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過,伯父說等找到你再訂。”他真的去過,一是問林夕的下落,而是說結婚的事情。阮斌的態度模棱兩可,王麗娜則是堅決反對,最多隻同意先訂婚,她擺明是不甘心,想替阮思雅爭取時間。不過,這種糟心的事情,褚浩宇覺得沒必要告訴林夕,只要他們彼此同意,他有能力給林夕一個匹配的婚禮,只是不是現在。
“那好,我們現在就回去。”林夕完全沒有猶豫,直接撥通阮斌的電話,“爹地,你現在在家嗎?”
冷不防看見林夕打來,阮斌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今天是週末,他這會兒是在家的,“我在,你跑到哪裡去了?怎麼一直關機?”
“那到家再說,我馬上回來。”林夕不想跟他浪費多餘的口水,直接收線。臨近阮家的宅邸,林夕的心情緊張起來,終身大事就這樣被敲定,她也問自己是不是草率了一點,“褚浩宇,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反悔?我爲什麼要反悔?”褚浩宇將車穩穩的停在門外,看着林夕笑起來還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我不是反悔,我是後悔,後悔沒有早點把你綁在我身邊。”
這算是表白嗎?林夕沒吭聲,正好到阮家的大門外,她打開車門就跳下去。大約阮斌已經通知過,林夕剛到門口,歡嫂就打開大門出來迎接。
一進門就看見阮斌和王麗娜在沙發上正襟危坐,尤其王麗娜的表情,簡直如臨大敵,不過她居然沒有看見阮思雅,很是意外。
“爹地,我跟浩宇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林夕沒有多話,在沙發上坐下就直奔主題。當她看見阮斌和王麗娜坐在一起的時候,就隱約感覺到,他們似乎不會同意,至少現在不會。
“呵呵,不急,你身體怎麼樣?我讓歡嫂給你燉了人蔘雞湯,待會多喝兩碗。”阮斌擺出一副慈父的嘴臉,笑得很得體。
演戲,又是演戲,不過林夕沒有當場揭穿他,只是微笑着看看站在一旁的褚浩宇,“浩宇,那你今晚在這裡陪我嗎?”
“陪你,當然要陪你,以後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雖然有點誇張,但褚浩宇知道,林夕要的就是自己在阮家人面前表態。說話間他挨着林夕坐下,寵溺的捏捏她的鼻尖。
那恩愛兩不疑的樣子,看得王麗娜眼裡都快噴出火來,“褚浩宇,我記得你以前喜歡思雅多一點,是不是我記錯了?”
王麗娜這樣不加掩飾的嫉妒,讓阮斌捏了一把冷汗,畢竟是他們阮家欠林夕的比較多。當然,也招來林夕的一記冷眼。
不過林夕並沒有立刻反駁她,只是深情的凝視着褚浩宇,等待他的回答。
“以前我覺得思雅單純、漂亮又可愛,伯母覺得現在還是嗎?”褚浩宇不溫不火的態度,又把問題還給王麗娜。
“禇家的人,果然是薄情啊!”王麗娜被噎了好一會兒才生出一句感嘆,“也好,幸好思雅沒跟着你。”
“那你的意思,就是同意我們結婚咯?”林夕不遺餘力,這是她回來的唯一目的。
“當然,”王麗娜故意把語調拉得很長,然後才甩出兩個重要的字,“不行!”
“你什麼意思?”看見她,林夕就沒了耐心,“你想過河拆橋?”
說到過河拆橋,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先去給我媽咪上柱香。”
“夕夕,你不能上去。”阮斌着急的站起來想阻攔,林夕已經蹭蹭上了樓梯。
開門,滿屋子的狼藉,香爐打翻,香灰撒得到處都是,何詠思的牌位倒在地上。林夕的血一下子就衝到腦袋頂上,緊攥的拳頭握得咯咯直響,她回身看着追上來的阮斌和褚浩宇,一字一頓,咬牙切齒,“誰幹的?”
