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陽坐在沙發上面, 盯着面前的水杯，肩上突然被拍了一下，瞳孔猛地收緊, 身體也一下變得僵硬。
傅厲楞了一下在他旁邊坐下, 挪開杯子, “青陽, 你先別慌, 我先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你，至於你爲什麼能這樣，我暫時也不太清楚, 不過我會幫你查清楚。”
傅厲的話就像是一枚定心丸，陸青陽臉上的表情和身體一下放鬆下來, 往後一靠, “你得罪的道士到底是什麼人, 還有，那道士對我好像也不陌生, 是不是我上輩子或者上上輩子——”
“你說，人和鬼能在一起嗎？”
毫無關係的一句話讓陸青陽慢半拍的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不巧我們倆是前世註定的緣分，不過恰好讓那個道士給攪黃了, 他一心想要永生, 而我能長生。”傅厲提起那段事情, 整個人都陷入另外一個世界裡一樣。
陸青陽看着他, 下意識的伸手握住傅厲的手。
手心的溫度互相傳遞, 傅厲舒展身體靠在沙發上，“其實說來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不過是我當時的選擇讓我覺得有愧於你，才一直在人間找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在我和你之間選了你自己。”
“……恩。”要承認這件事情對傅厲來說並不容易，畢竟這種事情好像沒有誰會主動的承認。
陸青陽一把推開傅厲，“我還以爲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這種事情也值得你一直吞吞吐吐的，上輩子是上輩子，這輩子是這輩子，你和上輩子那個人的情債恩怨和我沒多大關係，前世今生這一套我也不買賬，所以——”
傅厲等着陸青陽回答，擡眼期盼的看着他。
陸青陽彎腰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往廚房走，“你要是惦記這上輩子那人，因爲虧欠纔在這裡，那麻煩你明天把我的行李打包送回來。”
“啊？”
“我可沒有興趣和一個心裡有別人的人在一起，雖然……好像聽起來那個人也是我自己。”
陸青陽自己嘀咕了一句，在冰箱面前站着，想到那天陸曉來借醬油——說不定他可以去隔壁借醋，順便探探陸曉家裡的情況。
正關上冰箱門的時候，後面貼上來一人，下巴擱在肩上，陸青陽一臉好笑，“怎麼？”
“你吃在跟自己吃醋嗎？”
“……你很享受的樣子。”
“咳，不敢不敢，不過你拿着一個空的醬油瓶打算幹嘛去？我們家可沒有小孩能去隔壁打醬油。”傅厲蹭了陸青陽的臉兩下，在他還沒有不耐煩之前退開。
陸青陽拎着醬油瓶往外走，“想要小孩打醬油這個念頭你就打消吧，不過打醬油不一定要孩子去。”
“陸曉可不是善茬，你遇上不一定能贏。”
“我要贏做什麼，我不過是想看看這傢伙家裡到底有什麼玄機。”
傅厲靠着門站在那裡，看着陸青陽去敲了隔壁的門。
裡面傳來答應的聲音，不一會兒陸曉就過來開門，開門的時候見到是陸青陽楞了一下，正打算把陸青陽叫進去，傅厲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家裡的醬油沒有了，他說鄰居很好，所以問你借一下。”
“……哈哈，是嗎？鄰居之間互相幫忙是正常的。”
陸青陽見陸曉臉上的表情，心裡暗爽，輕咳了一聲，“傅厲他就那樣，你家裡有嗎？沒有的話，我下去買也是一樣。”
“當然有，不過你得和我進去拿，我火上還有東西。”
“這有什麼，不過聞着味道很香，在弄什麼？”陸青陽跟着走進去，味道一股很香的味道，多嗅了兩下。
陸曉這在煮什麼東西。
仔細聞了一下居然還有一些腥味，陸青陽皺起眉，和陸曉一起走進廚房。
陸曉聽到陸青陽的文，忍不住笑起來，“心肺，家裡養了一隻貓，給它吃的，這小傢伙可是挑嘴得很。”
“養了貓？”
“恩，現在正在客廳那裡睡着。”陸曉一邊給陸青陽拿醬油一邊說，“在這裡，你直接拿過去吧，上次去超市特意多買了一些。”
“謝了。”
“客氣什麼，鄰居之間互幫互助是正常的。”
“我也回去弄飯了。”
陸青陽看了一眼鍋裡煮着的東西，不知道爲什麼有點反胃——這裡面的心肺，看着莫名的詭異。
拿着醬油從廚房裡面出來，掃了一眼客廳的確是有一隻黑貓在陽臺那裡坐着曬太陽，陸青陽又瞥了一眼整個公寓，什麼奇怪的現象都沒有，味道——屍油的味道竟然在煮東西的情況也蓋不住。
果然是把高天生給拿去煉了屍油。
關上門，陸青陽掃一眼傅厲，“他在煮心肺，的確是有屍油的味道。”
