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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樹林內靜悄悄的,什麼異常都沒有。
溫言微微皺眉。
他敢肯定剛剛聽到了有人走動的腳步聲,在他轉頭時藏了起來。不過現在耳力不及全盛時,沒能判斷出對方現在是藏在哪棵樹後。
上方傳來枝葉擾動的聲音,溫言擡頭看時,只見烏朵已經從密葉###來,順着樹幹一下下地爬下。
不多時,她下到樹底,興奮地道:“有飛羚的足印,跟我來!”
溫言放棄了告訴她後面有人跟蹤的想法,轉身跟着她朝前快步跑去。
對方出現得很突然,讓他難以斷定是否真的是跟蹤,說不定只是偶遇呢?
烏朵輕盈得像只小鹿,帶着溫言一路前行。
兩分鐘後,兩人停了下來,烏朵蹲身察看地上的足印,肯定地道:“確實是飛羚!”
溫言問道:“那是什麼樣的獵物?”
烏朵起身解釋道:“一種速度很快的獵物,個頭大概這麼大,頭上有八叉的角。它們的反應很機敏,平時都在魂木林深處,很少在這裡見得到的,這次運氣真好!”
溫言在心裡把“魂木林”三字唸了兩遍,看她驚喜的神態,知道這次收穫不小,問道:“危險嗎?”
烏朵格格嬌笑:“最不危險的就是它們啦!跟我來!”起身再次朝着前面奔去。
溫言在後跟隨,同時注意着後面的動靜,卻沒再聽到跟蹤的聲音,心裡微鬆。
看來確實是偶然遇上的人,畢竟這林子不是他們倆的,誰都可以進來打獵,自己是多心了。
這一追,足足追了一個多小時,兩人才停了下來。
烏朵拉着溫言躲到了一棵巨樹旁邊的矮木叢中,透過縫隙朝三十多米外窺望。
至少十多隻如她描述般的動物正在那處或坐或趴或走,清閒自在。
烏朵低語道:“它們的耳力很好,任何人想要接近,都會驚動它們。”
溫言訝道:“那怎麼獵?”她又沒帶遠程射擊的獵具。
烏朵輕輕一笑,得意洋洋地打開了腰間布包的口子。
一條拇指粗細、米許長的金黃色小蛇從包裡慢悠悠地爬了出來,上了她的手臂,纏到了她的脖子上,對着溫言不斷吐弄着蛇信,似乎有點敵意。
溫言看得呆了。
這蛇有點熟悉,無論是大小還是長短又或者顏色。
烏朵擡手輕輕撫着蛇頭:“阿黃別咬他哦,他是烏朵的朋友。”
溫言已經有點明白了,低聲道:“用它去獵?被它咬過不怕獵物肉裡有毒?”
烏朵嘻嘻笑道:“不怕,阿黃的毒只能麻暈,不會殺死獵物的。”
腦中靈光一閃,溫言猛地明白了爲什麼對這蛇有種熟悉感,皆因他確實見過——在烏西的蛇羣中,曾經咬過關千千、把她迷倒的那蛇,就是這種模樣!
不過和烏西的蛇相比,烏朵的這條顯然要小一點,不是同一條,但該是同一種類。
烏朵沒注意他神色,低低地吹了聲哨。
阿黃立刻從她頸上滑落,順着林地迅速朝着飛羚們潛了過去。
兩人屏息相待。
片刻後,飛羚羣突然異動起來,其中之一一聲哀鳴,軟軟地倒了下去,其它的卻受到驚嚇,全都不安地在那隻倒地的飛羚周圍走動。
溫言低聲道:“成了?”
烏朵卻搖頭道:“再等等。”
片刻後,另一隻飛羚哀鳴一聲,倒了下去。
其它的飛羚終於意識到危險沒有離開,朝着遠處飛快地奔離,雖不時朝後張望,卻不敢停留。
烏朵喜道:“行啦!兩隻,可以換很多錢呢!”說着站了起來,朝着那邊跑過去。
溫言微感驚訝。
換錢?
跟過去後,只見阿黃正回到烏朵的布包內,溫言好奇地道:“這蛇怎麼來的?”
烏朵一邊俯身翻看還沒閉上眼的飛羚,一邊道:“是我的‘蛇使’,和烏朵相依爲命,也是烏朵最可靠的朋友之一。幫我一下,把它們扛回去,至少可以換二十個銅幣呢。”
溫言愕然道:“這能換錢?”
烏朵今天收穫豐富,大感開心,解釋道:“寨子裡有獸獵店,可以拿獵物換錢呢。”
溫言不解道:“他們收來做什麼?”
