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人傑的率領的二千人馬走出三四里之外,忽然路旁地動山搖,伏波軍的工兵隊在深夜在驛路兩旁佈設的大量用拉發信管起爆的生鐵製造的Claymore地雷,陳人傑的前隊一進入到雷區,就被地雷轟得隊列潰散,陳人傑還沒等收攏隊伍,只見一支髡賊的隊伍打着紅旗已經如一堵牆般從前面壓了過來,槍炮齊發,他手下的人馬大多是烏合之衆,若是能從容佈陣攻寨還有一番作爲,突然的遭遇戰便支撐不住,立刻往澄邁敗逃而去。陳人傑帶着湯允文留下的少數本部人馬拼命攔截,冀圖重整隊伍,但是終究阻攔不住,被敗兵裹挾着一路潰逃下來。
後續的一萬多人都是在前幾天吃了敗仗的部隊,早就成了驚弓之鳥,前面的炮聲和前隊潰散立刻引起了他們的混亂。這時候從側翼迂迴過來第3、第5和第6營同時從三個方向向已經動搖的官兵主力發動了進攻,立刻就將其中的大部分擊潰。
何鳴知道自己手中兵力有限,不可能形成完備的包圍圈,因此在戰鬥中要求各營以猛烈的突擊戰鬥和強大的火力迅速將官軍擊潰,使其失去組織和指揮,迫使敗兵退往海邊。
他一開始就投入了所有的部隊:全部的5個營,爲了最大限度的增強火力還給每個營額外增加了2個民兵連作爲輔助人員,他們負責推運配置給每營的三門12磅山地榴和三挺打字機,構成了空前規模的強大火力。至於海邊的大營,由海軍派出船上的海兵和水手進行防禦――前一天的晚上,海軍已經派出了一支規模很大的援軍抵達海邊,運來了1200枚黑爾火箭,這差不多是倉庫裡的全部存貨了。
在澄邁和石山兩次擊敗明軍之後的幾天裡,何鳴一直在觀察官軍的動向。官軍沒有立刻展開撤退,而是一面重新佔據了小英場,一面加修營寨。這個信號可以認爲他們是準備在澄邁城下和伏波軍進行長期對峙。佔據小英場說明他們很可能在打從海路運糧的主意。
何鳴和他的參謀班子經過短暫的會議之後決定:時不我待,繼續與明軍僵持下去對伏波軍不利,要抓住明軍糧道斷絕又連敗了幾仗,士氣不高的時機,一舉將其在城下擊潰。
爲了促成明軍的崩潰,執委會將臨高所有可用之兵幾乎全部動員送來澄邁,除了警備營之外的最後陸戰部隊――海軍的2個海兵連也星夜隨船趕到澄邁。特別按照陸軍在幾次戰鬥中的報告,運來了更多的12磅山地榴和打字機。有些山地榴是從碉堡上拆卸下來的,打字機則是從海軍的戰艦上拆卸下來,匆忙安裝在雙輪炮架上。
援軍抵達後,陸海軍經過短暫的討論,決定由海軍發動炮擊,利用火箭的射程和威懾效果,摧毀官軍的營寨和士氣。
海軍派來的這批船隻大多數淺吃水的中國傳統式樣小型帆船,經過一定的改裝,安裝了火箭發射架和臼炮成爲專門的火力船。當晚海軍就嚮明軍營寨發射了400枚黑爾火箭,陸軍從大營發射了300枚。“林深河的煙火”――大家在發射火箭的時候都這樣說笑着。第一次在這個時空度過春節的時候就放過這玩意了。只不過最近生鐵來源不象早先那麼緊張,又面臨戰爭的時候纔開始大規模的量產。這次正是這種火箭第一次全面投入實戰。
何鳴此時正站在大營的瞭望塔上,他的全部兵力五個步兵營已經一次性全部投入戰鬥。從現在的戰鬥發展來看,戰鬥發展的很理想。官軍的先鋒在地雷陣的爆炸和一次猛烈的步兵中已經潰散,不但起不到任何戰鬥作用,還衝垮了中路的官軍主力。官兵的隊伍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混亂狀態。基本上是被步兵營壓着打。
他問:“何如賓的人馬出動了沒有?”
