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站了一會,確認主人注意到他的到來。
“船長!李華梅和那夥人接上頭了。”說着他把整個過程都說了一遍,末了,還加了一句輕蔑的評語:“是羣秧子。”
“果不其然。”李絲雅瞅了一眼那張她着摸了好幾天的紙片――大航海時代4威力加強版盜版CD的封面,上面正是英姿颯爽的李華梅。
連穿越者自己都不知道這張盜版碟的封面是如何落入李絲雅之手的,或許是某個人當年買盜版碟的時候隨手塞在口袋裡的――根本就沒人記得曾經失落了這麼張紙片。
綁架活動失敗之後,所有當事人都被澳洲人乾淨利落的殺了。李絲雅甚至不能從在場的人那裡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消息,她與這羣澳洲人之間唯一的聯繫,就只剩下這張紙片了。
這是張很奇妙的紙片。在她遭遇這次挫敗回到澳門蟄居的時間裡,大航海時代4的盜版碟封面成了李絲雅看得最多的東西――她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遇到不該遇到的事情。
紙片本身沒什麼特殊的地方,但是上面的畫卻是她從未見過的,按畫畫的技法應該是個歐洲人的作品,但是上面的內容卻給了她很大疑惑,大海、三桅大海船、美麗的女海盜,上面還有莫明其妙的解說文字。其中的大航海時代她還是知道的,爲什麼要加個羅馬數4?威力加強版又是什麼意思?至於七海霸者之證更是一個謎團,最無法理解的是“光榮”這個詞出現了好多次。李華梅很光榮?
但是不管怎麼樣,文掌櫃既然把這張畫片隨身珍藏,顯然李華梅是澳洲人那裡一個極其重要的人物,或者是歷史上的傳奇人物,澳洲人對她的態度是非常尊敬的――這從畫上的說明就看得出來。
這讓李絲雅的腦海裡出現了新的念頭。原本她在隨阿拉貢內斯的冒險中失敗之後,對澳洲人已經有些敬而遠之,兩次對壘都是她敗下陣來,雖然每次嚴格的說都是她的僱主吃了虧,但是她已經預感到這夥澳洲人極不好惹。
但是封面上的尋找七海霸者之證的字樣讓她的心思又活絡起來,雖然不知道這玩意到底是啥,但是能讓澳洲人如此崇拜的人物取得的物件自然是件稀世珍寶――李絲雅的錢財上並不欠缺,當海盜做生意不過是滿足她的冒險欲而已。於是她的人生裡又有了全新的目標――取得霸者之證。
問題是霸者之證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這張畫上既沒有說明也沒有圖樣,即使想打聽也無從着手。想來,唯一的切入點就是澳洲人本身了。
經過深思熟慮,她最終決定打入澳洲人的內部。她從掌握的動向知道:澳洲人已經派人到了廣州,在那裡開設了珠寶行行銷自己的貨物。顯然他們在竭力的擴大自己在這裡的關係網絡。
李絲雅的計劃並不複雜,澳洲人初來乍到,必然會努力尋求當地的合作者,爲了吸引合作者,澳洲人會不惜高開價碼,讓合作者賺到足夠的錢財――高舉就是一個好例子。現在和澳洲人進行一定程度的合作,必然能獲取極大的利潤,合作讓他們信任自己,從而最終窺視到那些秘密――即使得不到霸者之證,澳洲人身上的油水也大有可撈的。怎麼算,她都不會吃虧。
原本喜愛冒險的她打算自己去擔任這個打入敵陣的角色,但是她已經在文掌櫃面前露過面,而且在本地的名聲太大,這些都是不利的因素。最後決定由乳妹李醇去,李醇是乳母的女兒,純中國血統,自小在她家中長大,和她一樣深受中國和葡萄牙兩種文化的浸染,即是她的副手又是姐妹,一起在海上冒險有年,非常適合扮演女海商的角色。
最終,爲了讓澳洲人更容易接納她,李絲雅給李醇取了“李華梅”的名字――她本能的預感到:澳洲人會因爲這個名字產生的錯覺而對她的間諜產生好感。
聽完彙報,李絲雅沉默了片刻吩咐道:“走吧,去和她說,演戲不要太過火。儘量先把線搭上。”
水手鞠了一躬,正要退出去,她又說:“告訴她,不用每件事情都派人回來報告!要緊的事再派人回來,我這裡你要少來。”
“是。船長。”水手退了出去。
水手走後,房間裡又陷入了幽暗的靜謐中。李絲雅最後看了一眼那張紙片,把它放進了一個精緻的琺琅盒子裡,鎖上了鎖。她從枕頭下抽出一個小小的塑料粉盒,打開照了下自己,拉動了一根繩子。
一個女僕立刻應聲出現――她們都是李絲雅從印度沿海的一個羣島上買來的女奴,那裡的土著相貌醜陋,兇狠好鬥,但是一旦認可你是他的主人或者朋友,又忠心耿耿。這裡只有極少數人才懂得她們的語言,是個比啞巴更好的保密方式。
