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幾個,咱有事好商量,買賣不成仁義在對吧?”
郭成全被剝的精光,渾身上下只留一條紅褲衩,被綁在院子裡的梧桐樹上,腳底下是前幾天掃的一堆殘雪。
他擡起一隻腳貼着小腿,金雞獨立的站了一會兒,又再換了一隻腳,寒意陣陣刺骨從腳心往上躥,凍得他嘴脣發紫,哆嗦個不停:
“咱咱,能不能先給我雙鞋穿?”
“鞋?!”領頭的是個叫黑臉的壯漢,平頭肉臉,一看就不是善茬:“我呸!你剛纔不是挺橫的嗎!說你沒錢,你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媽的,現在知道跟老子認慫了,那也不好使!先拿錢來,否則一切免談!”
“黑臉,咱……們不是合作一……一次兩次了,你又,又不是不知道我爲人。今天是那女的,她不講信用,你不能,不能全怪我啊……不就三千塊錢嗎,至於這樣嗎你?!”郭成全上牙打着下牙,舌頭已經被凍的不利索了。
“至於!”黑臉大喝一聲,看了眼身後的小弟,頓時引來一片附和聲。黑臉叉着腰:“我不吃飯我身後的弟兄們也要吃飯,今天你欠我三兩千,明天他欠我三兩千,以後我們豈不是都得去喝西北風?!”
“就是,就是,拿錢來”“不想辦法拿錢,今天我們不走了!”……
郭成全見黑臉身後那些平日裡天天抱他大腿的傢伙,現在翻臉比翻書還快,只覺得心裡哇涼哇涼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誰知他“阿嚏”一聲,一口痰好死不死正噴在黑臉的腦門上。
黑臉整個人頓時怔在原地,彷彿被子彈射中一般,傻了。
“你他孃的,還敢偷襲我!”黑臉暴跳着衝上前,扯着郭成全的腦袋,大手一擡,眼看一個巴掌就要招呼上去。
“住手!”
這一聲乾脆響亮,厚而不混,將那兩個字說的極具威嚴。黑臉一股勁憋在手上懸而不決,終於,啐了口口水,收手轉過身。他剛想罵是誰,只見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大喇喇走進院子。
“陶子,你他媽可來了……”郭成全帶着哭腔叫了起來。
“你他媽是誰?!”黑臉問。
“老大,他,,”“閉嘴,我問你了嗎?!”黑臉冷喝一聲,之前已經對自己的小弟自動給這個叫陶子的閃開一條路感到不滿,此時這小弟竟然擅自開口,自亂陣腳,擺明了漲他人氣勢的節奏,這還了得?!
黑臉將眼瞪得渾圓,一瞬不瞬盯着陶景陽,期望能在其實是壓倒他,誰知陶景陽本就喝多了,雙眼迷離腳步發飄。就像兩個武林高手對決,一個使出一招狠辣十足的黑虎掏心,另一個卻唱起了貴妃醉酒,根本不接招。
黑臉睜得眼淚都快滴了下來,陶景陽卻好像沒看見似得,直接繞過他走到郭成全身邊解開了繩子。我靠,這是要鬧哪樣!?黑臉氣的將牙齒咬得咔咔作響,一把扣住陶景陽的肩膀:“臥槽!你當老子是死的?!今天非給你們點厲害嚐嚐。”
陶景陽儘管喝得不少,剛纔卯足勁喊完那嗓子便用盡了氣力,拼命忍着不斷上涌的酒氣才沒當衆出醜,此時哪裡是黑臉的對手。
黑臉一出手,就把他抓了個趔趄,陶景陽腳下一滑,雙手不聽使喚的胡亂抓了一把才沒摔倒。可這一番折騰,陶景陽徹底管不住洶涌澎湃的胃,哇唔一聲,整晚喝的洋酒一滴不剩的全噴了出來。
四周寂靜無聲,陶景陽暢快無比的吐了好一陣子,才站直了身體,用剛剛無意中抓來的東西抹了抹嘴,伸了個懶腰:“出酒真tm舒服,,”
“砰!”一記重拳夾風帶雪,毫無徵兆的落在他左邊太陽穴上,陶景陽應聲倒地……
凌晨,東陵市立醫院高幹病房門口,郭成全、肖一諾兩人沒頭蒼蠅似的在走廊裡轉來轉去。
一個醫生模樣的人從病房裡走出來,兩人立即圍了過去,不等開口那醫生便摘下口罩:“沒事沒事,人已經醒了,只是酒精過量並無大礙,以後注意不要……”不等大夫說完,肖一諾一把推開那醫生率先跑了進去。
病牀上陶景陽雙目緊閉,彷彿沉睡中的嬰兒一般,可他慘白的面色卻時時提醒着人們,這是一個剛剛經過一場劫難的虛弱的病人。
肖一諾“呼喇”一下將陶景陽身上的被子掀開,這時郭成全剛聽完大夫的話走進病房,正看到肖一諾魯莽的舉動,嚇得張大了嘴站在門口發呆。
陶景陽依然平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肖一諾冷笑一聲,擡手朝他右腰輕輕一擰。
“哎呦我操!”陶景陽罵着縮成一團,皺着眉咧着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瞪着肖一諾:“老肖,你太狠了點吧,好歹我也是個病號呀!”
