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逵面前,堂堂西夏新君一直掙不來面子。
即便李逵心情好的時候會叫他大王,但李秉乾絕對不會覺得李逵這廝喊他大王,會有多少敬畏之心。
在西夏,李逵簡直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代表。
但即便這樣,在靜州等待西夏大員迎接大宋使團的李逵也遇到了難事。他這麼大面子,竟然還有人不給。不給他的當然不是靜州的官員,這座城池是梁氏退敗後的最後控制的城池。破城之後,可被李逵給殺怕了。
如今的李逵,就拿出他名聲,足以禁小兒啼哭。
從城守到俘虜,每一個人看向李逵的眼神都極其複雜和恐懼。
就這樣的環境,怎麼可能有人敢不給李逵面子。
可讓他鬱悶的是,他缺東西了。
有不開眼的毛賊,似乎盯上了他似的,專門對他下手。這讓他如何能不怒?當然,也有可能是他疑心病犯了,看誰都不對勁。而當他將心中的懷疑說出來之後,阮小二就像是個點着的二踢腳,跳起來就要炸,拔出長刀嚷嚷道:“是誰,是誰敢偷我家大人的錢?”
隨即瘋瘋癲癲的大喊:“不好,我的錢。”
身爲親信,還是那種衝殺在前的親信。阮小二積攢了不少寶貝,大部分都是寶石。這是他給老阮家添加磚瓦,娶媳婦生孩子的錢。
只是奇怪的是,阮小二這廝對女人沒有任何好感,甚至感覺是累贅。
阮小二原本對錢也不太在乎,但是他最近琢磨出一個道理,人多勢衆還是有優勢的。他覺得自己還小,娶媳婦生孩子這種事情不能單靠他去努力,反正他兩個兄弟閒着也是閒着,讓他爲他這個兄長排憂解難。
可憐,小五、小七剛從學堂的魔掌之中逃出生天,卻要落入到桃花瘴之中。尤其是,他們還是十來歲的孩子,年紀比阮小二都要小。
他準備的錢都是給小五和小七娶媳婦用的,這倆個比阮小二還愣的十歲孩子,已經被阮小二認定是擴大阮小二家族的中堅力量。他也不擔心兩個弟弟會不會反抗,反正就算是反抗,他大巴掌扇過去,不樂意也得給他忍着。
說話間,阮小二從褲襠裡掏出了一把鑰匙,興許是綁在大腿根,但其他人似乎已經嫌棄的聞到了鑰匙上散發出來的濃厚味道,都扭着身子似乎嫌棄似的。
坐在自己的寶貝箱子面前,阮小二緊張的打開了箱子,一抹五彩斑斕的光芒過去,阮小二微微鬆了一口氣,隨即警惕的將箱子蓋上,警惕的看向周圍,表情不言而喻。要是他的私房錢不見了,肯定是周圍的人下手。
龐萬春很無奈的阮小二道:“小二,你剛纔沒聽大人說,沒丟錢。”
“沒丟錢?”阮小二瞬間凌亂了起來,表情無辜的看向李逵,隨即自作聰明的拍着腦袋道:”我就知道,有野漢子來家裡偷人了。”
可阮小二看着周圍幾個人,魯達、龐萬春、陸謙、最後目光落在了李逵身上。李逵倒是有親事,但還沒有成親,即便成親,他也不可能將家眷帶到西夏,何況他還沒有成婚。而其他幾個人的臉上都是眼神堅定之輩,凌亂的髮髻,隨意且不怎麼幹勁的深衣,頗爲邋遢的嘴角,無一不詮釋着幾個人的家庭屬性——光棍。
做光棍沒什麼丟臉的,但問題是光棍就是不可能被野漢子盯上。要是被盯上了,這就恐怖了……
尤其李逵黑大帥偌大的名聲,在靜州,乃至真個西夏都有足夠的威懾力。就更不可能有人敢冒着殺聲之後,勇闖賊窩了。
錢和女人,是現在阮小二能夠想到的最重要的資產了。
錢沒丟,女人沒有,阮小二傻眼了,他發現自己家,當然也會是李逵的府邸,根本就不值當賊光顧。
“大人,丟啥了?”
阮小二腦子肯定轉不過這個彎來,只好無辜的問李逵。
李逵黑着臉,他後悔了,他就不應該找這幫不開眼的手下來商量事。
可來都來了,要是他突然興趣寥寥的摒退手下,不得不說,這是對魯達等人信心上的巨大打擊。也許,魯達等人不在乎智商上的打擊,渾然不在意的豁達接受。但李逵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手下們一個個變成懶得動腦子的糊塗蛋吧?
即便魯達幾個看着不傻,但隨着李逵的觀察,發現這幾個傢伙似乎腦子越來越一根筋了。
理由很簡單,李逵是科舉進士及第出身,這在尋常人眼裡,可是文曲星下凡,魯達幾個堅定的認爲,自己的小聰明肯定沒有李逵大老爺想的周到,大主意他們只要聽李逵的準沒錯。時間長了,就有了依賴感。而且還一個比一個懶。
相比其他幾個,龐萬春要有主見一點:“大人不知所丟何物?”
