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那你告訴我,尚頤主動要求和瀚宇合作,你們到底打的什麼主意?”林夕看着指甲上淺粉色的花,問得隨意,半點不覺得剛纔那樣將水噴在他臉上有多失禮。
“林夕,你是對每個人都這樣,還是隻有對我是如此?”以前兩個人面對的時候,林夕還會表現出或多或少的距離感,自從那晚上之後,林夕彷彿對他放肆起來,這一點岑家棟很不理解。
林夕收回手,鄭重的看着岑家棟好一會兒,看得某人心裡發麻,才緩緩地說,“你是獨一無二的,我也是獨一無二的,我們都是特別的,所以誰也不能替代誰。”
這聽上去極爲平常的一句話,讓岑家棟眼波流轉,微微低下頭,“也許,你是對的。”
他最怕就是讓林夕看見那張照片,可她還是看見了,應該也知道自己選擇她的目的。
“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以後我們也是朋友,我起初怕你,牴觸你,現在都大可不必了。”相對他的侷促,林夕笑得坦然,“我不會傷害你,你也不會傷害我,這就是最好的。”
岑家棟抱着雙臂,第一次這樣嚴肅的審視面前的女人,“林夕,你真的是個很特別的人,難道你不該覺得我欺騙你,利用你嗎?”
“一開始這樣覺得,可後來我很感謝你爲她所做的一切。”心變得柔軟,林夕捧着水杯,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擋住她流動的眼波,“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也會希望有個人能這樣記着我。”
“所以,你想找一個你愛的人,在一起?”岑家棟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有點多餘,但他並不看好林夕和褚浩宇在一起的樣子,如果他真的自願和一個人在一起,那必然不會與她兵戎相見,尤其不會像褚浩宇現在的處境那麼慘烈。
“你愛過,就明白,那種心跳的感覺,一輩子都無法忘記,我不想走我媽咪的老路,我想得到我想要的。”林夕的神色很平靜,但眸光裡燃起的火焰讓人無法忽視。
“有時候我們並不一定能跟自己最愛的人在一起,但是生活必須要繼續,我們總歸不能原地踏步的。”放下過往,岑家棟是第一次心無嫌隙的跟林夕交談,“他不適合你。”
林夕沒有說話,指了指耳朵,做出靜心聆聽的姿勢。花咖裡緩緩流淌的音樂,是陳奕迅的紅玫瑰: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玫瑰的紅容易受傷的夢/握在手中卻流失於指縫又落空……
林夕安靜的樣子昭示着一場未知的風雨,岑家棟害怕她在這樣的風雨中折斷翅膀,“我能爲你做點什麼?”
“告訴我,尚頤突然注資瀚宇的開發案,到底爲什麼?”敘舊是真的,套點消息也是真的,在朋友面前,林夕從不掩飾內心的想法。
“商人只是唯利是圖,瀚宇以前是燙手的山芋,現在是後臺強硬的香餑餑,尚頤在這個時候出手,沒有什麼不合適吧?”
這些都是衆所周知的事實,不用岑家棟說,阮林夕也知道。但她總覺得尚頤來得太及時,尤其是抓住麥勝男在美國出事的空檔,而且開出的條件,根本讓瀚宇找不到理由拒絕。
“那我換個問題,在你所知的範圍,尚頤的投資,到底有沒有不可告人的地方?請你誠實的回答我。”
岑家棟舉着手做發誓狀,“沒有,在我所知的範圍,絕對沒有。”
林夕又盯着岑家棟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確定沒有異樣才放鬆下來。她放不下瀚宇,根本放不下,所以她要離開,這是她覺得最後爲瀚宇做的事情,明天她會去向董事會遞交辭呈,只要大多數人同意,這樣就算褚瀚倫的任命書也留不住。
林夕在小區外面就被攔下來,褚浩宇和阮斌等在那裡。看樣子王麗娜是同意她和褚浩宇訂婚,可那不過是她一時的氣話,她現在已經打算放棄了。
她在車上僵持好一會兒,才緩緩拉開車門,“你先回去吧!”
“要不要我陪你?”岑家棟抓住林夕的手,他不知道這些人之間的關係到底如何,只知道林夕脖子上的紅痕,觸目驚心。
“沒事,我現在大着肚子,他們不敢拿我怎麼樣的。”林夕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別忘了,明早來接我。”
“兩位在這裡等我,有何見教?”林夕抄着手看着這兩個人,口氣裡透着不善,在必要時候,她要適當的表示對阮斌這個父親的不滿。
“你王姨招了幾個記者在家,明天你和浩宇訂婚的事情就會對外公佈,我們提前在這裡等你,就是怕待會兒沒法解釋。”阮斌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盯着岑家棟消失的方向,擺明是暗示林夕要檢點一些,“還有,你待會回去看見你王姨客氣一些。”
“我媽咪沒有姐妹,哪裡來的姨?”林夕揚起下巴看着他,脣邊帶着嘲諷,“再說,如果你是我乾爹,我應該叫她乾媽?哪裡來的姨?”
“林夕,你……”阮斌沒想到林夕那麼大的牴觸,當着褚浩宇的面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只好改變策略,“這是非常時期,你要理解。”
“我理解你們,誰理解我?我媽咪理解了你一輩子,看着你平步青雲,你理解過她嗎?”他想遮遮掩掩,她就偏不讓,不給他一點壓力,如何能讓何詠思的牌位進阮家的大門,如何一嘗媽咪的心願?
林夕咄咄逼人,阮斌步步後退,“你還記不得我媽咪臨終的時候,你是怎麼答應她的?你若是不能撮合我和褚浩宇在一起,你也不怕她死不瞑目嗎?”
後背頂在車門上,阮斌已經沒有退路,他看着林夕那張酷似何詠思的臉,第一次露出驚恐的表情,他的精神臨界的時候,林夕的表情忽然緩和下來,“爹地,媽咪愛你,愛了一輩子;我想你,想了二十幾年;我可以沒有褚浩宇,但不能讓媽咪含恨而終,拜託你!”
褚浩宇被眼前的變化驚得說不出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知道林夕姓阮,知道她一直強調自己的待遇和阮思雅是一樣的,可自己卻從來沒有相信過她。媽咪是別人家的小三,她當然無法啓齒,可自己卻沒有關心和理解過她,甚至根本就沒有花心思去想,還頻繁的跟阮思雅一起傷她的心。
阮斌沒說話,愛之深責之切,這樣的事情,他這幾十年見得太多,所以林夕的表情緩和下來,他表示可以理解,只是他無法承諾任何事情。所以,只是緊緊的握着林夕的手,“是爹地對不起你們!”
林夕撲進阮斌的懷裡,淚水撲撲簌簌的落下來,“爹地,只有媽咪回家,我們纔算是真正的一家人。”
“好,好,我一定會讓她回家的,一定會。”阮斌拍打着林夕的後背,眼裡也是熱淚盈眶。
褚浩宇像個多餘的人,愣頭愣腦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是阮斌打電話讓他過來的,理由就是當衆向媒體表示和阮林夕的兩情相悅,這是他願意做的事情。現在瞭解林夕更多一分,他的愧疚和感情就更明確一分,那些錯失的感情,他會一點一滴的找回來,哪怕失去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