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山莊在梅林、周洞天去南京的時候已經初具規模,趙引弓不吝工價,吩咐木櫃儘量趕工,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山莊的住宅主體部分已經大體完成,只有附屬建築、給排水設施還在施工中。
這次請大家吃飯,也包含着杭州站遷入正式地址的“喬遷之喜”的慶祝成分在內。趙引弓藉此犒勞慰問一下在江南活動的元老們。
趙引弓在杭州既然以士紳爲掩護,生活上的排場一樣樣的都置辦起來。他在杭州花錢的地方很多,但是他畢竟是現代人,很多事情都是親力親爲,身邊的人也大多是歸化民,採購支付有一套嚴謹的制度。縉紳大戶之家慣有的“吃回扣”、“拿差額”的套路在杭州站裡是行不通的。花銷自然就節約了許多。
駐外站在人事、財務和財產管理上面,由對外情報局、殖民貿易部和財政總監部以廣州、雷州的經驗爲藍本,制定了一個包含方方面面的管理制度。條框分得很細,並且隨帶有各種表格和管理細則。
這套體制有效的減輕了站長元老的負擔:他只要監督手下的歸化民有沒有照章辦事就可以了,而不是事事都要親力親爲。
轎子從涌金門到鳳山門。從鳳山門出來,轎子便走上了一條剛修好不久的碎石道路――這是鳳凰山莊的配套工程,從山莊門口一直修到鳳山門前,便於城內城外的交通。
道路不寬,只夠兩頂轎子並行而過,路面標準卻不低,鋪砌平整,兩側有排水溝渠,新種了行道樹木。
轎子一路擡到鳳凰山莊門前,門前有一片石板鋪砌的空場,空場上有一座新修的石板水塘。水塘是用來蓄積來自山坡上的雨水的,春季雨水多,池塘裡已經是碧波盪漾,水質很清。
山莊周圍已經種下了不少樹木,大多是經濟林作物。果樹、桑樹、速生樹。儘管樹木矮小,但是已經長得鬱鬱蔥蔥。原本荒蕪的山坡上顯得生機勃勃。有穿着一色青布衣的家丁手持木棍,正在四下巡邏,關防的很是嚴密。
轎子一路擡進了大門,直到內宅前。張應宸下了轎子,杭州站的總管孫旺才已經在門前恭候,親自將張應宸引入內宅。如果不是事前告知,孫旺財也不知道澳洲老爺裡還有這麼個仙風道骨的“澳洲大真人”。
和多數元老不同,張應宸一直極力淡化着自己的元老身份,就連對澳洲人信仰狀況極爲感興趣的耶穌會,在動員了幾乎所有在臨高政權活動的耶穌會士明察暗訪了近一年之後,才初步確定了“不拜偶像的臨高道教教會領袖”和澳洲人有着密切的關係,卻仍然沒能確定張應宸的元老身份。
宴會是趙引弓聘來得杭州本地廚子打理的――他教了這廚子幾道舊時空的杭州菜的做法,同時堅決的革了廚子什麼菜都要放花椒的習慣。浙北素來是魚米之鄉,雞鴨魚肉無不肥美,蔬菜又多。做出來得菜餚口味清鮮。
周洞天、梅林等人都是讚不絕口。席間久違了的幾個人彼此開着玩笑,話題不知不覺就引到了趙引弓收養的孤兒和慶雲觀主持馬道士給盜泉子派去服侍起居的道童身上。
大家先是打趣趙引弓的“光源氏計劃”,接着又扯上張應宸的審美趣味――他屢次聲明自己瞧不上少年,是所謂的“大叔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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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誰都知道長期外派是個美差,可惜咱做建築的是攤不上了。”灌下一杯國士無雙,梅林咂巴着嘴嘆氣,“要不是這次考察,等到咱們橫掃野豬皮的時候,不要說董小宛、柳如是都成了人妻,李香君說不定也都是道姑了,嘖嘖,只便宜了盜長,暴殄天物啊。”
這次他隨着周洞天去南京,本想去一下秦淮河,飽覽一番白門春色。沒想到周洞天從三山街回來之後就一直在奔走着辦理印刷作坊的事情,四處招募工匠,收容流民,還購買了不少書籍和南京的土特產。不要說去秦淮河尋芳,連個空暇的時候都沒有。
收穫很是不小,購買各種圖書大約有三十多種,招募了二三十名印刷工人,又收容了若干難民。
等到周洞天事情辦好,銀子也差不多花完了。梅林只好敗興而歸――周洞天再三保證:離開江南前一定在一起去一次秦淮河。
“我給你特別開銷一筆費用。”周洞天說,“保證你有機會去秦淮河開開眼界。”
“老梅,你急什麼,”趙引弓開了一瓶格瓦斯給大家倒上,“秦淮河上的小妞跑不掉,柳如是陳圓圓什麼的,現在還是小屁孩――你都不知道人在哪裡。等下次再來她們纔會出來接客。你要等不及:錢塘江上就有九姓的船孃,也是本時空出名的,不如我帶你去逛逛?”