“思雅,思雅那天喝多了……”阮斌的語氣裡透着無奈,又愧疚、又害怕,他着實被林夕的樣子嚇壞了。
“哼,哼……”林夕冷哼兩聲,狷狂的笑起來,“那天?那天是哪天?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在外面,永遠都不回來,你們就可以把我媽咪的牌位堂而皇之的掃地出門?”
這是阮林夕第一次衝阮斌發脾氣,從進這個家門,她就希望以一個乖乖女兒的樣子和阮思雅形成對比,她可以沒有褚浩宇,但是何詠思是她唯一的逆鱗,不管是活着還是死去。
害怕她做出激烈的舉動,褚浩宇慌忙懶腰抱住她,“夕夕,你冷靜點,冷靜點。”
“我跟媽咪流浪二十幾年,好不容易纔有個家,她不過是個死人,你們連一塊牌位也容不下,你的心,當真就那麼狠嗎?”林夕縮在褚浩宇的懷裡,並沒有過多的掙扎,雖然她恨不得撲上去把阮斌大卸八塊,可她也清楚,衝動是沒有用的。
阮斌的心沒有那麼狠,心狠的是王麗娜,他只是被王麗娜壓了二十幾年,已經壓成習慣,無力也不想反抗。阮思雅那一跤摔下去,也住兩天院,出院的時候就勉強正常,醫生又給她開了些藥調理。阮思雅回來之後,王麗娜就拉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林夕的罪行,然後阮思雅一怒之下,就把這裡砸了。
他原本想讓歡嫂給收拾一下,結果王麗娜死活不準,他以爲林夕沒那麼快回來,也沒有強求。面對此刻盛怒的林夕,他無言以對,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褚浩宇。
“夕夕,夕夕,你冷靜點,我們先把這裡收拾一下好不好?我們先把阿姨的牌位安置好,好不好?”褚浩宇抱着林夕的手略微鬆開,溫柔的安撫她的情緒。
林夕這纔想起,何詠思的牌位還在地上,慌忙推開褚浩宇,去把何詠思的牌位抱在懷裡。她可以馬上抱着牌位回家,從此和阮家老死不相往來,可她不能,她要報仇,將今天的冷遇和這二十幾年的心酸悉數償還給他們。
“夕夕,你起來,別坐地上。”阮斌招呼下人過來收拾,林夕還抱着牌位失神的坐在地上,褚浩宇只能把抱到到牀上,“你先在這裡坐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這次王麗娜倒是沒有阻攔,站在門外圍觀,看着林夕臉色蒼白得嚇人,整個人好像秋風中的黃葉,輕微的顫抖着,心裡說不出的舒服。林夕當然也看見她,發白的嘴脣輕啓,拋出幾個冰冷的字,“我會讓她身敗名裂。”
阮林夕是這樣孤獨無依的,雖然感覺到她魚死網破的決心,但王麗娜根本就沒放在眼裡,她唯一的軟肋是阮思雅,現在阮思雅已經康復,她不覺得林夕還有什麼籌碼。
晚飯林夕沒少吃,她要養足精神,才能和這狼心狗肺的一家人鬥智鬥勇。因爲愧疚,阮斌主動提出讓林夕和褚浩宇先訂婚,日子儘快選好,隨時可以舉行訂婚儀式,這也是王麗娜的最後底線,她仍然想爲阮思雅爭取一些時間。
林夕未置一詞,因爲和阮思雅的鬥爭已經升級,她的目標不再只是一個人,而是整個阮家,乃至王麗娜背後的阮家。等褚浩宇睡着,她才躡手躡腳的起牀打電話。
電話那頭是個沉穩的男音,“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竭盡我所能,讓他們萬劫不復。”
男人的聲音裡透着一絲嘲諷,“他可是你媽咪愛了一輩子的男人?”
“是我媽咪有眼無珠。”林夕的聲音冰冷而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