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包房門,山貓趕緊起身,“山民哥”。
陸山民點了點頭,朝山貓壓了壓手,坐在了正中間的沙發上。
“梅姐,有煙嗎”?
黃梅遲疑了幾秒鐘,取出一根菸遞給了過去,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機點上。
陸山民深吸一口,入喉依然火辣,但相比於以前,沒有被嗆得咳嗽,腦袋也不像之前那麼眩暈。吐出吸進肺裡的煙霧,腦中多了一絲清明,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
“山民哥,現在情況怎麼樣”?山貓着急的看着陸山民。
“贏恬和劉希夷都沒有承認”。
山貓和黃梅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眼中都看出了驚訝。
“他們的話是否可信”?山貓問道。
“你覺得可信嗎”?陸山民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
山貓低着頭,小眼珠子在眼眶裡滴溜溜轉動。
包房裡一時陷入沉寂,黃梅雙手抱在胸前,翹着二郎腿,眯着眼看着山貓。
過了一段時間,山貓喃喃道:“我覺得不可信”。
“爲什麼”?陸山民問道。
“只有他們有這個動機”。
“不一定”,陸山民深吸一口煙,第二口比第一口要習慣了很多。“除了我們和納蘭子建,天京還有人想找出影子,也有可能對方想嫁禍給他們,借朱老爺子這把刀殺人”。
山貓搖了搖頭,“借刀殺人是個好計策,但朱老爺子不是好糊弄的人,一旦最後被識破,殺雞不成反賒把米。而且朱老爺子震怒,必定會驚動官方高層,那些人都不會是好糊弄的人,被查出真相的可能性很大,風險太大了”。
陸山民緊緊咬着菸蒂,眉頭緊鎖。
山貓看着陸山民焦灼的神情,眼珠子轉了轉,說道:“不過我們暫時不用太擔心,不管是誰,葉小姐暫時都不會有危險。因爲葉小姐活着對他們來說還有退路可走,如果謀害了葉小姐,那就真只有一條道走到黑了,我想他們暫時不會斷了自己的後路”。
“暫時”?陸山民眉頭微微皺了皺。
“除非他們斷定葉小姐的存在會把他們逼上絕路,否則誰也不願意給自己樹立大敵”。
“你的意思是,影子依然是最大的懷疑對象”。
山貓點了點頭,而後小心翼翼的問道:“山民哥,韓家那邊情況怎麼樣”?
黃梅緊盯着陸山民,她知道韓家是最有可能會幫忙的,但同時也知道對於陸山民來說,最害怕的就是求韓家幫忙。去求自己傷害過的人幫忙,正常人的心理都不會好過。
陸山民臉頰不自覺微微抽搐了一下,微微低下頭,“韓家答應了”。
山貓鬆了口氣,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他本想問問韓家提出了什麼要求,但見陸山民的神情,大概猜出了些,最終沒有問出口,韓家家大業大什麼都不缺,能提什麼要求呢。
“呂家也答應了”。陸山民接着說道。
“嘶”,山貓不自覺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陷入沉思。
“呂家爲什麼會答應”?一直沒說話的黃梅開口問道。
“呂松濤在呂家地位算不上多高,但深得呂老爺子喜歡”。
山貓搖了搖頭,“不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實在不敢相信呂家會因爲呂松濤就答應牽扯進來,畢竟這件事情關係到葉梓萱,關係到無影無蹤又勢力強大的影子”。
黃梅點上一支菸,換了條腿翹着二郎腿,開衩的旗袍下露出雪白長腿,山貓不敢直視,趕緊把目光移開。
“我更寧願相信呂家別有目的”。
韓孝周的警告猶在耳邊,山貓的話無疑加深了腦海中的印象。陸山民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他實在想不出呂家會有什麼目的。
“如果真是這樣,這件事情遠比想象的要複雜得多”。黃梅深吸一口煙,神色嚴肅。
陸山民掐滅還剩下大半支的煙,“不僅是呂家,田家和吳家似乎也在找影子”。
黃梅看向山貓,問道:“你不是說影子很可能是四大家族的人嗎”?
