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徐朗昨晚從齊若溪那裡出來的時候,下樓就後悔了——他那麼硬氣地甩門出來了,還讓齊若溪以後好好保重,他這不是傻了嗎?
別說齊若溪還懷着他的孩子,就算齊若溪現在沒有懷孕,他對齊若溪的感情,也不可能就此罷休。
可作爲男人僅存的一點兒自尊,讓他沒辦法立即回去低頭道歉,到了酒吧,喝醉之後,更是沒辦法做這樣的事情。
現在,在浴室,冷水沖刷着他的身體,心裡的悔意,一波一波地涌了上來。
齊若溪昨晚怎麼吃的飯?餓了怎麼辦?一個人睡覺會不會不習慣?早上怎麼去的機場?飛機票又是誰給買的?在飛機上會不會不舒服?
太多的擔心和放不下,在這個女人身上,他是真的栽了。
昨天才說過的話,今天就迫不及待想收回來,如果不是那點可憐的自尊,他昨天晚上就已經回去了。
現在呢,能怎麼辦,趕緊收拾收拾出國去追人唄。
他洗完澡,就去書房安排公司裡的事,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追求齊若溪,他覺得這是一個持久戰。
跟家裡他也不敢說實話,如果知道是他主動放齊若溪走的,估計老頭子會拿柺杖敲他。
他正忙着呢,就聽到門鈴響了。
到他這裡來的人實在是少得可憐,他奇怪到底是誰這個時候來他家。
結果,是顧明軒。
顧明軒顯然是急匆匆趕過來的,進門就問:“怎麼回事?吵架了?”
徐朗讓他進來,臉上的頹廢是怎麼也遮不住的:“嗯。”
“小溪懷着孕呢,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對於這個兄弟,顧明軒自然是有話就說,更何況,齊若溪現在是特殊時期,他想不明白兩個人到底有什麼好吵的,導致齊若溪還出國了。
“她說要和我分手,我怎麼好好和她說?”徐朗把沙發上的抱枕扔出去好遠:“我他媽的想死的心都有了,還想讓我怎麼樣?”
顧明軒聽了着實意外:“分手?孩子都有了,爲什麼分手?”
“她壓根也沒看上我。”徐朗嘆口氣,倒在沙發上:“一直都沒看上我,如果不是因爲孩子,估計……”
顧明軒明白他的意思:“小溪爲了孩子才和你在一起的?那現在呢,爲什麼又走了?”
“我怎麼知道!”徐朗扯着頭髮:“快要了我的命了。”
“怎麼到了這個地步了?”顧明軒挺意外的:“我看着你倆挺好的。”
“誰知道她發什麼瘋。”徐朗心裡的苦,也就能和顧明軒說說:“我對她這麼好,她怎麼就……你知道的,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她是第一個。我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她,她怎麼就這麼不稀罕呢?”
顧明軒沉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當初,夏默要離婚的時候,他何嘗不是這種想法?他痛苦,掙扎,但最後,他收穫了自己的幸福。
徐朗又說:“我知道,以前的我是很混蛋,但我那個時候……別提了,我現
在都恨不得回我媽肚子裡回爐重造。”
顧明軒被逗笑了:“別想這有的沒的。你也別耽誤了,既然認定了就是小溪,我支持你追下去,還愣着幹什麼,趕緊訂機票吧。”
徐朗抹了一把臉:“不追了,天上的仙女也沒她這麼大的譜,我不要了還不行 嗎?以我徐大少爺的魅力,想找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
顧明軒一愣:“你說什麼?”
徐朗一腳踢到茶几上,吼了幾句:“我他媽的發發牢騷還不行啊?我都快被她逼死了,她怎麼就這麼狠心?真想看着我死啊,真想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爹啊?”
顧明軒很平靜地看着他。
徐朗自己喊了幾句,也沒脾氣了,又開始扯頭髮,聲音低了下來:“機票早訂了。”
顧明軒失笑:“那還不趕緊收拾。”
“你說,我是不是越這樣上趕着,她越是看不起我啊?”徐朗問。
顧明軒想了想,開口道:“我覺得吧,如果你不上趕着,肯定就有別人上趕着。到時候,齊若溪要是跟別人好了,你找誰哭去?”
“誰他媽敢!”徐朗立即放了狠話:“那是我的女人!誰敢碰我要他的命。”
“行了,你過去做錯事了,現在受點折磨怎麼了?當初我和夏默……我還不是被冤枉了,但有什麼辦法,真稀罕一個人了,受再多的委屈,那也是甘之如飴的。”
“你得幫兄弟。”
顧明軒問:“我怎麼幫你?”
