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煌點點頭:“我知道了。我回去就和吳南海說一聲――他原本也有點傷腦筋,已經派元老去臺灣了,濟州島怎麼也得派個元老去才能讓濟州前委滿意。”
“沒錯,要讓領導省心。”萬里輝決定乘着這個機會好好的教育一下兄弟,讓他多提高點認識。
“老吳是技術幹部――所以農業口這塊估計不會有太大的人事動作,下一次換屆最多換個人當農業人民委員,十有**還是我們農業口自己出人。老吳平日裡人緣好,又有專業能力,還搞了這麼個咖啡館專門給他的拉票。所以就算換了人農業口肯定也是他當權,你和他多搞好關係,以後肯定能提攜你的。”
“好,我記住了。”萬里煌點點頭。
“不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還是要有得。”萬里輝覺得還得再點撥下兄弟。
“不要緊,老吳是個好人。”
“你又不是小姑娘,發什麼好人牌?”萬里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壓低了聲音,“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故作神秘的說道,“你知道嗎?現在外面都在謠言:什麼農場的母女哀嚎――對了,你還記得那個被抓住的賴大嗎?”
“知道,聽說被戰犯公審大會之後被和其他戰犯一起處決了。他不是來找他未婚妻初晴才被抓的嗎?”
“那你知道他死後怎麼處理的麼?”
“不知道。”
“聽說被南海偷偷埋在他家門前的小樹下――初晴還天天給那棵樹澆水。”萬里輝看了下四周低聲說到。
“不是吧?南海會做出這種事?”萬里煌搖頭表示難以置信,他和吳南海接觸很多,無論如何都難以相信此事,“我不相信,那對母女的事情根本就是捏造!這個我們農委會的人最清楚!”
“難說!”萬里輝拉長了語調,“難說……”
“……”萬里煌一個勁的搖頭,堅決不相信這事。
萬里輝知道自己這話說得太沒根基,而且是典型的空穴來風。象弟弟這樣比較純淨的“非社會人”是不會相信的,雖說他自己也知道未免捕風捉影,但是給弟弟提個醒總沒錯。他話鋒一轉,又聊到了北美衆的身上。
北美的人馬自從召開了遊艇會議之後,利用飛雲號搞聚會、燒烤晚會什麼的一時間有聲有色,也頗爭取了些人氣――錢水廷這個元老院議長的頭銜就是這麼來得。但是每次聚會邀請的人畢竟有限,雖然錢家兄弟竭力想擴大邀請面,但是萬家兄弟這樣要麼經常外出,要麼幾乎從不外出,存在感偏弱的元老很容易被遺忘。
“他們真是勢無忌憚,就這麼公開的拉攏,當我們的眼睛是瞎的啊。”萬里煌憤憤的說道,“我現在算是知道什麼叫精英了!”
“呵呵,是不是他們沒邀請你,你嫉妒了啊?”萬里輝笑着說道。
“沒,我纔沒興趣跟他們混在一起,一股子洋味。”
“嘖嘖,還說沒嫉妒,露狐狸尾巴了。其實本來這事沒什麼,誰叫他們的生活背景和咱們不一樣。他們想的很好,方式卻搞錯了,也找錯了人。以後有得他們後悔呢――好歹元老院還是一人一票的!”
考慮了下萬里輝接着說道:“找機會在投票的時候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不然不會重視我們的。”
“知道了。”
“我看了本週日程安排,過幾天獨孤要回臨高參加土肥料生產學習培訓班――肯定會叫你去上課。你多和他親近親近,馬督公不會不管他的。”
“哥,我明白。”
民政人民委員會社會工作部設在民政人民委員會大院內的三間平房內。這個機構不大,大多數時間也很冷清:只有編制元老三人。董薇薇自從生了孩子之後每天只到這裡來半天,做些事務性工作。至於另外一位元老,頂着社科部調研員頭銜的劉月菲則基本不出現在辦公室――他總是被差遣出去不斷調研中。至於杜雯本人,大多數時間也在基層跑來跑去,忙於搞調查和開會。
杜雯的辦公室工作基本都是在夜間進行的,所以社工部的燈光總是要到午夜過後纔會熄滅,有時候甚至會到黎明。由於電力緊缺,執委會要求是儘量壓縮辦公行政用電,除了某些重要部門之外,大多數部門只供電到晚上九點。爲此辦公廳爲各個行政機構安裝了煤氣燈作爲公共照明。不過在室內,出於萬無一失的保證元老的安全考慮,只額外配備了煤油燈作爲電燈的補充――煤焦化聯合工廠的煤焦油廠可以相當穩定的提供照明用的煤油了。
她的辦公室裡就有這麼一盞煤油燈,玻璃罩子擦得雪亮,這是杜雯的生活秘書杜梅爲她打理的。儘管杜雯堅決反對女僕分配製度,但是某一天她忽然跑到辦公廳,用自己的女僕補助金買下了杜梅。杜梅是女僕學校第一期最後的二十多個“待分配”的學員。如果杜雯不買下她就會被直接分配到行政部門幹庶務工作去了。
杜雯看着這個個子不高的女孩子惶恐的提着藤編箱子站在她的面前,用低沉的嗓音說道:“把你以前在女僕學校學得烏七八糟東西全部忘掉!全身心的投入到解放全人類的工作中來吧!”
