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顧徽宸低低的質問，蘇凌突然有些心虛。
她眼前，突然浮現她剛剛吐血時候，顧徽宸的反應。
那不是假的。
“你做這些之前，爲什麼不能告訴我，如果一定要有人承受反噬的話，我可以，你爲什麼，你——”
顧徽宸抓着蘇凌的雙肩，手上青筋暴起，卻又不願意太用力，怕再傷到她。
脫口而出的質問，也漸漸沒了聲音。
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拿蘇凌沒有辦法，現在依舊是這樣。
蘇凌和他四目相對，試探着開口：“顧徽宸，你，對我，到底……”
畢竟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說是日久生情也好，吊橋效應也罷，顧徽宸如果真對她有什麼感情的話……
蘇凌不是一個輕易逃避的人，她肯定也會好好思考這一段關係的。
她一朝重生，生到誰的身上不好？爲什麼偏偏是蘇凌鈺？成了顧徽宸的妻子？
顧徽宸也回望着她。
他眼中情緒之複雜，三言兩語說不盡。
只是最終的答案，還是讓蘇凌有些失望。
“我不知道。”
顧徽宸聲音很低，眸光開始躲閃，明明蘇凌也沒逼他，但他就是不敢再去看。
他低着頭，良久纔再次輕聲開口：“我不知道我……我以前只覺得我是喜歡蘇子月的，但是現在……”
看着蘇凌出事，他擔心，看着蘇子月出事，他好像也做不到心平氣和。
這到底是怎麼了？
顧徽宸向來是個冷血冷清的人，可能是從小失去父母，讓他將自己屏蔽起來，共情能力也出現了問題。
愛？喜歡？
他現在都有點意識不清，之前對於蘇子月的感情，就是喜歡嗎？
但不管如何，他都是那個顧徽宸。
“那你和安玄七呢？”顧徽宸突然問道。
之前王雪晴給他發的照片，那一時刻，顧徽宸是非常憤怒的，但是冷靜下來，他派人調查，發現照片有借位的痕跡。
即便如此，卻也不能證明，他們兩個什麼都沒有。
安玄七對於蘇凌的愛護，實在是太明顯了。
面對顧徽宸突如其來的問題，蘇凌愣了一下。
但她很快說道：“他是我師兄，幫過我很多，當然也還有一些別的，只是我現在沒辦法和你說清楚，總之，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
頓了頓，蘇凌又道：“如果，如果有機會的話，很多事情我一定會給你個解釋。”
她雖然沒有明說，但顧徽宸就是知道，這個“很多事情”，不單單是有關於安玄七。
在蘇凌身上，顯然是發生了什麼，才讓她和以前不一樣了。
既然有可能涉及到玄學，顧徽宸也就不方便一直追問。
更何況不管蘇凌是如何想的，他的心，他總要認清楚才行。
不多時，顧徽宸便壓制住這些情緒，認真的看着蘇凌說道：“凌鈺，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給你個答覆。”
說完，他也不允許蘇凌答應還是拒絕，直接開門就出去了。
看着顧徽宸略有些慌亂的背影，蘇凌其實也有些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從重生開始，她爲的就是查出真相，復仇，給自己一個公道。
但不論是安玄七的感情，還是和顧徽宸做夫妻，都在她不曾關心的地方悄然而至，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剛纔和顧徽宸說的話，爲什麼帶着一些怕他誤會的感覺？
顧徽宸需要好好想想，她又何嘗不是呢？
不過她現在顯然不合適過度用腦，想的多了，就連胸口都有些憋悶。
“反噬傀儡……”
蘇凌輕輕的道出聲來，擡起自己的手。
這隻手，之前在醫院時，她搭在了顧涼城的肩膀上，讓反噬傀儡順着自己的身體到了顧涼城身上。
但指尖仍然留有一絲肉眼看不到的霧氣。
這是反噬傀儡的效用還在繼續發揮的徵兆……
正如蘇凌所料，一個反噬傀儡，讓防備不得當的李仙川大受打擊。
顧涼城暈了很久，李仙川暈的比他時間還久。
這邊，顧涼城都已經迷迷糊糊的自己爬起來了，那邊，李仙川還倒在地上。
人是醒了，但是遭受重創，一時有些懵。
“嘶……”
顧涼城覺得渾身痠疼，揉了這裡就顧不上哪裡，好一會兒才認出這是什麼地方，又花了一些時間，纔想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急忙忙檢查自己的身體，並未覺得有什麼太不同尋常的異樣。
那之前仙川仙人說的“東西”，是什麼？
哎？
仙人呢？
這麼想着，顧涼城就爬了起來，然後便看到李仙川也倒在地上。
“啊！仙川仙人！仙人？”
顧涼城急忙叫喊着過去，李仙川卻沒反應。
他伸手想要去推，手伸到了半空，又堪堪停住。
和李仙川認識時間不算短了，但是別說身體，就是他的一身黑袍，顧涼城也沒敢主動去碰過，從來都是李仙川主動。
顧涼城更沒有看到過，黑袍下面，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李仙川來時便是如今的打扮，名字是他自己說的，但是供奉他爲“仙人”的時候，他總喜歡把名字也帶上——不知道是這樣叫着更容易分辨叫的是他，還是單純就愛聽“仙”這個字。
此時，他暈倒在地，看起來好像半點直覺也無。
寬大的黑袍鋪散開來，好像一牀黑色的被單。
唯一露出來的幾根手指，和他平時伸出的一樣，枯瘦，乾癟，好像陳年的樹枝。
顧涼城難以想象，這人的臉難道也是這樣？
電視劇裡小說裡，仙人都是一襲白衣，出塵不染，和這……實在是詫異很大。
越是這麼想着，顧涼城就越是好奇。
“仙人？仙人？”他又提高了聲音。
確信，真是暈的不知所以了。
那能不能稍稍把黑袍掀開來看看呢？
倒也沒別的意思，也並非不尊重仙人，只是這最起碼他們也是合作關係，互相多瞭解有些，也不算事褻瀆仙人吧？
顧涼城一邊安慰自己，一邊伸出躍躍欲試的小手。
就在他已經觸碰到黑袍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少爺，外面有人找。”
與此同時，顧涼城手腕被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