“把客房院裡11號房間的客人帶來。”李絲雅用土語命令道。
沒過一會,苟家老二,在攻打苟家莊行動中倖免於難的苟循禮出現在她的面前。看到李絲雅寬鬆半透明的絲袍,他的眼睛猥褻的變亮了,貪婪在李絲雅凹凸有致的身體曲線上瀏覽着。
“看夠了吧?”李絲雅忽然開口。把個苟二嚇了一跳。鬼妹果然不知羞恥!他暗暗罵道,穿得這幅模樣,自己還敢說。
當然這樣的想法是不能表露在面孔上的――自從苟家莊被滅,苟二就成了喪家之犬。他知道不管是嗜血成性的澳洲人,還是委託保管贓物的諸老大,都不會輕饒了他。一回家就安排好事務,帶着兒子和幾個手下趕快跑路了。好在他早有準備:穿越衆剛登陸那會,他就把老婆和家人都送到了岳父家――臨高本地一個鄉間土霸,大筆的錢財藏匿在井裡。但是他不甘心就這麼完蛋。馬上又到瓊山縣:這裡有他的銷贓門路和靠山――海南兵備道衙門裡的馬師爺。
馬師爺是海南本地人,回回出身,身上也有個秀才。雖然是讀書人,但是秉承先祖的本事,經商極有一套,又倚仗海南兵備道的勢力,是苟家在瓊州-廣州銷贓路線上的主要人物。他想請馬師爺活動活動,說動瓊州湯參將發兵剿匪。再者苟家在他那裡還有幾千兩的銷贓款存着。
沒想到和馬師爺一碰面說了此事,就把馬師爺嚇了個半死,丟了諸大當家的貨物,那不是在找死!別說替他去遊說,連銷贓款都不肯給他,說是以後諸大當家追問起來還得有個交代。
苟二沒拿到錢,心有不甘,又潛到了廣州一帶想看看形勢,希望通過自己的活動能夠引起官府的注意,發兵剿匪。到了廣州才發現,自己過去覺得在瓊山縣擁有的所謂門路,在廣州根本就不值一提,兒子苟承絢的秀才功名,簡直是微末到了極點,一貫自詡爲土皇帝的苟二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在臨高縣城裡就是縣太爺也要客客氣氣的人物,在廣州居然被一個總督衙門裡的師爺的門房斥爲“哪裡來得鄉下野人!”――只是因爲他的門包給得少了。不管是給官府寫稟貼,還是到處拜客請託,都收效甚微。父子兩人一口難懂的臨高話反而成了許多人的笑柄。錢花掉了好幾千兩,除了得到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之外,什麼實質性的東西也沒撈到。
屋漏偏逢連雨。他在廣州活動一頻繁,自然就被諸彩老的人盯住了。要不是自己是條滾刀肉手上有些功夫,身邊還有幾個忠心耿耿的手下,早就被諸彩老的人抓去獻功了。更糟糕的是其他各路海上的陸上的好漢也在打他的主意。最後,走投無路的苟二隻得投靠了主動來招攬他的李絲雅,逃到了澳門。
“苟老爺,澳洲人已經到了澳門了。”李絲雅說。
苟二也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忙拱手道:“在下能活到現在全憑大當家的照應,我苟循禮和澳洲人勢不兩立,大當家的有什麼吩咐只管吩咐!”
“你儘快回臨高。”李絲雅不搞那套花哨的玩意,邊說邊注意苟二的反應,若是苟二露出一絲畏怯或者推脫之意,他就對自己沒用了,可以把他交給諸彩老,也可以給澳洲人――看誰的價碼更高了……苟二心裡一顫,他不敢看李絲雅那雙象貓一樣在黯淡的光影中發亮的眼睛――這一瞬間他完全猜到了李絲雅在想什麼。他按奈住強烈的恐懼感,沉聲道:
“我這就回去。不知道回去之後大當家的有什麼吩咐?”
“你在臨高還有底線麼?”
“有,我安排好了。縣城和鄉下都有我的人。”苟二爲了表達下自己的勢力,“只要大當家的吩咐,隨時我能出動二百人。”
“你那二百人就少安毋躁吧。”李絲雅恢復了她懶洋洋的模樣,又靠回到枕頭上,“準備在哪裡落腳?”
“在羅茂山。山裡的寨主是我的拜把子兄弟。”苟二胸有成竹,羅茂山裡的這股土匪,爲首的叫胡爛眼,兩人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平日裡銀子也餵飽了,要他收留自己應該不成問題。
“好,一會你出去找賬房,拿一籠鴿子和一百兩銀子,還有我的信物,去碼頭上找一艘船頭上掛着藍布條小船。船長見信物就會送你回臨高的。你想在哪裡登岸隨你,但是上了岸就得靠自己了。”
“在下明白!”
“落下腳之後馬上給我傳鴿書,我自然會派人和你聯繫。”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