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裡奉華彙報的王四娘母女在農委會技術員的指導下在山莊裡的制種情況,從臘月開始,從臨高就派來了一名歸化民出身的女農技員專門來培訓他們進行制種。按照趙引弓的計劃,1632年先進行制種,不養蠶。春季、秋季制種二次,可以製備大約三千張蠶種,從1633年開始大規模的推行養蠶――這樣他有半年時間可以吞併足夠多的蠶桑園,爲進行規模化養蠶做好物質準備。
春季制種情況一切順利,用來儲存蠶種的冷藏庫也已經完工。比較大問題的是今年三四月以來杭州一直滴雨未下,山坡上的新栽種的桑園灌溉全靠用去年冬天修建的風力水車從山下的錢塘江中提水,但是杭州的風力資源並不穩定,不時還要用牛牽引提水,耗費畜力很大,現有的幾頭牛根本幹不過來,奉華在信裡要求他能否向元老院打個報告,弄臺蒸汽機來抽水。
這事倒也不難,蒸汽機動力的抽水機套件在臨高機械總廠已經有了相當成熟而且成系統的產品,廣泛運用在農業和礦山領域,要申請一臺估計也批得下來,問題是這煤炭不好找――或者乾脆就燒柴?
趙引弓尋思着繼續往下看。信件的第二部分是關於在鳳凰山莊山腳下新購置的空地上修善堂的報告,這是對檢疫營的一個委婉稱呼,1632年浙江全省大旱災,從三月開始就不下雨――這對農業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春天不能及時插秧,意味着一年收成就無着落。眼看着時間已經進入到夏季,今年大旱已經成了定局,大批百姓開始外流逃荒,滿路都是難民。
農業災害引發的經濟崩潰在工商業經濟特別顯著元老院對人口的需求無止境的,趙引弓到江南來,收容浙江的難民原本就是議題中事。從1631年的年底開始,他已經批量收容了幾千人通過上海港運出。
少量運走人口,自然不會有人過問,但是大災之年大量收容和運走難民勢必引起官府的注意。趙引弓因而還是按照過去廣州站的成功經驗――搞善堂。
善堂的名稱叫“慈心堂”,趙引弓引入了慈善基金會的模式,拉攏一批縉紳入會。首先就是拉攏江南的一批縉紳參與,充當善董。
引入的主要對象然是徐家。徐光啓的這面閣老的大旗是一定要用得,徐光啓不但自身是閣老,他的獨子徐驥娶得是上海首富顧昌祚之女,這爲顧昌祚號稱“顧半城”,在上海縣有財有勢。
趙引弓爲了得到徐家的足夠支持,在金立閣神父的支持下,對徐家進行了重點攻略,儘量拉近雙方的關係。因而目前雙方的友好度很高,辦善堂這種事在客觀上對傳播天主教又有助力,所以徐家已經答應幫忙――不但提供保護傘,而且還許諾提供一部分資金。包括徐光啓的親家顧昌祚家也答應出幾百兩銀子。
其次就是杭州教會系統下的天主教縉紳們――通過耶穌會也拉攏了幾個人充當會董。如此一來,至少在南直和浙江,慈心堂的工作有了一定的安全保障慈心堂設在鳳凰山莊外新購入的一片荒地上。設有“檢問所”、“男女澡堂”、“男堂”、“女堂”和“孤兒堂”,另有專門用來掩人耳目用得“清節堂”――收容孤苦的寡婦的。自然,還有“藝工所”這樣專門榨取難民剩餘價值的地方。實際上,趙引弓準備開設的第一個工廠就是準備打着慈善工場的招聘。
錢塘江畔有空地,有充沛的水源,又有快捷的水路運輸,將來亦可以作爲工業區開發。搞規模農業也很方便。
難民收容在錢塘江畔,不但平日裡遠離鬧市,便於掩人耳目,晚上也可以直接用船運走出海,這就是趙引弓打得算盤。
信中報告建造善堂的進度已經完成了九成――大量的難民提供了充沛的勞動力,臨高建築總公司的元老建築師估算應該可以按期完工。
趙引弓很是滿意。只要能按期完工,這發動機行動中的浙江部分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了。
雖然發動機行動的主要目的是運入山東難民,但是元老們對江浙人口也有很大的愛好。趙引弓知道:拋棄種種人口工業、決勝論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很多元老其實期待的是源源不斷的山東大妞和江南美女。浙江這個地方自古就有出美女的美譽,要不然當年副統帥家“選妃”也不會把目標放在浙江地區了。