“沒有,他的本部旗號還在大營未動。”
何鳴很緊張:他沒有足夠的預備隊,一旦遇到突發的情況很難應對。現在唯一能使用的是由海軍船艦上登岸的海兵連和水手,他們正在爲他守衛大營。陳海陽向他保證:他已經將船上的大部分水手組成五個連,隨時可以登岸投入戰鬥。但是何鳴對水手們的陸戰能力缺少信心。水兵也進行步操、隊形、刺殺和射擊訓練,但是在訓練時數上遠遠少於正規步兵。
野戰軍的參謀人員不斷的用望遠鏡注視着戰場,在地圖上標註最新的狀況,隨時用步話機與各營的營長聯繫,調整部隊的進攻方向,不讓官軍找到可以突破的缺口。
五個營組成的第一道包圍圈是稀疏的,因此後面佈置了武裝農用車組成的機動隊和五個海兵水手混合連――帶着打字機和山地榴,隨時根據觀察哨的指示來堵截突圍的官兵。
官兵本隊的一萬人大多是在前幾天戰鬥中落敗的各路人馬,早就兵無鬥志。很快就在陸軍的猛攻下崩潰了。12磅山地榴和排搶的轟鳴使得士兵們失去了隊列,他們不顧將領們的堵截,一部分向大營和縣城退去,但是大多數人是向沒有敵人的海邊潰逃而去。
何如賓奔出寨外,只見外面已經亂成一團,濃煙和烈火之中失去了隊列和建制的官兵正在潰逃。
他命人擊鼓吹螺,要各部從新退回到大營集結,但是戰場上已經亂成一團,到處是槍炮聲和喊殺聲,根本無人理睬他的命令,他又派出傳令的士兵去找將領們,但是派去的士兵們一去不回。
難道就這麼敗了麼?!何如賓手足發冷一時間竟愣在當場。他手下的親將和親兵們非常着急,又不敢提醒他。
這時候孫昌祚帶着十幾個親兵跑來,他跳下馬稟告道:“大人快上馬,標下率標營人馬護送老營突圍!”
何如賓抑制住心中的慌亂:“各位將軍還有誰在中軍?”
“只有葉遊擊一人了。”孫昌祚大聲道,“如今各部已經被打散,將軍們已經各領人馬突圍去了!。大人還是上馬快走吧!”
“趙大人在何處?”
“趙大人和呂大人正在營門口等候大人,”孫昌祚急道,“再不走,髡賊就要合圍了!”
說着幾個親將不由分說的將他擁上馬背向外衝去。他的中軍二千人早就集結完畢,趙汝義、呂易忠和幕僚們都騎着馬夾雜在人馬中,當即簇擁着他衝出中軍大營往瓊山方向而去。
李陌刀帶着的火器營被遺忘了,他帶着人馬還在中軍大營把守,但是並沒有髡賊的隊伍向中軍大營進攻,他手中的幾十門大小佛朗機炮、虎蹲炮毫無用處,只看着四周大羣潰散的官兵人馬在髡賊灰色的隊列的追逐下向海邊奔逃着。竟和他毫不相干一樣。
“跑到海邊去送死嗎?”李陌刀吼叫着,但是沒有人聽到他的話,這時候他手下的人也開始亂了陣腳――主帥已經跑路,四面都是髡賊的兵馬,看不出有多少人,只聽到處都是喊殺聲和槍聲。一個把總跑來,問他現在是不是就撤出營寨跑路。
“現在不能跑!”李陌刀搖頭,“外面亂成了一團,出去就會給亂兵裹着往海邊跑,到了海邊就得由着髡賊收拾了!我們先守一守,髡賊不攻我們也不要開炮。把旗子捲起來!等大隊人馬過去了,我們再突圍!”
