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儲秀宮。春梨苑。
氣候溫和,顧清影的身體微微能動。連續躺在牀榻休息好幾日,讓顧清影覺得身子骨都散了,只想下牀走走。
宮規也落下了好幾日。正想着,就聽一陣叩門聲,一個甜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清影,是我們,我們來看你了。”
顧清影下牀,開門,是佟允希、孟靈芸和蕭如薇。她們三人在顧清影養病這段時間裡,總是來照顧她,只是都是晚上,因爲白天要練習宮規的。怎麼,今日,白天就過來了。這個時間正是練習宮規的時候。
蕭如薇跑了進來,孔雀眼如含露桃花般看着顧清影。
要說這一屆秀女中,出類拔萃的一定是顧清影,不論家世還是容貌,都高人一等。再一個便是蕭如薇,雖說蕭如薇的家世沒有顧清影高,但是容貌不在顧清影之下。而佟允希和孟靈芸的容貌卻都在她們兩人之下。
“你們今日怎麼不練習宮規嗎?”顧清影一面示意三人坐下,一面拿起茶壺要倒茶,卻被蕭如薇一把搶了過去。
“你身子還沒大好,讓我來倒就好。”蕭如薇接過青瓷茶壺,倒滿了四杯茶。
佟允希柔聲道:“今日是趙婕妤的冊封禮,婁姑姑也被叫去幫忙,所以才放我們一天假。”
顧清影微微頷首,只聽孟靈芸輕聲問:“清影,你今日可曾好些?”顧清影笑說:“已經好多了,過幾日便可以和你們一起練習宮規了。”
蕭如薇一聽忙樂了,又蹦又跳的:“太好了,這樣我們四個又可以在一起了。”
四姐妹在一起,一直嘮到傍晚時分,三人才離開。
皇城。御花園。蒹葭池。
吃過晚飯後,顧清影走出儲秀宮,不知不覺竟來到了蒹葭池。
寂筱湖畔,顧清影靜靜地坐在蒹葭池旁發呆,不知道在這裡已經坐了幾個時辰,清輝的月光瀉落一地,將顧清影映在這唯美的月色中。
如今,已是夏末秋初,蒹葭池裡的荷花沒有盛夏時那麼美麗。顧清影突然感嘆起來,自語道:“我與這荷花又有什麼兩樣呢!”
“真巧啊!三小姐也在此。”
聽到聲音,顧清影忙站起身,回首:“睿王爺?”只見申屠霸低眉一笑:“三小姐,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發呆?”
顧清影揚眉,望了望蒹葭池裡的荷花,柔聲道:“路過蒹葭池,坐着歇息一番,沒想到望着池裡的荷花,竟然發起呆來。”
申屠霸的目光落在顧清影的身上:“怎麼,三小姐喜歡荷花。”顧清影微一沉吟:“清影並不喜歡荷花。”
“哦?”他眉眼一揚,興味盎然地問:“荷花如此美麗,三小姐爲什麼不喜歡呢?”
顧清影笑了:“古語有云,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只是喜歡蓮者的見解。人都是各有各的喜好,所以對花也有不同的見解。”
申屠霸雙眉挑起:“那本王很想知道,三小姐喜歡什麼花呢?”
顧清影又笑了:“清影喜歡梨花。梨花的花語是純情,代表着唯美純淨的愛情。”
申屠霸撫掌大笑:“想不到三小姐竟然對梨花有如此見解。本王真的越來越佩服三小姐了。”
顧清影突然好奇起來,遲疑一下,終究開口,問:“王爺,有喜歡的花嗎?”
申屠霸笑了:“真的好巧。本王也喜歡梨花。”顧清影靜默片刻,輕聲問:“王爺,爲什麼也喜歡梨花?”
申屠霸雙瞳含笑凝視着顧清影,笑了:“如果本王說是因爲三小姐喜歡梨花,所以本王才喜歡梨花的。三小姐,信嗎?”
