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一次來傅厲的中式庭院，但這一次是連人帶行李的入住，陸青陽站在門口，想起這裡面可能有傅厲的存貨，不自覺皺眉，瞄了幾眼傅厲。
這地方該不會真的是存放那些待靈魂入駐的屍體的倉庫吧。
“你那是什麼表情，你的身體只是特殊，所以才放在這裡，平時我不接屍體，只收那些獵鬼人獵到的魂魄。”
“還以爲你真的什麼都在收。”
“我又不是太平間的大叔，哪能什麼都要，就連魂魄也得看如何才決定收不收。”傅厲接過陸青陽的行李箱，往東邊的房間走，“我們住在這邊，另外那邊是堆放東西的，還有存放書籍的，你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陸青陽點頭，“知道了，不過你平時真的住這裡？”
傅厲好笑，“我不住這裡住哪裡，這裡是我家啊。”
在B城還能見到這樣的中式宅子基本是不可能，不過也不知道爲什麼，這裡一直保留着，連有關單位也沒有說過要改建這一塊地方，這裡面怕是和傅厲脫不了干係。
傅厲伸手推開門，簡單的設計和舒適的環境，東西應有盡有，陸青陽笑着調侃，“你這裡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味道。”
“這宅子我都住了一百多年，你說呢？”
“……其實你不提你住了多久也還好，等等，你說這裡是你的房間？”
“你不住我這裡你住哪裡？”傅厲一副理所應當的語氣，把行李箱往牀邊一放，衝着陸青陽張開手，“和我住在一起不好？”
陸青陽撇嘴，上前把傅厲的手給打下來，“你這人腦子果然不好使。”
“這麼不懂情趣，算了，你住這裡，我在隔壁。”
詫異的挑眉，“你不單腦子不好使，連玩笑都不好笑。”
“喂，你這樣說真的好嗎？”
傅厲抱着胳膊歪頭看陸青陽整理行李，“這宅子是乾淨的，不過偶爾也有一些靈出沒，都沒什麼壞心，你就當是來家裡偷點吃的野貓。”
“恩。”
“陸青陽，期待和你接下來的生活。”
“彼此彼此。”
兩人間的關係與其說是戀人倒不如說是因爲麻煩綁在一起的人，親近親密但是又保持距離。
陸青陽不清楚傅厲說的欠自己到底是欠了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現在邢家的事情是不能脫身，誰都走不掉。
蹲着把東西給拿出來，陸青陽擡眼看傅厲，“那個青面獠牙和在電梯裡的不像是同一個，不過怎麼不怕光。”
“原本是的魂魄都是很怕光的，但是隨着時間的變遷到現在，其實大部分都不怕，但也不喜歡在白天出沒，習慣在晚上出沒。”傅厲走到陸青陽旁邊蹲下來，“山魁也是一樣，不過這些東西一般都躲在深山老林裡面修煉，現在頻繁出現在人間，擾亂三界秩序了。”
“這些也歸你管？”
“怎麼可能，要是這些東西都是我們來管的，鬼界忙死了。”
“那看來它也不怕你。”
“它們比較怕你。”
陸青陽一怔，雖然有一些預感，但是傅厲這麼直接說出來還是有些震驚。
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傅厲，傅厲讓陸青陽盯得毛毛的，“你幹嘛，我沒告訴你是因爲你得有時間來接受，現在看來你自己已經發現了，這種事情要自己發現才比較有價值嘛。”
“價值你個頭。”
“好了，你把東西收拾了，我告訴你是怎麼回事。”
“你最好把這具身體到底是什麼來歷給我說清楚還有你是不是早就有計劃，就等着我自己送上門來。”
傅厲心裡叫苦，但是誰知道陸青陽自己已經意識到了，要隱瞞也隱瞞不住。
陸青陽站起來，俯身彎腰看着傅厲，鼻子貼鼻子，“你要是漏了哪一點，你就好好做我的隔壁鄰居吧。”
“陸青陽，你好陰。”
陸青陽無所謂的聳肩，“跟你學的，誰讓你先陰我，這就是你報答我的辦法？那還真是謝謝你。”
這輩子陸青陽對隱瞞自己騙自己這種事情是厭惡到極點，什麼善意的謊言，謊言就是謊言，哪有什麼善意和而已之分。
傅厲站起來，摟着陸青陽的脖子，“有些事情，即使骯髒陰暗到世人都沒辦法接受你也要知道真相嗎？”
“是。”
“爲什麼你們不願意活在黑暗被某些人努力抑制在角落的美好世界裡，總是要去挖掘事情真相。”傅厲問。
陸青陽說，“因爲真相再殘酷也比虛假的美好來得真實，否則你永遠活在美好裡，有一天突然掉進黑暗的深淵，會沒有辦法繼續生存下去，而我，只想活着。”
只是想要活着。
一次的死亡經歷對陸青陽來說，已經足夠了。
傅厲把陸青陽轉過來，嘴角笑意明顯，低頭咬住陸青陽的上脣，“真是服了你。”
陸青陽眨眼，閉上眼睛。
一陣風颳進來，傅厲擡手一揮，門被關上。
“小鬼，誰讓你進來的，少兒不宜不知道嗎？”
“哎呀，你幹嘛，我不過是誤闖誤闖！平時我來你也沒那麼多規矩，新來一個相好的你就這麼擔心，你說你是自己理虧？！”房間門一關上，一個被夾着尾巴的小孩嗷嗷叫着，“疼，你快把門打開！”
“讓你做賊。”
“我纔不是做賊，我餓了，你都好一陣沒回來，這裡都快變成孤魂野鬼的地盤，我替你守家好不好！”
“還狡辯，不給你點教訓——”
“打人了打人了，大人欺負小孩了！”
旁邊的陸青陽嘴角抽了一下，推開還摟着自己的傅厲，“這小孩哪來的，還帶着尾巴。”
不等傅厲回答，小孩自報家門，“我就是狐狸精，他養在家裡的小狐狸精！”
陸青陽一笑，看着咬牙切齒的傅厲，“傅厲，看不出來，你還喜歡這口。”
“你聽他瞎胡說。”
“胡說嗎？我怎麼看都覺得他說的一點沒錯，的確是只……”陸青陽走到小狐狸面前，伸手捏住他的臉，“管你是狐狸精還是什麼鬼怪山精，他是我的，記住了？”
“哎呀記住了記住了，疼疼疼，你快鬆手了！”
傅厲站在那裡，表情凝住，在陸青陽牛頭的時候瞬間恢復正常，笑得嘴角要咧到耳根。
陸青陽翻個白眼，“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