現在開始大力收容難民,到秋季開始就可以轉運難民了。趙引弓很清楚江浙難民實際上更中元老們的意思,因爲被轉運去的江浙難民不僅僅是農民或者漁民,很多是手工業工匠:他們比農民更適應長時間沉悶無聊的工作――江南的機工往往一天要在織機上工作十幾個小時。
他放下手中的信件,拿起了下一封。這封比較要緊,是從臨高發來的電報――關於發動機行動山東方面的進展狀況。
自從呂澤揚元老在萊州大破叛軍之後,整個登萊戰場就如同預計一樣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拉鋸戰。整個東三府烽火遍地,滿地流民。
在呂澤揚的大捷之後不久,農曆二月十五日,原防守旅順的神武左營參軍彭有謨,率川兵五百人自海路入援萊州。三月初五日,總兵劉國柱發騎兵六百人,由參將李景,遊擊張汝行率領入援,但中途大部分逸逃者眾,實際到達的不到二百七十五人。
由於屺姆島上的部隊只管收容難民,並不攔截叛軍運輸,因而雙方在達成不攻萊州南門的默契之後,叛軍開始肆無忌憚的運輸重炮和彈藥到萊州城下,不斷猛攻萊州城。
孫元化雖然因爲登州失陷的關係,一度遭到城內官、將的排擠,但是來援的神武左營參軍彭有謨和取得南門大捷的呂澤揚都是他的麾下,所以不得不繼續借重於他,而當萊州大捷的奏章上去之後,他漸漸又成了萊州乃至山東的戰事的核心人物了。
在激烈攻防戰鬥中,城內一批守城官員、將領和縉紳相繼“殉國”,其中既有歷史上力戰而死的萊州衛指揮李夢果和百戶白仲仁等人,又有原本還能當上了滿清天津巡撫的萊州縉紳張忻,也“中流矢”戰死了。總之,萊州本地的縉紳和本地軍官陣亡者甚重,一批不少生員也戰死了。一時間萊州城似乎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
到了這年的農曆三月二十七日,兵部侍郎劉宇烈以督理的身份誓師向萊州進發,共調集薊門、密雲等地的援兵和義勇鄉兵,三鎮人馬步騎兵共計二萬五千人。四月初二日,崇禎帝還特遣太監送紅夷大砲六位至沙河交付援軍。
不過劉宇烈等統帥均不諳兵事,各路人馬雜揉前行,紀律混亂。在慢吞吞的行進中由王文晟押送的八百多輛車的糧草輜重遭到叛軍騎兵的襲擊,全部遭敵焚燬,不但造成供給困難,道路也被切斷。
孔有德命令收編了王文晟的士兵,又派人在官兵老營所在的昌邑縣城內散播三營官兵全軍覆沒的謠言。接着又用降兵攻打昌邑縣城。劉宇烈大爲恐慌,直接逃回青州。幾天之後劉宇烈聽說三鎮的官兵還在,只是糧草都被燒光了,無法再戰。就下令撤軍。叛軍趁機偷襲,官兵在沙河全軍潰敗,被俘者不計其數,大量火器被叛軍繳獲。
接下來,明軍又鬧出更大的笑話,天津舊將孫應龍自稱和耿仲明是兄弟,誇口說能讓耿仲明把孔有德,李九成綁來投降。天津巡撫鄭宗周相信了他的話,給了他六十條船,兩千號人馬。
孫應龍派人前去說降耿仲明,耿仲明以詐降爲手段將孫應龍和天津水師的二千人船直接誘到登州水城下,耿仲明隨後將孫應龍斬首。因爲獲得了這支水師,叛軍的水上力量更爲強大,能夠很方便的從東江各地交通,源源不斷的東江舊部開始從海上涌入登萊地區。
官兵一連串的潰敗造成了東三府局勢愈發混亂,大量的潰兵淪爲土匪或者直接加入叛軍,這使得大批百姓蜂擁前往屺母島避難,一度整個屺母島難民營爆滿,來不及轉運。鹿文淵不得不在大陸上設立臨時的收容所來收容更多的難民。
明軍無能到詭異的失利使得屺母島前委的元老們完全失去了對大明的最後一點敬畏。
“搶地盤!搶人!”鹿文淵在屺母島發出了命令,隨後山東支隊在趕回來的朱鳴夏的指揮下開始了猛烈的地盤擴張。乘着地方混亂的局面,山東支隊迅速就地擴軍,從難民中大量招募青壯年編練爲鄉勇,由支隊的老兵率領,以屺母島爲出發點,前出十幾裡建立了若干據點和堡寨,派駐鄉勇。最後實際在屺母島周邊佔領了方圓數十里的土地,並且趁亂佔領了招遠地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