他關照火器營的士兵們只留下幾個觀察哨,其他人全部從營牆上下來,將營門全部打開。
“從營牆上下來,又開了營門,我們怎麼防守呢?”有人急道。
“還守個屁!”李陌刀小聲罵了一句,“這麼開着髡賊以爲是一座空營,不會馬上衝進來。我們在這裡捱得一時是一時。”
何如賓的二千人馬由葉正芳帶着二百騎兵打頭如同出籠猛虎一般的殺出中軍大營,勢頭非常兇猛。但是他們的動向立刻就被觀察哨掌握。何鳴知道這是中軍主力在突圍了。他馬上命令在附近攔截潰逃之敵的朱鳴夏營全營趕來攔截。當即四個步兵連從左翼,四個步兵連從右翼,同時夾擊這支人馬。一個步兵連帶着一挺打字機迅速佔領了驛路側面的一個小山丘。幾十發子彈將前鋒打得人仰馬翻,葉正芳在機槍的掃射中第一個落馬,突圍立刻失去了衝擊的銳氣。由於中軍大部分是步兵,行動不快,很快就被伏波軍的步兵咬住。步槍、打字機和山地榴從兩翼向突圍的中軍傾斜了成百上千發的彈丸。子彈從兩翼和正面不斷飛來,將隊列中的士兵成排成排的擊斃擊傷。不到十分鐘,整個隊列就動搖起來。儘管這樣,中軍畢竟是何如賓的本部核心,戰鬥意志非常頑強,在密如彈雨的射擊下雖然不斷有人倒下,士兵們還是用身子排成緊密的隊形掩護着中間的將領和幕僚們一步一步的向東面衝去。
孫昌祚趕緊要何如賓和趙汝義帶着幕僚們在騎兵的掩護下逃走。他率領步兵就地抵抗,拖住髡賊的進攻。
“大人!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孫昌祚大吼着,他身邊的親兵已經死了一多半,身上中了幾處彈片,已經是血流如注了,“卑將在這裡抵擋敵軍!”說着他親自率領着何如賓的家丁,朝着一個連隊的陣列衝殺過去,雖然立刻就被打字機的掃射所遏制,但是成功的吸引了火力,一百多騎兵和三百多徒步的家丁當即在宋銘和何湛然的率領下乘着這個機會簇擁着何如賓等人衝了過去。側翼的另一個連趕緊上去追擊,一部分家丁們立刻翻身迎戰,箭如雨點般的射來,出其不意的殺傷了許多步兵,連長只好下令部隊暫時後撤開槍,用步槍將他們全部消滅,這場後衛戰鬥讓騎兵逃出了很多路。
“有一股騎兵在往瓊山方向,速度很快。步兵怕追不上他們。”
“大概就是何如賓本人吧。”何鳴輕描淡寫的說,他下令道:“派一輛農用車去追擊!特偵隊注意攔截!告訴朱鳴夏,快點解決戰鬥,這邊還有大羣的俘虜要抓!”
