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山說着,上前幾步將家歡推進河裡,撩起河水朝家歡身上潑了過去:“滾!滾!!”
“家山,不要~”河水冰冷徹骨,家歡顫抖着一邊擋水,一邊祈求道:“你跑不掉的,讓我帶你過河吧,我可以的,求你了,相信我……”
犬吠聲越來越近,家山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家歡見他看自己,以爲他改變主意,誰知家生竟從岸邊抓起一塊雞蛋大小的鵝卵石,狠狠向家歡砸了過去。
“啊~”石塊結實的砸在家歡身上,又簌然彈進河裡,“咕咚”一聲,躍起一圈小小的水花。
“信不信我打死你?!你這個害死爹孃的掃把星!你走不走?!你是不是想連我也害死才善罷甘休?!”家山說着又抓起兩塊尖利的石頭,朝家歡砸了過去。
“啊!”大腿處瞬間劃出兩道血痕,家歡不容置信的睜大了眼,捂着火辣辣的腿看着弟弟。
家山看到那片迅速彌散在河水中的殷紅,先是一驚,接着將手裡的石頭盡數丟在腳下,轉身,飛一般向後山跑去……
家歡望着弟弟的背影在水中呆立片刻,雙腿因冰冷而漸漸麻木。鮮紅的血液順着殷白的大腿緩緩流下,在波流中好似一段紅綢般自在飄逸。
天色漸暗,不遠處的夜空中,隱約閃動着手電筒昏黃的光束,那羣人追的太快了!
家歡強嚥下滾落口中的那滴鹹澀的淚,深吸一口氣,潛進了暗涌不斷墨翠色的長河中……
一想到家山,家歡不由自主的便會憶起這段往事,家山的話好像毒藥般深深的腐蝕着她的心。
他恨她!
儘管家歡明白,弟弟之說以會說出那些惡毒的語言,無非是希望她能儘快平安過河,無非是爲了她好。可是,誰又能保證這些話不是家山潛意識裡的真實想法呢?!
家歡傷心欲絕,心裡卻一點兒也沒有責怪家山的意思,反而更加爲他心疼,替他擔憂。
家山說的對,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不只是家山責怪她,家歡自己又何嘗不感到懊悔,甚至恨毒了自己!
當年因爲那羣人被家山引走,家歡才能順利過河並來到東陵。可若不是後來,司柏寧從刀疤手裡救了她,家歡此時身在何處也未可知。而家山,他當時早已精疲力盡,恐怕跑不了多遠便會被那羣人捉住。
家歡不知道那些人會如何對待家山。想起那條湍流不息的大河,和生死未卜的弟弟,家歡心裡便不由得陣陣悸痛。
托馬斯見家歡眼眶紅紅泛着潮溼,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沒關係。不管他在哪兒,都會找到他的。”
家歡擡頭望着托馬斯的眼睛,感激的點了點頭。不論托馬斯對其他人如何,在家歡眼中他是這世界上最最寬厚仁慈、和藹可親的父親。家歡信任他,相信他一定會幫自己找到家山的!
清晨,還在夢中的齊維民便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他揉揉眼,從牀頭拿起手機一看,竟是王文勝的電話。
齊維民生活一向規律,冷不丁被電話吵醒,不由煩悶的看了眼鬧鐘上的時間,見距離他平時起牀還有十五分鐘,這才從牀頭拿起眼鏡戴好,接通了電話。
“喂?王院長?”齊維民儘量壓着心裡的不耐煩說道。
“是我是我,那個,我跟你說個事,你先別急啊,”王文勝說着不讓別人着急,自己卻難掩驚慌的幾乎說不成句。
齊維民鄙夷的癟癟嘴:“好的,您說。”
“咳咳,”王文勝乾咳兩聲:“那個,你送去的那個女的,跑了。”
齊維民微一皺眉:“哪個女的?”說完忽然想起自己幫王文勝乾的好事,不禁有些發惱,忍不住連着起牀氣一併發作道:
“你那邊怎麼搞得!大活人也能弄丟,現在怎麼辦!?”
王文勝雖官大一級,但也知道齊維民的社會能力不容小覷。平時在醫院齊維民給他面子,他也樂得消受,可現在此一時彼一時,自己求着人家辦的事反被自己搞砸了,難免一時氣短。
“這個,可還得你老弟幫我啊……”王文勝的語氣明顯又軟了幾分,甚至帶着祈求的味道。
齊維民想了想,這個事也的確靠不着他,還得自己搞定,卻也懶得再跟王文勝廢話,便“恩”了一聲當做默認。
齊維民掛掉電話,想着是不是還找刀疤搞定這事。畢竟刀疤手裡閒人多,那些扒手乞丐又都分散在城市角落的絕佳位置,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用起來趁手。誰知,電話又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一定是王文勝那個囉嗦鬼不放心。齊維民抓起電話沒好氣的喊了聲:“還什麼事!?”
電話那頭卻沒了迴應,齊維民猶豫着看了眼手機屏幕,竟是一個隱藏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