“紙,還是有字的紙。”李逵也覺得納悶,他蹙眉說出這個答案的時候,顯然覺得不可思議,甚至嘴角都露出了無奈之色。
魯達摸着下巴,覺得該自己發聲了,故作鎮定道:“肯定是借據之類的紙,你們別笑,某雖然識字不多,但是借據上的字我都認得,沒人能蒙的了我。”
“魯達,你也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你認識借據上的字,完全是因爲你寫借據多好不好。”阮小二戳穿了魯達好不容易維護起來的偉岸形象。頓時惹怒了這位莽漢,怒道:“我借錢怎麼了,我能借到錢,說明我掙錢的本事也不差。”
“不是借據,是練字用過的廢紙而已。但是失竊的地方卻是書房。書房裡只有阮小二能進,這貨對任何有字的紙都頭痛,更不要說偷偷藏起來了。那麼肯定有人在我和阮小二不在書房的時候,進入了書房。”李逵撓頭了,他發現讓他的手下去戰場上廝殺,每一個都是把好手。但讓他們找賊,恐怕真找錯人了。
阮小二見李逵如此信任他,美滋滋道:“大人說的對,有字的紙我看着就頭痛。”
李逵瞬間無語,他不是表揚這貨,有什麼可得意的?
李逵丟失的是書房中他練字的宣紙。
宣紙在西夏也能找到。
雖然價格貴一點,但貴族們喜歡用,自然不成問題。
李逵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他丟的是練字用過的紙,反而沒有寫過字的紙卻一張也不少。他肯定不會在乎少幾張廢紙,可問題是,這些紙都放在他的書房。讀書人練字,就和武人練武一樣,需要經常打磨,最好是每天都練。
李逵的書房之中,不傳喚,沒人敢進。他也不是爲了少了廢紙而不高興,而是有人竟然敢不受傳喚就闖入他的書房,這事不能忍。
可用過的紙這等毫無價值的東西,在阮小二眼裡,簡直就是廢物啊!瞪着眼道:“這玩意除了上茅房,那個傻蛋會偷?”
難道是用來大解了?
很有這種可能,畢竟宣紙置地綿軟,比廁籌要好用的多。
可是李逵卻道:“問題是我書房之中沒用過的紙,一張不少,寫過字的卻都不見了。”
李逵一度還沾沾自喜,還以爲自己的墨寶遇到了慧眼獨具的知音。可問題是,總不至於連臨摹的都不放過吧?
想來想去,還只能是府邸進賊了。可能賊要的東西比較特別,或者是爲了情報。
原本陸謙不過是來聽聽,他可不敢在李逵面前多嘴。他是高俅的屬下,來到李逵跟前聽用,不過是高俅臨時給了李逵來幫忙的。雖說跟着李逵要比高俅有前途的多,可陸謙總覺得李逵對他似乎成見。似乎並不如阮小二等人受寵。
陸謙也有苦衷啊!
他要是轉投了李逵,高俅哪裡就交代不過去。再說李逵也不見得會要。
他來西夏,就像是打短工的夥計,怎麼可能將他當自家人看?
可忽然間他發現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他身上的那一刻,真的被嚇得戰戰兢兢起來,半蹲着對李逵道:“大人,小人沒拿啊!”
“不是你。”
李逵清楚陸謙的謹慎,他多半能夠理解一個武夫想要獲取龍華富貴的渴望。可惜,他就是難以信任私心太重的人。
而陸謙還一個勁的對魯達、阮小二解釋道:“諸位,真不是我拿的,我從來都沒有在大人召喚之外來大人的書房。你們……你們不能覺得我喜歡打扮成文士的模樣,就認定我是賊吧?我不過是過過癮,真不是喜歡舞文弄墨。再說了,我認識的字也就那麼幾個,不比你們多多少。大人的文采自然是才高八斗,可是我也看不懂他寫的文章啊!如此憑空污人清白,我……我……我……”
“好吧,要是清白就自證!”
魯達眸子透出一絲矯捷的光彩,笑呵呵的對陸謙道:“把賊找出來,就能證明你的清白。”
“我?”
陸謙即便是再傻,也明白了魯達等人的心思。讓他們戰場衝殺一句話的事,但是讓他們抓賊,一個都不樂意。
而這等髒活累活就只能自己幹了。
不得已,陸謙只能站起來對李逵行禮道:“大人,小人自當竭盡全力,抓住此賊。”
沒想到,李逵上午安排的人手,纔剛到晌午賊就被抓住了。
看着被打得滿目全非的賊,李逵很是無語,契丹使團太拼了,爲了刺探敵情,連小王爺都下場了。他能認識對方,不是因爲長相,而是李逵認出了對方的衣服。
“小王爺,你總該給我個解釋吧?”
耶律保機沉吟了一陣,對李逵伸出了一個巴掌訕笑道:“李大人,用小王的寶馬和你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