山貓也是眉頭緊皺,“真真假假,現在說不清楚,賊喊捉賊也說不定”。
說着有些着急的看着陸山民,“山民哥,周同那邊、、”。
黃梅看了一眼山貓,然後淡淡看着陸山民,“山民,有些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梅姐,我們之間不存在當講與不當講”。陸山民擡起頭看向黃梅。
黃梅輕輕彈了彈菸灰,“你是晨龍集團的董事長,一舉一動代表的不是你一個人,而是整個集團所有人。我知道葉梓萱對你來說很重要,但她和你是私人感情,如果因爲她損失晨龍集團的利益,甚至是犧牲掉晨龍集團的人,你就太自私了”。
“梅姐、、”山貓忍不住開口打斷道。
“讓梅姐說”。陸山民阻止了山貓。
黃梅目不轉睛的盯着陸山民,雖然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還是和當年一樣和善,但她心裡很清楚,這個男人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燒烤小子。他經歷過普通人一輩子也不可能經歷過的事,他經歷過九死一生,他殺過人,而且殺起人來毫不手軟。在風月場所這麼多年,早已練就一顆七竅玲瓏心,雖然表面上與陸山民相處和以往差不多,實際上她心裡很清楚,絕不能把陸山民和曾經那個燒烤小子等同起來。深吸一口氣,淡淡道:
“我不贊同動用我們的力量,周同是我們暗中的眼睛,一旦參與進來很可能會暴露,到時候在暗處我們將沒有任何優勢。其次,相比於在四大家族在天京根深蒂固的暗中力量,周同的力量太弱。這件事情太過複雜,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山貓看了看黃梅,又看了看面色平靜的陸山民,說道:“周同願意爲山民哥付出一切”。
“葉梓萱的命是命,他的命就不是命嗎,前前後後死了這麼多人,他們的命就那麼賤嗎”!黃梅冷冷的盯着山貓。
山貓愣了一下,直起脖子說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他們的命本就是山民哥的命、、”。
“夠了”!陸山民瞪了山貓一眼,山貓識趣的閉上了嘴巴,但雙頰漲紅,一副絲毫不示弱的樣子。“梅姐你說得對,周同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現在不能暴露。有韓家和呂家出馬就夠了,如果他們還無法找到葉梓萱,周同一樣也做不到”。
黃梅神經崩得緊緊的,見陸山民神色和之前一樣,沒有絲毫變化,才鬆了一口氣。
陸山民對黃梅笑了笑,給了她一個溫柔的眼神,“告訴周同,讓他做好自己的事,一切按照原計劃進行,重點盯着田家和吳家”。
黃梅笑了笑,“我這裡也幫你盯着”。
走出“雲水澗”,經過一天的時間,陸山民漸漸將心中的慌亂強行壓制下去。
山貓亦步亦趨的跟在陸山民身後。
“山民哥,您別太着急,這麼多重量級人物關注,無論對方是誰,都不敢輕易對葉小姐下手”。
陸山民淡淡看了一眼山貓,“你的樣子比我更着急”。
山貓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尷尬的笑了笑,低下頭,“葉小姐是第一個真誠對我笑的人,哪怕是讓我死,我也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陸山民眉頭微皺,半眯着眼睛看着山貓,“你喜歡她”?
“山民哥、我、您千萬別誤會”。才擦乾的汗水再次冒了出來,山貓嚇得心臟砰砰狂跳。
陸山民轉過頭,喃喃道:“喜歡她也正常,她那樣纖塵不染的善良女孩兒,誰能不喜歡呢”。
“山民哥,真的不是這樣,我怎麼配喜歡葉小姐”。山貓結結巴巴的解釋道。
陸山民擡起頭,今天晚上有月亮,而且月亮又大又圓。
“梓萱,你在哪裡,你現在怎麼樣了,你知不知道有好多的人在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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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春瑩臉上寫滿了焦急和擔憂,這個一向溫婉的女子第一次感覺天要塌下來,這種感覺比當年和葉以琛的婚姻受到阻撓更糟糕。要不是相信之前納蘭子建的承諾,恐怕現在早已承受不住這個打擊。
見納蘭子建走了進來,朱春瑩三步並兩步趕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
“子建,到底怎麼回事”!
納蘭子建向裡面張望,欲言又止。
“你外公休息了”。
納蘭子建鬆了口氣,滿臉愧疚的說道:“對不起,小姨”!
朱春瑩差點站立不穩,納蘭子建趕緊扶住,“小姨別慌張,雖然事情出了點意外,但請您相信我,梓萱現在沒有危險”。
“現在沒有,以後呢”?朱春瑩臉色煞白。
“小姨,你是怎麼跟外公和小姨父說的”?
朱春瑩面若死灰,喃喃道:“我說梓萱出國交流去了,短則一個星期,長則半個月就會回來”。
納蘭子建點了點頭,“半個月之內,我一定將梓萱毫髮無損的帶回來”。
朱春瑩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緊緊抓住納蘭子建的手,“子建,梓萱不能出事”。
納蘭子建輕輕拍了拍朱春瑩的手,眼神中帶着濃濃的感激,“小姨,謝謝您還願意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