“我倒希望你趕緊回去投胎。”肖一諾罵了一句,奪門而出。
“怎麼回事?氣成這樣?是不是昨天晚上性生活不和諧呀,那我可就沒辦法了,我也只能幫你到這裡了。”陶景陽得便宜賣乖的衝着門口吼了一嗓子,本以爲肖一諾走了,誰知他轉頭又殺回來,狠狠在陶景陽肩上捶了兩下子才離開。
陶景陽揉了揉肩膀,被揍的一頭霧水,看着郭成全道:“怎麼了這是?”
“昨天我急的沒轍,給肖總打電話,後來,後來……”郭成全支支吾吾:“後來電話接通了,就聽到一個女的在尖叫,然後就是兩聲巴掌。”郭成全迴響着昨天電話裡清脆的巴掌聲,自動腦補帶入中間劇情,忍不住偷笑起來。
“靠!難怪,我昨天好不容易將他跟他未婚妻,兩個冰山火海弄到一起,你給他打什麼電話呀,這不是壞人家好事嗎?!對了,昨天我怎麼暈倒的?我怎麼記得好像有人揍我了?”
陶景陽說着揉了揉腦袋,疼的他跐溜吸了口冷氣。
“哦,哦,沒有,你就是喝多了滑到了。”郭成全說完,紅着臉轉身背對着陶景陽:“我給你削水果吧。”……
大東海洗浴中,黑臉第一次點下頭牌技師小紅的鐘。一番**,如醉如仙。事後,小紅點着一根菸送到黑臉口中,他狠狠吸了一口,由衷感慨這沓子錢沒白花,揮金如土的感覺就是好啊!
隔壁幾個包間裡,小弟們自然享受不到如此高端的服務,不過輪鍾過來的幾個小姐素質也都不差。聽着聲兒,似乎也都滿意的完了事,正在吹牛打屁。
黑臉睨着眼,回憶晚上發生的事。原來吐了自己一身,又被自己揍了一拳的那個傢伙來頭真的不小。誰能想到一個姓陶一個姓何,竟然會是父子?!何鶴山這個人可是道上有名的不好惹,手眼通天油鹽不進,只有他找你,沒有你找他的份。
黑臉平日裡咋呼的震天響,可卻也只是個混社會討生活的底層草根而已。就連何鶴山這個名字還是在他看場子時,從兩個老闆閒聊中聽來的。
不過那個後來趕來的肖一諾,身份可就比陶景陽公開的多了。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出手那叫一個大方。黑臉眯着眼,想着自己意外得來的橫財,頗有點得意之色。
“黑哥,想什麼呢?”小紅將臉貼到黑臉胸前,眨着眼問。
黑臉見她一臉媚態,忍不住調戲:“怎麼剛纔沒餵飽你,還想再吃一頓?”
“討厭~”小紅嬌嗔着翻了個白眼,卻並沒躲開黑臉伸到她胸前的手。
黑臉感受着手中溫軟,不由想起郭成全被陶景陽無意中拉下內褲的場景,看不出這小子挺有料。
“老實跟我說,你哥我的這個,在你見過的裡面排第幾?”
“黑哥的自然是第一啦~”小紅說着,趁機瞥了眼黑臉的表情,只見黑臉撇撇嘴嘟囔:“小妖精,那是你沒見過世面……”……
醫院中,陶景陽被郭成全伺候的無微不至,水果熱粥,擦臉洗腳,簡直把陶景陽當成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來照顧。不知郭成全從哪裡摸出一把指甲刀,拉着陶景陽的手要給他剪指甲。
陶景陽打了個冷戰,抽回手,縮到牀角:“你沒病吧!要真閒的沒事去給我找那個妞去!”
“晶晶?”郭成全反問一句,放下指甲刀嘆了口氣:“一直在找啊,這不是沒線索嗎?人名是假的,地址沒有,就連照片都沒有一張。”
“哎,別動。把我手機拿來。”陶景陽激動道。昨天他在酒吧裡無聊打開微信,本想在情人節約個炮,誰知竟然朋友圈裡看到一張夜場照片。陶景陽跟傳照片那人不熟,但那個場子他是再熟悉不過了,正是金樽會所的超v包間。
照片是半個月前拍的,那是刀疤還沒死,晶晶還在那裡坐檯。照片是站在門口拍的,其中兩男五女坐在沙發上舉杯暢飲,另外兩個女的,一個拿着麥克風唱歌,一個坐在點歌臺的電腦前點歌。
陶景陽一眼便被照片中正在點歌的那個女孩所吸引,電腦屏幕的微光照在晶晶秀美的臉龐上,彷彿打了層柔光一般,讓人一眼望過去,心也跟着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