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引弓大喜,但是他還是要把姿態做足,當即表示不收船租算股份當然使得,但是四艘大沙船還有上面的水手要去冒風波之險,縱然他沈老爺講義氣,他個人也不能不對沈家有個交代,當即拿出六張一千兩的德隆票子,表示願意現付人、船押金。若是平安歸來再行收回。
一艘全新的大沙船,載重大約四千石,合約五百噸,造價在一千五百兩上下。沈家的船不可能是新船,按照新船的價格付押金,這誠意已經是十足了。
“這個使不得!”沈廷楊連連搖手,堅辭不受。兩人拉扯了半天,沈廷楊始終沒有收下票子。
“不過,聽聞去日本的船都要向鄭芝龍買令旗,弟有預備麼?”
“此事弟早有安排。季明兄不必多慮。”趙引弓胸有成竹的說道。鄭芝龍的令旗?等航線一通,就沒有什麼鄭芝龍的令旗。
酒一直吃到傍晚才結束,當晚趙引弓就歇在沈家宅內。第二天一早才返回上海。
回到上海之後,趙引弓立刻就忙了起來。既然已經勾搭上了沈家這條線,下一步的工作重點就是在上海的經營了。
他已經和沈廷楊達成協議,請他暗中準備船隻水手,具體要去幹什麼要暫時保密――江南不是老鄭的地盤,但是保不定有他的商業代理人的存在。
趙引弓在上海的臨時辦公地點設在起上海縣城的寶帶門,也即俗稱的小東門城外。這裡是明代的水路碼頭所在地,起威鏢局的上海總號就設在這裡。總號的面積並不大,因爲按照長遠規劃,未來的總號還是要搬遷到黃浦江邊的外灘去得。這裡只是作爲一個過渡性地方使用。
雖然是過渡性質,但是房屋修建的依然十分的考究。是一座現代和傳統合璧的大院。倒不是爲了顯得與衆不同,純粹是因爲現代建築不論從使用效果還是空間利用率來說都比傳統的強得多。據說設計圖是出自建築總公司某元老建築師的生活秘書兼女弟子之手。不過衆元老都對此嗤之以鼻――這不過是爲了將來給自己的小秘成名成家搞得預擡身價的小把戲罷了。
趙引弓原本計劃在外灘的位置上新建起威的總號,以此爲出發點重建外灘。但是實地考察了一番之後發覺開發難度實在有點大:這裡地質多爲灘塗地,而且黃浦江因爲通海,受潮汐影響很大,每日潮位差可達4米。以他現在的經濟實力和本時空的商業狀況,搞“新外灘”實屬**之舉。所以最終他還是選擇在目前上海縣成熟的小東門外碼頭附近購地建屋。
上海總號依然是傳統的江南大字號的門廳造型,前院可停放轎子和車馬。正門上懸掛着一塊黑漆大匾,上書“起威棧”三個大字――通過上海教會的關係請徐光啓寫得。走進正門又是一個大院,全部用石板鋪地,院中只種兩棵金掛。院內是三棟二層歐洲式小樓。下面是辦事大廳,上面是辦公室的結構。
正廳是貨運局,東偏廳是民信局,西偏廳是德隆銀行上海辦事處。這會日近正午,正是辦事的人最多的時候,趙引弓從側面的通道直接往後面而去。
後面的院子裡是成排的貨倉:用來儲存轉運的貨物和信件。趙引弓直接從通道經過,一直到第三進院落。
第三進的三排二層辦公樓裡集中了“海路”的“仁字號”――也就是起威鏢局系統上海總號的後臺部門。趙引弓在這裡也設有一處辦公室。
毛三生在門廳等候――他一人兼二職:即是上海總號的負責人,又是起威棧上海分號的負責人。實際就是一套班子兩塊牌子。毛三生一手掌握控制着整個江南的“仁字號”。是個非常關鍵的人物。爲此政治保衛總局和契卡都通過了各自的渠道安插了人員對他和整個字號進行監視。
毛三生不知道自己被監控着,但是手握大權必須表達充分的忠心這一樸素的道理他是明白的。因而他自從被委任爲上海總號的負責人之後,就託人把在江西的家眷都搬到臨高去居住了。
他這些日子都在忙於整合江南的物流系統――這是件非常繁複的工作,不但要花精力還很費時間。一年多來幾乎跑遍了江南和浙北的全部縣城和大多數的鎮。只要是能通航船的地方他都去跑過,整個人又黑又瘦,算是初步搭建起來了一個從南京一直到杭州,依託內河航船的物流系統。