“敬謝不敏。船孃再怎麼好也不能和秦淮八豔相提並論。”梅林嘀咕了一聲,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感覺,“多好得小妞,別給人捷足先登……”
“老梅你是《桃花扇》看多了。何況我一不控人妻,二不愛蘿莉,別說我,就是全元老院,也沒幾個人和你爭這個。你的對手是侯方域、冒闢疆還有‘水太涼’。”張應宸無所謂地聳聳肩,夾了個蝦仁送進嘴裡,“不過我真心不看好你能獲得她們的歡心。”說着他瞧了瞧梅晚長期在工地上幹活變得黝黑粗糙的皮膚和粗壯結實的身材。
梅林爲之氣奪。自己這副摸樣,要在舊時空說不定還能得到“喜歡男人氣概”的女孩子的喜愛,在本時空恐怕就很難了。要靠經濟能力,這幾位東林和復社的骨幹都不是窮光蛋,冒闢疆家在如皋是數一數二的有錢人家。錢謙益在常熟更是所謂的豪紳。
就算他們自己真得出不起錢,以這幾個人當時的知名度,真看上哪個名妓又出不起贖身銀子,自然有許多人搶着來當“黃衫客”。
相比之下,梅林其實連一錢銀子也拿不出來。老鴇當然不會認他的流通券。
“晚明的審美觀是有名的變態,裝扮成僞孃的孌童那種東西也就滿足下死宅的趣味。我麼,若是有緣分,搶在黃得功之前NTR一把張獻忠的興趣倒是有的,但是看看天草四郎時貞的畫像,又深感文獻記載實在是靠不住的玩意。”張應宸嘆着氣說道。
這段沒頭沒腦的話,梅林當時沒聽明白,張應宸也不作解釋。
趙引弓是知道這段公案的,不過他覺得大家對此不會感興趣也就不說了。大家又談了談近日來從“中心”傳來的工作安排。趙引弓接到電報:第二批考察團已經從廣州動身了。這批人數更多,而且其中有特偵隊的人員在內。
“看來是要爲下半年的登州之亂做準備的。”他說道,“浙江大旱是明年的事情,從下半年開始我們會很忙很忙。”
“錢塘江的水文情況才測了三分之一。不知道能不能如期完成?”呂中行有些擔心――他最近一直在搞這項工作,“山東難民問題不大,未必需要到浙江週轉,可是浙江大旱的難民就得從杭州出口了。”
最要緊的一項工作,就是儘快安排人到山東打前站。這是個危機四伏的工作,沒有官面上的支持恐怕到時大亂起來連活命的機會都不多,所以中心幾次打電報來,要趙引弓儘快打通徐光啓、孫元化的關係。
打通這一關係的關鍵就是杭州天主教會。趙引弓的拜訪已經獲得了初步的成功,下一步就是儘快拉攏其中的頭面人物,設法和徐光啓家搭上關係,從而得到孫元化的信任,在山東佈下據點。
趙引弓爲了儘快和徐光啓家搭上關係,最近頻繁的出入杭州教會活動。因而取得了不少消息。他將自己參與的杭州教會活動的情報大致說了一些,張應宸認真地聽了,又將幾個重點問題歸納了一番――他的下一步行動和教會有極大的關係。
倒是周洞天額外收穫了一條情報:日本確實有金瓶梅爲底本的高H漫畫——無奈作者是BL工口漫畫家,西門慶那一房子妻妾全成了美男,而且結局還是西門慶被武松和顧大嫂NTR。
這個故事聽得周洞天直皺眉,他真有點吃不消BL工口漫天馬行空般的想象力了。他看着侃侃而談這種重口宅腐話題的高大同事那身道袍,突然有種時空錯亂的荒謬感,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沒啥大不了的,”看上去仙風道骨的某人端着格瓦斯毫無形象地聳肩:
“明末的這些傢伙雙插頭的不少,這玩意別給耶穌會洗腦的那些人看到就成。何況《金瓶梅》原著裡西門慶玩孌童的筆墨也不少,重口畫面完全可以放到那一章去當插圖用,至於不露點的,也可以光明正大拿去使,出不了漫畫版還出不了輕小說版麼?反正BL漫畫裡的零號全都像是女人。大圖書館有這漫畫的全本電子版,一個叫水樹的日本漫畫家的作品,拜託他們去查就成。”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