“很多用途啊,肉可以吃,皮子可以用來做衣服和護具,角能做武器和裝飾。”烏朵有點吃力地把其中一隻飛羚扛到肩上,漂亮的臉蛋脹得有點紅,顯然重量不輕。
溫言不再多說,把另一隻扛上肩頭。
確實,至少有五十來斤。
不過這重量對於他來說跟沒扛東西般隨意,他一伸手,把烏朵的那隻也扛到肩上。
烏朵驚奇地道:“原來你力氣這麼大!”儘管扛着兩隻,他仍然一派輕鬆模樣。
溫言正要說話,忽有所覺,悍然轉頭。
幾乎同一時間,烏朵布包裡的阿黃猛地探頭出來,朝着他望去的方向不斷快速地呈着蛇信。
烏朵頓時緊張起來,拉着溫言道:“好像有危險,我們躲躲。”
溫言早聽到那邊有異常沉重的腳步聲遠遠傳來,心知異常,也不拒絕,跟着她迅速轉移到了一處矮樹從中,躲了起來。
片刻後,沉重的腳步聲接近,一個高壯得驚人的身影出現。
烏朵玉容頓變,失聲道:“是暴熊!它的鼻子很靈,會找到我們的,快逃!”拉着溫言一轉身,不顧搞出動靜,朝着另一個方向拼命奔逃。
後面原本還算遲緩的腳步聲突然加快,顯然那頭高度超過了兩米的黑色大熊發現了他們,正狂追過來。
溫言邊奔邊回頭張望,心下駭然。
那傢伙體形龐大,可是卻完全沒有影響它的奔行速度,比他和烏朵的速度還快一籌!
照這樣逃,絕對逃不掉!
靈光一閃時,溫言急道:“上樹!”
烏朵卻沒停下來的意思,邊拉着他跑邊叫道:“沒用的,它爬樹爬很快!咦?你怎麼還帶着它們?快扔啦!”後兩句說的是溫言仍扛在肩上的飛羚。
溫言忽然停步,沉聲道:“這樣逃不了!”
烏朵臉都嚇白了,卻仍跟着他停了步,急道:“能跑多遠是多遠,暴熊很厲害,咱們鬥不過它的!”
溫言把飛羚扔在地上,伸手道:“短刀給我!”他早看到了,烏朵腰後還另有一把一直沒動用過的短刀,但刀刃無光,顯然很鈍。
烏朵快哭了:“沒用的……暴熊皮很厚,這……這刀根本殺不了它……我們還是快……快逃吧……”
溫言二話不說,走過去一把抽出短刀。
不到半米長的短刀刀身輕盈,不像是外面鍛造的鋼刀那麼沉重,看來硬度也會差點。
這一耽擱,暴熊已經奔近到了二十多米外,奔行時震得地皮微顫,令人心驚膽戰。
烏朵一把抱住溫言的胳膊,哭道:“你別……別衝動!”
溫言沉聲道:“我一動手,你立刻逃,我很快會追上你!”
烏朵哪肯信他?大搖腦袋:“不,你要動手就沒命啦,我們還是逃……逃吧……”
溫言轉頭看着她:“你不信我?”
烏朵一震,接不上話了。
事實上她和溫言認識不過兩天,哪談得上“信”?
溫言一把推開她,喝道:“我會纏着它十分鐘,立刻給我逃!”不等她有所反應,一個疾撲,一無所懼地朝着暴熊迎了過去。
烏朵眸中淚水滾滾而下。
除了有限的幾人擁有強悍的蛇使外,族裡其它人根本沒有和暴熊單挑的實力,更別說溫言這連蛇使都沒的人了!
人、熊轉眼接近,暴熊一聲厲嚎,熊爪猛然揮出!
溫言早有準備,矮身避閃的同時保持前穿,短刀反手疾劃。
嗤!
一聲尖銳的刺響響起!
溫言心中一震,加速撲出五六米才停步,跳轉身來。
這一刀他是帶着衝刺的力量而發,可是刀子入體非常之淺,可見暴熊的皮甲之厚。
不過傷口雖淺,卻足以吸引暴熊的仇恨,它多衝出三四米,就全力剎停,隨即怒吼一聲,回身朝着傷它的溫言再次撲去。
溫言暴喝道:“跑!”短刀改爲倒握,碎步朝着暴熊再次衝去。
那邊烏朵卻看得呆了。
溫言竟然能避過暴熊的揮擊!
蓬!
暴熊一爪拍在地上。
溫言險險從爪下避開,刀勢反劃。
嗤!
劃擊聲再次響起,目標是之前被破開的傷口。
這一刀的力道當然不及前一刀,不過勝在是劃在傷口中,仍然對暴熊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傷。暴熊痛叫一聲,剎步轉身,第三次朝着溫言撲去,但這一次它竟然像學乖了般,快接近時減慢了速度,等衝到溫言面前時更是直接停了下來,雙爪交替揮擊,不給溫言反襲擊的機會。
溫言沒想到這大傢伙竟然還會變更戰法,連避帶閃了幾次,左肩被熊爪邊緣掃中,登時只覺無可匹敵的巨力襲體,直接翻飛出去。
“啊!”那邊烏朵捂着小嘴一聲驚呼。
溫言從地上爬起來,心中暗罵。
這丫頭不聽他的話先逃,搞得他現在非常被動。原本他的計劃是自己糾纏這熊一段時間,讓烏朵逃脫後,再藉自己一直沒盡全力的速度逃出暴熊的追擊,可是烏朵竟然這麼義氣地不逃!
呼!
熊爪當頭襲至。
溫言雙手一起抓住刀柄,沉喝一聲,閃電般上刺。
嗤!
藉着熊力和人力的“合作”,短刀沒入壓下的熊爪兩三公分。但只進了這麼深,溫言就被對方的力道震得刀子脫了手,好在他早有準備,一個後滾翻避開繼續落下的熊掌。
“嗷!”
暴熊抽手,痛嚎着亂揮傷爪,把刀子不知道甩哪去了。
溫言迅速後退幾步,看着正進入暴怒狀態的暴熊,心中微震。
單是這怒吼聲,已足以讓普通人心膽俱喪!
不遠處,烏朵驚叫道:“它要暴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