申屠霸話一落,顧清影忙擡頭看他,他的眸似星辰,甚至比星辰還要明亮幾許;他的脣如櫻花,甚至比櫻花還要嬌豔幾分。
“三小姐,怎麼了?怎麼臉如此的紅?”申屠霸笑問。顧清影忙用手捂住臉,頓時覺得臉炎熱的滾燙。顧清影支支吾吾地說:“清影……清影……已出來多時。該回儲秀宮了……”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一路上,顧清影的臉依然炎熱,她小跑回儲秀宮,推門而入,忙倒了杯茶水,急促地喝了幾口,這才冷靜下來,走到牀邊。
顧清影靜靜地躺在牀上,想了又想。他是睿王爺申屠霸,而自己是秀女,他們之間重來不可能有什麼交集。她明白,從她的名字被記錄在花名冊上,宣佈“留用”的那一刻起,她便註定是那個她從未看見容顏皇上的女人了。她竟然還對其他男人,尤其是皇上的弟弟有愛慕之情,這對她而言根本就是有害無益。
她“呼”地翻身從牀上坐起,靜靜看着牀邊蟠花燭臺燃着的紅燭上小小跳躍的火苗。暗自想道,從這一刻起,在自己對申屠霸還能夠保持距離的時候,再也不能見他了。
皇城。宮門小巷。
楊傲雪坐在軟轎上正與對面坐在軟轎上的趙語嫣碰面。趙語嫣微微低了一下頭,爾後,又揚起頭,笑道:“臣妾見過淑妃娘娘,望娘娘恕罪,皇上說了,臣妾有孕在身,可以免了大禮。所以,臣妾就不下去給娘娘請安了。”
楊傲雪極力屏下怒氣,趙語嫣冊封禮那天申屠逸封已說過,趙語嫣有孕期間可不用行大禮。她又怎麼有權利讓趙語嫣下軟轎給她請安呢。
楊傲雪冷笑道:“妹妹說笑了,既然是皇上說過了,妹妹自然不用下來了。”
趙語嫣又揚起嘴角:“淑妃娘娘能否先讓妹妹過去,妹妹還要趕着給太后娘娘請安呢!”楊傲雪如果讓,在場這麼多宮女、太監,備不住會將今日之事傳出去,說楊淑妃不識大體,誤了趙婕妤給太后請安的時間。如果讓,楊傲雪高她兩級,很難嚥下這一口氣。可是,終究還是要讓的。
楊傲雪的怒氣積聚在眉心涌動,冷言道:“既然妹妹是去給太后請安,那自然妹妹要先過去的。”
趙語嫣如願地先過去了,而這次的事,楊傲雪已深深在心中記下了。
皇城。翊坤宮。披香殿。
“哐啷”楊傲雪坐在正座上,狠狠地將茶杯扔向地上一砸。怒聲道:“區區一個小小的婕妤,還敢在本宮面前撒野,簡直是不把本宮放在眼裡。”
蘇紫瑤和洛櫻雪兩人坐在下面,低着頭,誰也不敢吱聲。
“哐啷”又一個茶杯被砸到地上,“你們倒是給本宮想辦法啊!一個一個的,本宮要你們有何用?”
當楊傲雪再次舉起茶杯時,洛櫻雪開口了:“娘娘,嬪妾倒是有一個法子。”楊傲雪一聽,放下杯子,眉眼上揚:“有什麼辦法就快說。”
洛櫻雪站起身,道:“回娘娘,嬪妾聽說給趙婕妤把平安脈的是孟太醫孟玄遠,我們可以收買孟太醫,讓孟太醫在趙婕妤每日喝的安胎藥裡放少劑量的藏紅花。我們在趙婕妤孩子要掉之時,製造一個意外。這樣一來,所有人就都會以爲趙婕妤小產只是一個意外。”
楊傲雪眉梢微挑,道:“爲什麼不直接製造意外,而要大動干戈的去找那個孟玄遠呢?”
洛櫻雪笑言:“意外不一定會讓趙婕妤小產,而每日都吃少劑量的藏紅花,時候一久,就一定小產。這樣做,也只是確保萬一。”
楊傲雪聽後,爽朗一笑,道:“還是洛婕妤有辦法啊!”洛櫻雪見楊傲雪笑了,輕舒了一口氣:“自然是娘娘教導有方。”
楊傲雪盈然盛了笑意:“洛婕妤,這件事情,本宮就交給你辦了。如果辦好了,本宮是不會虧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