“這是正常的，這身體的靈魂是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演戲誰都會，不過演得想還是不是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倒也是。”
把醬油拿到廚房裡面，傅厲就跟着進來，陸青陽愣了下，“你進來幹嘛？”
“你剛纔說他在煮心肺？”
“……對啊。”
“那恐怕是高天生的吧。”
傅厲一邊說一邊把醬油扔進垃圾桶裡面，“這裡面不是醬油，待會兒處理掉，隨便丟到垃圾桶裡被別人撿到的也會惹來麻煩。”
“什麼？”
“這是屍油，加了一點顏色而已。”
陸青陽瞬間變了臉。
陸曉竟然把這種東西這麼光明正大的拿給他，看來是想到他肯定不會去找他麻煩嗎？
在水池裡面洗了幾遍手，擦乾淨回到客廳，“剛纔他有看到你，如果看不到你是不是這會兒在鍋裡煮的就是我了？”
“嗯哼。”
“……他養了一隻黑貓。”
“你們不是常說黑貓是不祥之物嗎？其實還好，黑貓某些時候對這些奇怪的東西比較敏感，也算不上是不詳，不過總是出沒的地方真不乾淨是真的。”傅厲坐在陸青陽旁邊，“他把這些東西給那貓吃，原因黑簡單。”
“跟養小鬼一個道理？”
“差不多，養着的話，一隻貓可是能做很多事情的。”
貓通靈性，這樣以人肉餵養，身上的凶煞之氣越來越重，到後面，這貓抓了一下都可能直接要了命。
想到剛纔竟然拿過那麼噁心的東西，陸青陽一陣反胃，“那個道士叫什麼？”
“封十。”
“你有辦法對付他嗎？”
“不一定，這麼多年他一直沒有出現過，到底修行如何我也不清楚，還沒正面交過手，只能說，肯定不會比我差太多。”
“也就是很麻煩咯？”
“恩。”
陸青陽拿了一個抱枕抱着，“他現在和邢家一起，幫那個老爺子，邢老爺子也是有點意思，和你簽了合同，下個月就能重新換三年壽命，和封十合作有什麼好處。”
“好處是他可以不止活三年。”
傅厲的話讓陸青陽語塞，但是想到封十能活到現在，而且還是一個普通正常人的身份，和傅厲白眉他們不一樣，讓邢老爺子多活幾年也不是問題。
“這裡是待不下去，回去吧。”
“回去？”
“回你那裡，總比在這裡好，隔壁一直在用人肉養黑貓你不噁心我噁心，不過……既然來了，也不能空手而回。”陸青陽一笑站起來往外走，“記得把那噁心的東西帶走。”
傅厲一頭霧水，“你拿了什麼啊？”
“一點小東西而已。”
“別賣關子，剛纔你進去不過一會兒，你放了什麼在裡面？”
“隔牆有耳。”
陸青陽壓低聲音說了一句之後擡腳往電梯那邊走，“反正你記得是能幫到我們的東西就行。”
這麼說傅厲還是一頭霧水。
到停車場開車離開小區，傅厲心裡癢癢，“到底是什麼玩意？”
“針孔攝像和竊聽。”
“……這東西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一直都有，本來打算用在高天生那裡的，誰知道你手快直接把人給搞定了，沒派上用場。”陸青陽對付高天生可不單單是打算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還打算拿到一些能夠讓高天生吃啞巴虧的東西。
當初讓高天生那麼折磨，還賣力在場子裡面替他賣命，不好好的‘報答’高天生怎麼能行。
“真有你的。”
針孔攝像和竊聽器會被磁場影響，但封十和陸曉從一些意義上來說就是正常人，這東西拍攝的畫面不會被影響。
這東西想要被發現也不容易，而且陸青陽這麼有信心的樣子，肯定還做了一些手腳。
心情一下變得不錯，陸青陽對着傅厲眨眼，“去海邊逛逛怎麼樣？”
“心情很好的樣子。”
“如果某人少跟我賣關子少瞞我一點事情的話，我心情不錯的時候應該會蠻多。”陸青陽笑着說，“封十和你的過節那麼多年，他怎麼不想着對白眉和葉朔下手？”
白眉看起來應該比傅厲好對付一些。
傅厲撇嘴，“因爲白眉和葉朔的身體和我不一樣。”
“你的意思是？”
“他們可以穿牆，可以隱身，我不行。”
“……你是人的身體，他們是靈魂？”
“擁有實體的靈魂。”傅厲說完，“在我認識他們之前，他們就已經認識了。”
陸青陽聞言挑眉——看來白眉和葉朔之間的關係也不一般吶。
扭頭看向窗外，陸青陽想起剛纔的事情，不由得想起陸曉的臉。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竟然覺得陌生了。
紅燈的時候陸青陽忽然看到後視鏡映出一張詭異扭曲的臉，沒有瞳孔的眼睛，血盆大口，連鼻子也沒有，只剩下眼睛和嘴，三個血窟窿不停的往外涌出血，下意識往後退了一下。
“怎麼——”傅厲剛想問，一眼看到後視鏡裡面的臉，猛地扭頭看向後座——什麼都沒有。
怎麼可能？不可能車上有東西他們都沒發現。
再看後視鏡裡，也什麼都沒有，傅厲擡眼看到了一眼紅綠燈，發動車子，“回我那。”
陸青陽繃着嘴角，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