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立巖最近有些閒,一直在家呆着。
陸枋看電視,他也在一旁坐着,而且看的無比認真。
陸枋說餓了,他就準備吃的,雖然不是他親手做的,但陸枋也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兩人的關係有些微妙的變化,但粗神經的陸枋卻覺得邢立巖真是個好人。
“邢先生,你今天也不用去工作嗎?”陸枋塞了顆葡萄進嘴裡,嘟囔着問道。
邢立巖背靠沙發,神情說不出的慵懶:“不用,公司最近沒事。”
陸枋啞然,他是主人,即使每天待在家,她也沒權利說什麼不妥的話。
不過......算了,等他什麼時候有事出去了再說。
這時,一旁專注看電視的邢立巖突然轉頭看着她:“爲什麼不果斷一些,和沈爾凱離婚?”
這幾天沈家沒有來找陸枋的麻煩,但他們的動向邢立巖一清二楚。
知道他們憋着壞心思,他也告訴過陸枋,當斷則斷。
可陸枋從未開過口,他也只能讓沈家就這麼蹦躂着。
“邢先生,你爲什麼這麼幫我?”陸枋垂眸,眼裡有別人看不到的異樣情緒。
邢立巖被陸枋問的話弄得一愣,然後說道:“我想我一開始就說過我的條件,利益驅使。”
陸枋聞言沒吭聲,眼裡既沒有失落,也沒有別的什麼情緒。
她已經不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還會任由自己胡思亂想。
邢立巖看她的眼神沒有情慾,也沒有欣賞。只是單純的互相幫助,只不過她是受益的那一方。
她也不會覺得自己是喜歡邢立巖,雖然同住一個屋檐下已經好幾日,但她在看着邢立巖時,除了對他那張好看的臉有些欣賞以外,沒有別的想法。
她有自知之明,他們之間的交易,對邢立巖而言只是一樁有些虧本的買賣。而於她而言,相當於給了她一次新生。
她對邢立巖滿懷感激,但是...她不能貪心,不能奢求一切都要別人來幫她。
“邢先生,謝謝你。”這是這麼多天以來,陸枋說的不知道第幾次謝謝,只不過這一次,言語裡的感激之意更加濃郁。
邢立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陸枋,他總覺得今天的陸枋有些不對勁。
這麼多天的相處,至少他覺得陸枋不是那種悲天憫人的性子。
和他在一起時,性子會稍稍收斂一些。但他見過她一個人獨處時,會看着沒營養的電視劇又哭又笑。
可今天的陸枋,身上總有一股悲涼之意,抓不着,看不透。
她不知道陸枋究竟是因爲什麼突然這般模樣,但能讓她這個樣子的,大概率和她的父母有關。
陸枋雖然這段時間表現的十分平靜,談起陸偉夫妻時也毫無感情,但他總覺得她有事瞞着自己。
“陸枋,我既然決定要幫你,就會替你解決所有麻煩,所以你不用擔心別的。和沈爾凱離婚後,你就同我回帝都。”邢立巖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給陸枋打一針強心針,免得她一個人總是胡思亂想。
陸枋擡頭看着他,這次沒有反駁,默默地點頭。
“我沒有談過戀愛,但既然決定要娶你,就不是玩笑話。我希望你也一樣。”丟下一句話,邢立巖就沒再繼續說下去。
夜晚悄悄來臨,邢立巖處理好郵件,見陸枋已經回了房間,他也就進了房間休息。
半夜兩點,屋內一片寂靜。
一聲輕微的開門聲響起,樓下房間緩緩打開,走出來一個身影。
陸枋肩上挎着個小包,那是她前幾天從菜兜裡挑出來的。
包裡鼓鼓的,就像裝了很多東西。
見四下無人,陸枋輕手輕腳的走向大門,然後緩緩的扭開了門鎖。
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然後帶上房門。
一切都很小心,即使是警覺性很強的邢立巖,此時也沒有醒來。
走出別墅有些距離後,陸枋才停下腳步,趁着夜色,看向那黑暗中的影子。
有些模糊,掖庭灣內的路燈也有些昏暗。
陸枋紅着眼眶,深深的看了一眼她即將離開的地方。
她不能貪念太過安逸的生活,因爲背後還有一個巨大的陰謀蟄伏在暗處。
她需要強大,需要不靠任何人的強大。
邢立巖或許能護她周全,但她不想用未知的恐懼桎梏住他。
數秒後,陸枋收回眼神,決然的轉身,走向掖庭灣的後門。
希望她有再回來的那天,好好對邢立巖說聲謝謝。
昏暗的燈光下,一抹嬌小的身影,緩緩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邢立巖有早起的習慣,天色剛見亮,他就下了樓。
看着陸枋的房間門還緊閉着,邢立巖腳步放輕了些,怕自己將她吵醒。
將早餐做好後,別墅外的天色已經大亮,邢立巖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多。
想着陸枋該起牀吃早餐,邢立巖放下餐盤,走到了陸枋休息的房門口。
“扣扣扣—陸枋。”
“扣扣扣——”清脆的敲門聲,屋內卻沒有反應。
邢立巖蹙眉,眼裡閃過一抹擔憂。
是不是他昨晚把話說的太重了些,以至於陸枋在生氣?
在房門外站了兩分鐘,邢立巖決定還是和陸枋好好談談。
他向來是有問題就當場解決的,斷不會留到第二日。
陸枋不和他說清楚,問題就不能解決。
想到這一點,邢立巖再次敲響了房門。但房門內依舊沒有動靜,邢立巖這時才發覺有些不對勁。
門把手輕輕的一扭,門就開了。
邢立巖看着空無一物的房間,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眉毛擰到了一起,眼睛裡迸發出一道道刀一般鋒利的光。
餘光一掃,看到了放在白色牀單上的一張淺藍色信紙。
沒有多餘的裝飾,,一張紙簡單的躺在牀上。
邢立巖強忍住怒氣,走上前將那張信紙拿在手裡。
信紙上傳來一道淡淡的香味,不細聞,並不會察覺。
信紙上寫着幾行字,字體不似一般女子寫的那般娟秀,反而有一種行雲流水,落筆如雲煙般的灑脫。
邢先生:
這些日子多謝你的照顧,多謝你不嫌棄我這個麻煩。我該走了,現在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屬於我的。
人不能太貪心,一貪心,就會忘了自己曾經是何模樣。
我不曾後悔經歷過這麼一段不屬於我的時光,由衷的謝謝你。謝謝你讓我覺得這個世界還不算太糟糕。
在你家蹭吃蹭喝的日子,是我長這麼大以來,過的最舒心的一段時光,於我而言,彌足珍貴。
邢先生,再次真誠的謝謝你,望保重!
沒有署名,沒有日期,但邢立巖知道,就是陸枋親手寫的。
邢立巖覺得看完信之後,自己的怒氣已經降到了最低點,眼裡出奇的平靜。
他認識陸枋,是從偶然到利益的驅使,所以並不會因爲陸枋的突然離去覺得失落。相反,他覺得或許陸枋是想選擇自己想走的路,而不是他替她鋪好的。
他們現在,或許算得上是朋友,僅此而已。
所以他沒有挽留的理由,也沒有阻止她的藉口。
只希望,再見時......
她只是陸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