除了這一高尚的工作目的,杜雯也的確需要這麼一個人爲她做收拾屋子、洗衣服和打飯之類的雜活。她還很想在這個女孩子身上試試看“教育的力量”,將自己的理念和思想傳授下去。
杜雯很清楚,自己在元老院中是絕對的少數,斯巴達克團這個組織在元老院內聲音十分的微弱,成員除了自己之外只有個劉月菲――此人爲什麼到社工部和爲什麼加入斯巴達克團杜雯很清楚。至於斯巴達克團的盟友們,全部都是爲了政治鬥爭的需要才和她結盟的。
在元老院裡,她是孤獨的。
即使是她最爲敬愛的馬督公,在某些問題的立場上也是非常的不可靠。杜雯很久以前就意識到,馬督公爲了政治鬥爭的需要,已經開始變“修”了。
如果自己死了,自己所宣揚的一切就會煙消雲散。杜雯每次想到這裡,就有極大的緊迫感――她必須選擇自己衣鉢的傳人了!
她原本想收養幾個孤女作爲自己的養女來親自教育。但是辦公廳對非技術類的元老直接收養孤兒有很大的限制,只同意她進行孤兒助養。所以杜雯的直接收養申請一直被壓在蕭子山的辦公桌上。使得她只好選擇生活秘書作爲突破口。
現在杜雯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面。現在已經是四月的天氣,她穿着一件本地服裝廠製作的棉布襯衫,因爲夜晚氣溫低,肩膀上又披着件夾衣。她正在伏案工作,批閱報告。一盞檯燈的光芒照着她面前成堆的文件。
比起其他元老院的辦公室,她的辦公室陳設有些複雜――元老們的辦公室一般都是種斯巴達式的,除了必須的傢俱和辦公用品之外幾乎沒有任何裝飾物。這一方面是物質條件有限,另一方面也是元老們一種追求刻意的艱苦樸素的風氣。
但是杜雯的辦公室卻很不一樣。牆壁上掛着裝着玻璃鏡框的馬恩列斯毛五位領袖的肖像,桌子上有一尊斯大林的半身石膏像,旁邊卻是一座景德鎮燒製的花木蘭躍馬瓷擺設。這些全是她個人的收藏。
沿着牆壁,擺放着許多個實木白坯的文件櫃,上面都仔細的貼着標籤。這些全部是社工部的報告,來自工作組、調研員和各公社各村的幹部。還有來自其他部門的報告。現在,社工部掌握整個臨高縣的全部村落的詳細社會狀況,包括土地狀況、財富分部、人口狀況、思想動態等等。
這一體系還在不斷的完善中:牆面上懸掛着“社會普查進度圖”。上面的數字和圖例顯示:瓊北的幾個主要農業人口大縣,瓊山已經完成了55%,澄邁41%,文昌43%,定安38%。
杜雯在報告的後面畫了個圈,暫時她還沒什麼想批示的,就算批示也未必有用――社工部工作很繁重,但是權限並不很大。重大決策權都在劉牧州手裡。
但是她的心情卻並不平靜。她剛纔閱讀的,是濟州島的社會工作小組送來的《關於在濟州推行標準村建設的社會工作報告》。
報告中除了彙報了在濟州島進行的一系列社會調查的情況之外,還重點彙報了目前在濟州進行治安強化,推行標準村工作中的詳細情況。杜雯對此非常有興趣,因爲濟州島前委的所作所爲,其實就是一次大規模的土改。
雖然這次土改並不分配土地給農民,而是直接的“國有化”,但是就其意識來說是非常先進的!杜雯原本就對在海南推行的“緩進”式土地改革不滿,現在看到濟州如同狂飆一般的形式,頓時大爲感興趣。
“想不到馮宗澤還是個人才!想不到他的思想理念竟然和我這麼接近!”她暗暗說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