨三點鐘,直港大道纔算是得到了片刻的安靜。路上空空蕩蕩冷冷清清。
“山民哥,這個女孩兒是誰啊”?
“我妹妹”。
“哦,我剛纔聽見你叫她阮妹妹,她不跟你一個姓”?
陸山民淡淡的笑了笑,“這不重要”。
“我也有個妹妹”。說起他妹妹,秦風胸膛挺得特別直,一臉的自豪。
“哦”。
“我妹妹是秦家村最漂亮的女孩兒”。
“哦”。
“最聰明的女孩兒”。
“哦”。
“最溫柔的女孩兒”。
看着秦風一本正經的自豪樣,陸山民咧嘴笑了笑。
“你到十里香就是爲了你妹妹吧”?
秦風傻笑着點了點頭,“我就是爲了給妹妹掙學費和生活費纔到的東海”。
“你是個好哥哥”。
秦風呵呵一笑,“你也一樣”。
第二天,陸山民剛練習完固定的早課,周同就敲響了門。一同來的還有唐飛和山貓。
陸山民收拾一下沙發上的書籍。
“隨便坐吧”。
唐飛面帶怒氣,周同低頭不語。
山貓眼珠子轉了轉,笑呵呵的說道:“山民哥,昨天晚上的事我們聽說了”。
陸山民看了看三人,笑着拍了拍唐飛和周同的肩膀。
“小事一樁,你們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唐飛不悅的說道:“山民,打架這種事,怎麼能不通知我”?
陸山民笑了笑,“現在還不是全面鬧翻的時候,人多了反而不好收場”。
唐飛嘆了口氣,“山民,不是我說你,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一大家子人跟着你吃飯,這種冒險的事情以後還是少做”。
“對了,阮玉沒事吧”。
“沒事,我打算把她接到我們這邊上班”。
唐飛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周同,“周同,你是個穩重的人,山民衝動你也不攔一下”。
周同有些尷尬,當時他其實就在雲笙酒吧附近,發現了阮玉之後就第一時間通知了陸山民,也看見陸山民進入了雲笙酒吧。“山民哥,我、、”。
陸山民擺了擺手,“你做得沒錯,想得也很周到,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徹底鬧翻的時候,更何況你是我們的偵查尖兵,不宜拋頭露面”。
周同點了點頭,“其實我想着你和秦風再不出來,我就會衝進去”。
陸山民笑了笑,“還好你沒衝進去,要不你就暴露了”。
陸山民接着問道:“你第一次和胡明去盛世酒吧,有沒有人會認出你”?
周同搖了搖頭,“不會,酒吧燈光昏暗閃爍,當時胡明三人假裝打我的時候又刻意擋住了視線,沒有人注意到我的容貌”。
陸山民點了點頭,“你在南北三號提拔一個人起來負責安保,平時唐飛也多關照留意一下南北三號,從此以後你徹底隱藏起來,帶着你的偵查小隊專門打聽跟蹤常贊手下的人”。
周同高興的點了點頭,這就相當於陸山民的錦衣衛,是絕對的核心,雖然是轉到暗處,但重要性絕不亞於唐飛。更何況偵查兵出身的他,還是更喜歡做偵查方面的工作,這纔是他的專長。
“山民哥想讓我跟蹤誰”?
“柴正”。
“柴正”?