“你不行,讓夏默來。”徐朗還是打着夏默的主意:“齊若溪那脾氣上來,誰的話也不聽。我看出來了,我在她心裡,地位是最低的。她跟夏默感情好,你讓夏默勸勸她,多說幾句我的好話。”
“這沒問題。”顧明軒說:“但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
“你當初是怎麼和夏默又好上的?”徐朗問。
顧明軒不想說,總不能告訴徐朗,當初他是拿夏家人的事逼着夏默又爬了他的牀吧?
“我和小默,跟你們不一樣。你現在最關鍵的,是要搞明白齊若溪對你到底有沒有感情。”
徐朗覺得,顧明軒一句話就道出了事情的關鍵所在。
他想過找個女人來刺激刺激齊若溪,看齊若溪是什麼反應。如果她吃醋,代表她心裡有自己;如果她無所謂,那估計他就沒什麼戲了。
但現在,齊若溪懷着孩子,他什麼都不敢做啊,萬一齊若溪真的受刺激了,孩子有什麼影響,徐朗覺得他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不用說,最後徐朗肯定跟着飛過去了。
他在齊若溪家門外,又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這才擡手敲門。
來開門的,竟然就是齊若溪。
看見徐朗,齊若溪先是一愣,接着微微勾起脣角,就好像兩個人之前在公司上班時候的交流常態一樣:“徐總?”
徐朗一聽,差點嘔出一口血來:“你叫我什麼?”
“徐總啊。”齊若溪倚着門,沒有讓他進去的打算:“你來幹什麼?”
“
齊若溪,讓我進去。”徐朗提着一個旅行包,裡面放着他的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他是打定了主意要住下的,齊若溪什麼時候接受他,他什麼時候帶着人走。
“憑什麼啊?”齊若溪的表情也很認真,沒有一丁點開玩笑的意思:“這是我家,你別迷糊了。”
“我知道。”徐朗擡手就去推她:“我交房租還不行嗎?”
齊若溪反手又給他推回去:“不好意思,我家房子不對外出租。”
“那我不是外人。”徐朗看着齊若溪的肚子,一字一句道:“我是孩子的爸爸。”
“孩子還沒出來呢,別這麼給自己臉上貼金。”齊若溪反正是不讓他進:“再說了,咱倆橋歸橋路歸路了,你還來這裡,有意思嗎?”
“誰他媽說這句話了?”徐朗一下就火了。
齊若溪臉色變了變,眯着眼睛,把他從上到下看了一遍,眼神又從他腳底下看到他頭頂。
“你,你看什麼?”徐朗心裡有點發憷。
齊若溪揉揉手腕,緩緩開口:“我現在有身孕,好久沒動手了。我在算,以我現在的體格,算上你的體重,我一腳能不能把你踢到馬路邊上去。”
齊若溪家的小別墅前面是個小花園,從馬路到門口的距離大概有八九米的距離。
徐朗下意識地就往後退了退:“你,你不能動手,對孩子不好。”
“所以啊,你就當做做好事,趕緊走,別讓我動手。”
說完這話,齊若溪咣一聲就把門關上了。
徐朗結結實實吃了一個閉門羹。
他上前拍門:“齊若溪!你不能這樣!你把門開開!我是孩子他爸,你不能這樣對我!”
裡面沒動靜,徐朗又扒着窗子往裡看,但齊若溪把窗簾拉上了,他什麼都看不見。
他又開始砸門:“你把門打開,我有話跟你說。”
裡面還是沒動靜。
徐朗又砸了幾下門,說話聲音小了點:“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呢?我大老遠的過來,好歹讓我進來喝口水啊。”
他這話剛說完,窗簾那邊動了動,接着,一個瓶子扔了出來。
“大老遠來怪不容易的,潤潤喉吧。”
徐朗把那瓶子撿起來,擰開蓋子,喝了幾口水,又去拍門:“那在行行好,給口飯吃吧?”
這下,裡面沒反應了。
徐朗就在門口坐了,把包放在腳邊,兩手捂着臉。
他在等。
齊若溪不給他開門,齊爸爸齊媽媽肯定不會眼睜睜看着他在外面不聞不問。
現在肯定是齊若溪一個人在家,到時候齊家二老回來了,他就有機會進門了。
但他沒想到,齊爸爸齊媽媽倒是有心幫他,但一邊兒是女兒,一邊兒是徐朗,他們心裡的天平肯定是偏向齊若溪的。
齊媽媽看見他,一句話都沒說。
反倒是齊爸爸,陪着他在門外的臺階上坐了一會兒,說了幾句話,那意思就是他們這女兒,他們也管不了,讓徐朗自己想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