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這樣一說,保安一臉惶恐地承認自己早上確實遲到了,他以爲同事小王已經走了,所以沒多想。
我用洞幽之瞳看了一下,屋裡線索不多,走到外面,發現路旁的草叢裡掉了一個保安的手套,再遠一點扔着另一隻手套。
我循着這個方向追去,其它人跟在我後面,最後我們來到一片施工現場。
負責人見一大幫警察進來,過來問發生了什麼,我說道:“昨晚可能有個穿保安制服的人走進來,你們這裡有值班的嗎?”
負責人正要聯繫昨晚值班的人,突然有工人驚叫一聲:“攪拌機裡有個人!”
我們過去一看,一堆水泥漿裡裹着一個人,隱約能看清他身上的保安制服,工人一開始不知道,往裡面倒了石子和水泥,攪拌了一會突然卡住了,這才發現。
把屍體弄出來省了很大勁,屍體已經被攪得腸穿肚爛、面目全非,不少工人嚇壞了,我安慰道:“別怕,人不是你們殺的!”
眼下的情形不容許我們把每具屍體都擡回去仔細查驗,也沒這個必要。於是我接上一根水管,把屍體沖洗一下,然後上前驗看,發現他是用一塊鋒利的石頭片割喉而死。
從瞳孔的混濁度判斷,死亡時間不到六個小時,我盯着屍體發呆,黃小桃過來問道:“宋陽,這具屍體有什麼疑點嗎?”
我說道:“他本身就是一個疑問,龍邦國沒有必要殺他。”
黃小桃道:“我覺得有必要啊,龍邦國要進小區,當然得把保安殺掉了!”
那個小區我看過,圍牆不高,牆根還有花壇,稍微一掂腳就翻過來了,龍邦國殺這個保安的目的是爲了進入保安室,毀掉監控記錄。
他自己是警察,知道光刪除是沒用的,所以做得很徹底,把硬盤全拆掉了。
但是爲什麼呢?
他昨晚已經向我們公開身份了,而且我們在此之前就知道是他,難道他不想讓我們看見他的長相?或者說他的長相會透露出什麼重要信息。
黃小桃猜測道:“會不會是他整容了?”
我問道:“他什麼時候出獄的?”
黃小桃回答:“按照他的刑期,應該是上禮拜。”
我說道:“整容沒那麼快康復的,況且他一個剛出獄的刑滿釋放人員,有這個錢整容嗎?且不說這個,他在牢裡呆了二十年,這二十年南江市翻天鉅變,可是他的行動一點沒有阻攔,好像對城裡非常熟悉,我覺得這裡面有蹊蹺!”
具體是什麼,我現在還不知道,但我隱隱覺得,這會是一個重要突破口。
屍體交給警方處理,不用驗了,直接拉到殯儀館火化。我提議再回小區看看,我和黃小桃返回小區,我在附近溜達了一圈,沒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這時一輛警車開來,鄭副局長,荀警官和羅警官從車上下來,黃小桃說道:“鄭局,你們三個是兇手的目標,怎麼還大搖大擺地出來辦案?”
鄭局淡淡地說道:“我們出來就是來當誘餌的。”
黃小桃一臉狐疑:“誘餌?”
其實是我剛剛抽空給鄭副局長打電話,叫他們過來的,我把我的暗渡陳倉計劃對黃小桃說了一下。龍邦國的復仇慾望很強烈,他接下來會繼續殺黑道的家屬,警方的步調永遠是比兇手慢一步的,他很有可能調虎離山,去偷襲市局。
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三位警官跟着我們,給龍邦國製造復仇機會,讓他‘得手’。
黃小桃搖頭道:“這太冒險!”
我嘆息一聲:“敵暗我明,只能冒這個險了。”
鄭副局長從懷裡掏出一把佩槍,看着和真槍一模一樣,上面還有銘文,他解釋道:“這是我們讓技術科連夜搞到的道具槍,打在身上會有血漿,之後我們會表演‘自殺’給龍邦國看。”
我問道:“問你們一件事,你們最後一次見到龍邦國是什麼時候?”
三人相互看一眼,最後還是鄭副局長開了口:“二十年前!”
我驚訝道:“你的意思是,你們二十年都沒去探過監?”
鄭副局長挽起袖子給我看了一下傷口,是陳年舊傷,他說道:“我最後一次去探望他的時候,他企圖用一把磨尖的牙刷殺我,後來他就被取消了探視權。”
荀警官道:“你知道一個警察被送進監獄有多慘嗎?周圍的犯人都會變着法折磨他,據說他進去不到一個月,身心都已經快崩潰了,他理所當然地將這種怨恨轉移到了我們身上……”
我不禁有一種懷疑,這個復仇者真的是龍邦國嗎?
這時,鄭副局長的電話響了,他接聽之後對我們說道:“壞消息,又一批受害者出現了。”
這次的地點是郊區一個倉庫,凌晨五點左右有人聽見槍聲,於是就報了警,轄區分局趕去之後看見一地的黑社會成員,可是死狀有點古怪!殺死他們的槍全是他們自己的,現在還發現了一些毒品和現金,這幫人深夜在這裡交易毒品,突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一個個吞槍自盡。
我們趕到那裡時,現場已經被警戒線圍了起來,死者總共有十幾人,但這一次的死亡現場更加血腥,地上全是嘴裡含着槍的黑社會成員,子彈的衝擊力把後腦殼都炸穿了,腦漿和血流了一地。
鄭副局長讓分局的人先回去,這案子由我們來辦。
我注意到裡面有幾個四五十歲的黑道分子,這大概就是當年那幾個小弟了,如今都混成大哥了,不幸中的萬幸是,這一次沒有波及到無辜羣衆。
我注意到牆根有一些碎玻璃碴,是天窗掉下來的,還不止一處,我問黃小桃:“子彈的聲音能把玻璃震碎嗎?”
她環顧四周想了想道:“這裡很空曠,音波會來回激盪,應該是可能的。”
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我找到一塊帶血的手帕,撿起來嗅了嗅道:“這上面的血是兇手留下的。”
黃小桃問道:“何以見得?”
我解釋道:“血質粘稠,裡面有胃酸和唾液成分,是吐出來的!”
可兇手爲什麼會吐血呢,難道他生病了?想到這裡,我不禁有一個巨大的疑惑,爲什麼兇手自己不會中招,莫非他是一個聾子。
我站起來正要對黃小桃說話,突然一陣淒厲哀婉的樂音迴盪倉庫,像尖銳的刺一樣鑽進現場每個人的耳朵裡,原來兇手故意引我們來這裡,就是爲了把我們全部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