架有M240機槍的農用車,雖然瞬間衝刺速度不一定有馬快,但是長途追擊是絕對勝過一切馬匹的。
孫昌祚帶着標營拼命抵抗,還是抵擋不住伏波軍的優勢火力。他率隊衝了幾次,都被猛烈的火力所擊退,有幾次士兵衝進到髡賊的隊列,卻很快被敵人的刺刀刺殺。他的一條胳膊已經被子彈打穿,渾身浴血。心中暗暗詫異:不是說髡賊只憑火器不善陸戰,最畏與人白兵相交了。但是此時此刻,他卻發覺髡賊在白刃戰中從不居於下風,不僅“擊技嫺熟”而且戰鬥意志遠遠比官軍頑強的多。
何鳴爲了儘快解決戰鬥,又調來多挺打字機和幾門12磅山地榴支援4營,在強大的火力下,第4步兵營終於將官軍的最後主力中軍標營徹底擊潰,潰兵在壓力下被迫向海邊退去。
在混亂中很多人馬向澄邁縣城退去,但是縣城內的練勇副團總宋宗會在縣令的默許下早就將入城把守的把總賄賂妥當,讓他答應不開城門接納潰兵。於是澄邁縣城各城門緊閉,不許潰兵進入。潰兵們在城下叫罵,有人向城上射箭,但是後面的伏波軍隨即殺來,他們只能繼續向海邊逃去。
不止有一股人馬看出伏波軍將他們向海邊驅趕的險惡用心,便在將領的指揮下突然掉頭,尋找各營之間的空隙突出去,但是除了少數人馬之外,大多數突圍都被機動部隊攔截,在劈頭蓋腦的一陣兇猛火力之下很快就被擊潰、消滅。
李陌刀眼看着亂兵已經過完,髡賊的步兵大部分也衝了過去,當即命令全營丟掉一切輜重,每人只帶隨身武器和少量的火器準備隨時突圍。他剛纔一直在觀察戰場,知道髡賊調動人馬速度很快,大股的突圍人馬肯定會遭遇攔截,不如分成小股逃走。他當即將手下人分成七八鼓,每股一二百人。一起從營中涌出,分散向東、南二個方向突圍。
一輛土黃色的農用車按着喇叭突然從樹林裡衝了出來。李陌刀等人驚慌的看着一個鐵盒子喘着粗氣,發出尖銳的吼叫攔到了他們的面前,它的背上有幾個人迅速的扭動着一個象一門小炮一樣的鐵管子向他們轉過來。
李陌刀知道不妙,立刻就地一滾,滾到了路邊的溝渠裡,接着他就聽見一陣如同撕裂布匹一般猛烈的吼叫聲。灼熱的火光橫掃過來,他手下的弟兄們一個個象被重打了一拳一樣紛紛往後倒下。接着,從樹林裡衝出許多穿着藍衣服的髡賊,挺着明晃晃的上了刺刀的鳥銃猛得衝殺上來,一下就把餘下的人殺散了,有人投降有人企圖逃跑被刺殺在小樹林旁,整個隊伍一轉眼就被消滅了。
李陌刀把大半個身子藏到水溝裡,躲在一具屍體的下面。鐵馬的聲音漸漸遠去,但是他還是一動不動的躺了很久,直到那周邊的槍炮聲和人聲漸漸稀落下來才悄悄的爬了起來,往瓊山逃去。
儘管進行不斷的攔截,但是還是有許多小股的人馬設法逃過了攔截,向瓊山逃去,他們中的大部分被追擊的機動隊消滅或者俘獲,只有少數部隊得以逃到瓊山。也有人逃出一段路程之後在海邊找到漁船,用脅迫或者收買的方式讓漁民將他們渡過海峽去得以脫逃。
到上午9時多的時候,整個澄邁戰場上的態勢已經完全明朗:官軍全軍潰散。戰場上已經不再有成建制的官軍人馬。伏波軍有意識的將官軍的潰兵們向海邊驅趕,何鳴關照宣傳隊帶着高音喇叭沿路不斷地廣播“投降不殺”的命令。許多人就此投降,也有人跑不動了,乾脆將武器一丟躺地上等死。
潰逃到海邊的部隊在伏波軍的攻擊下,紛紛往海邊敗退。很多人奔向了小英場。還有許多人慌不擇路一直退到了海灘上,向着水中一步一步地退。但是他們越退水越深,沙越軟,行動也越是困難。紛紛被追擊的伏波軍士兵擊斃或者生擒。
小英場已經化爲廢墟的營寨上和附近的海岸上聚集了好幾千殘兵敗將,不僅丟棄了全部甲仗,連兵器也不全了,完全失去了戰鬥力,一開始還有人憑藉着已經燒燬的殘垣斷壁射箭阻擋伏波軍前進,伏波軍並不前進,只是遠遠得用步槍射擊。但是他們並不在意殺死多少敵人,只是對某些還冀圖抵抗的人進行點名式的射殺,使得他們動彈不得。時候魏愛文派出許多早幾日在石山被俘投降的官兵到處現場喊話,要他們立刻投降。
“弟兄們,快點投降吧,過來不打不殺,有傷病的還給治病!”風中傳來了勸降的聲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