“對,他是江濤手下的人,我總覺得這人有些蹊蹺,你去跟一跟,但是一定要小心,這人的反偵查能力特別強,我上次的跟蹤時候被他發現了”。
周同堅定的點了點頭,“放心吧山民哥,我會想辦法把他調查清楚”。
周同接着說道:“山民哥,阮玉最好是儘快的搬過來,以防李風報復”。
陸山民眉頭緊皺,點了點頭,“你這邊儘快在附近給她租個房子”。
唐飛在一旁說道:“租房子一時半會兒不一定那麼湊巧,我看要不這樣,我先搬去跟秦風擠擠,讓阮玉先搬到我那套一室一廳去住”。
陸山民拍了拍唐飛的肩膀,“那就先謝謝了”。
唐飛笑了笑,“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們兩兄弟還客氣什麼”。
山貓在一旁呵呵訕笑,一直拿眼神瞟陸山民。
陸山民笑了笑,上次山貓就提到最好是跟兄弟們交個底,也讓大家更有底氣。
陸山民倒不是有意隱瞞陳然的事情,只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現在隨着在直港大道逐步站穩腳跟,覺得也有必要跟大家說一下這個事情。
“有件事我要跟大家說一下,大家是不是有些納悶兒爲什麼我們能這麼順利的在直港大道站穩腳跟”。
三人眼前一亮,都直直的看着陸山民,大家都在猜測是不是因爲陳然放出的那個消息讓常贊不敢輕舉妄動,但是陸山民到底是不是像外界傳的那樣與陳然有關係,他們心裡也沒有底。陸山民沒說,他們也一直沒有問。
“具體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我跟陳然有那麼一絲瓜葛”。
唐飛興奮的看着陸山民,“山民,你一直在民生西路,是怎麼和陳然扯上關係的”。
“這個一言難盡,不過你們只知道陳然在百匯區很有影響力,但你們知道他背後的人是誰嗎”?
三人茫然的看着陸山民,現在大家都不是剛來東海的土包子,特別是從事酒吧這個行業以來,自然能瞭解到不少消息,大家都知道陳然是個很厲害的人物,但從來沒聽說過他背後還有什麼人。
陸山民淡淡道:“他背後是海東青”。
“海東青”?
三人驚訝得張大嘴巴,沒想到那樣的大人物竟然會和百匯區有瓜葛。
看見三人臉上充滿震驚、疑惑、興奮的複雜表情,陸山民淡淡道:
“你們別多想,我並不是他們的人,跟他們的關係也並非你們想的那樣,總之一言難盡,我也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
頓了頓,陸山民嚴肅的說道:“我甚至懷疑陳然放這個煙霧彈並不是要幫我,而是要把我逼上一條絕路”。
三人都不解的看着陸山民,要不是陳然的那個煙霧彈,南北四家酒吧絕不會這麼輕易的開起來,怎麼反而是逼上絕路。
陸山民接着說道:“如果常贊想趕走我,不考慮羅興的因素,他有很多辦法。如果我們輕易被趕走,大不了回民生西路,也不會有太大損失”。
山貓眉頭微皺,“山民哥的意思是,陳然的目的是想讓我們留在直港大道,然後讓我們逐步扎穩腳跟,越陷越深,最後和常贊拼個你死我活”。
陸山民點了點頭,“對”。
山貓滿臉的疑惑,“可是爲什麼?陳然和你有什麼仇,或者海東青跟你有仇,他們這樣的大人物,怎麼會在意你”?
陸山民搖了搖頭,“這一點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想告訴大家,雖然常贊投鼠忌器,但是大家心裡要清楚,之後發生的任何事情,陳然不會插手,我們靠不了別人的,只能靠自己”。
山貓眼珠子咕嚕咕嚕亂轉,“海東青和陳然爲什麼這麼做,那已經超出了我們調查的範圍,如今之際,我們只有衝出重圍,並且要抓緊時間,如果我沒猜錯,前幾次酒吧那些混混鬧事,就是付亮在試探,後面的試探力度還會越來越大”。
唐飛猛的一拍大腿,“不管是爲什麼,小五不能白死,這個生死之仇必須得報,不查清小五是怎麼死的,不挖出常贊暗地裡在搞些什麼鬼,我們誓不擺休”。
山貓點了點頭,“昨晚山民哥廢了李雷,戰鬥算是已經打響,我們得好好計劃一番才行”。
陸山民淡淡的看着山貓,“你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