這個系統目前已經開始盈利,特別是“民信”業務。江南浙北工商業、農業都很繁榮,居城地主很多,也有許多商業從業人員,對發送信函的需求量很大。
過去這些信函都是通過航船託送,郵資高,收費隨意,安全性不強。而且一般都只能走近程,稍遠或者路途較爲複雜的就不能投送。起威棧的民信業務則是按照現代快遞公司的模式來運作的,不但效率要更高,而且覆蓋面更爲寬廣。大致江南浙北各鎮自交寄之日起一週內可達。另外推出專門的“快件”,由專人專船投遞,時間更可縮減一半。
正是有了這一體系,趙引弓才能方便的在杭州、上海和南京活動的時候同時指揮杭州站在各地的活動。
趙引弓和毛三生說了幾句話,問了問上海總號最近的經營活動狀況。隨後他就到了自己的專用辦公室前。他在杭州站屬下的各個外櫃、分號都有專用的辦公室,平日是都是鎖閉的,只有他自己纔有鑰匙。
他前腳剛進辦公室,後腳奉華就送來了各地分號發來的信件。他的行程由所在地的分號向杭州站屬下各地分號發出滾單,以確保各地分號都知道他的下落,可以及時準確的發來報告。這樣他就能在任何地點掌握個各地的情況並且及時作出指示。這對要同時開展多項工作的趙引弓來說是至關重要的。
趙引弓拆開的第一封信是杭州站發來的,是由奉華寫來得關於鳳凰山莊蠶種場的彙報。
自從在買下了沈家之後,趙引弓就開始在完璧山莊試驗性的開展了養蠶。專門開闢了一片蠶桑園,由沈家負責。完璧山莊多山地,適宜植桑樹。趙引弓便通過農委會運來了幾百株優質桑樹樹苗和一批蠶種,準備在杭州搞優質蠶桑種植養殖。
江戶時代的中日貿易最大的份額就是生絲。日本每年需要生絲75~100萬石,其中一半要進口,除了少數自用以外,大部分是做成外貿綢和天鵝絨出口給荷蘭人。等於是兩頭在外的加工業。
臨高能提供的生絲並不算多。通過萬有和商業夥伴從珠三角收購的生絲大部分直接賣給荷蘭人和英國人了。所以趙引弓必須立足於本地收購浙江生絲。
浙江的絲源相當充沛,只要有銀子,很容易就能搞到足夠的出口生絲。但是趙引弓對土絲的質量不滿意――確切的說,是被吳南海和司凱德兩個人撩撥的不滿意的,趙引弓其實對養蠶業和絲織業都是一竅不通的,但是沒少聽過這兩個人對國產生絲充滿鄙視的評論。所以他在杭州一搞到王四娘母女,馬上就野心勃勃的動手開始搞蠶種業了中國雖然是蠶桑的原產國,但是養蠶業和絲織業在清代就落後了。因爲忽視育種,土蠶的蠶種不斷退化,生絲的產量和質量也不斷的劣化。日本在明治維新之後爲了擴大出口,在蠶種育種、養蠶指導和繅絲設備改進上花了很大的精力,因而很快就異軍突起,搶走了國際市場上原本佔據主要份額的中國土絲。而且自此之後,日本在蠶桑方面一直居於領先的地位:產量高,質量好。以至於到了費孝通等有識之士希望重振國產生絲的1920年代,不得不全盤從日本引進蠶種、技術和設備。第一批現代蠶桑業的專業教師幾乎全部是日本留學生。
日本在蠶桑方面的這一優勢甚至一直保持到了21世紀。農業部屬下的蠶種場的恆溫恆溼養殖場裡繁育有從舊時空帶來的幾十個優良蠶種。其中有用來製作出口領帶、和服、晚禮服、雪紡面料的特別品種,這些品種大部分是日本培育的,在巴西和東南亞進行飼養。這些蠶種原本對輸入中國控制很嚴。幸而21世紀初的十年日本長時間經濟不景氣,稍微繞點彎子就弄到手了。甚至在吳南海的要求下北美分舵還弄到到了含蜘絲蛋白基因的轉基因蠶,眼下也在農委會蠶種場進行選育,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用來造防彈衣。
臨高的氣候不適合推廣大規模的養蠶業,因而鳳凰山莊的蠶種場一設立,農委會就將大部分蠶種運到了杭州。有了穩定的育種基地,所有這些蠶種,包括和古代土產蠶種雜交的適應種都可以大規模培育。只要有訂單就可以外包給養蠶戶養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