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妹驚訝地問:“嶺南一劍?”
阮大姐說:“三妹,她特意來給我們留下了一張字條,可惜我們又一次失交了她。”
“字條?!什麼字條?”
“三妹,你看吧。”
陳三妹接過字條一看,上面寫着:“今夜清兵圍村。”下面落款是一朵帶血的木棉花的圖案。這不是嶺南一劍又是誰?陳三妹暗想:這位嶺南一劍,真是武林中的奇女子,如神龍,見首不見尾,她怎麼知道清兵今夜要來圍攻了?顯然清兵來的目的,是捉拿自己。陳三妹不由問趙莊主:“趙大俠,這事你看怎樣?”
趙莊主說:“既然是嶺南一劍好心通知我們,我打算舉家暫時避開一下。”
陳三妹帶歉意說:“是我們連累你一家了!”
“陳女俠千萬別這樣說,就是你們不來,這事遲早也會發生。”
阮大姐說:“我看我們還是閒話少說,應從速離開這裡爲妙。”
錢四哥也說:“大姐說的不錯,要走早走,不然來不及了。”
陳三妹問:“趙大俠,你打算去哪裡?要是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不如暫時到那獵戶的山谷中去躲避一下如何?那裡山深林密,鮮爲人知,易守難攻。”
趙莊主說:“那裡好是好,但這樣一來,不但麻煩了那祖孫兩人,恐怕也連累了他們。”
“三位放心,這事我早有安排,雲浮山中,我另有一處極爲隱蔽的山莊,一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全村大小都去那裡躲避,一般外人,怎麼也搜索不到,就是幾位,也最好去那裡暫避一段日子,等事情平靜以後,再回廣州不遲。”
阮大姐對陳三妹說:“三妹,趙大俠說的仍是,現在我們回廣州,一路上必然逃不過官府鷹犬的耳目。”
陳三妹點點頭:“那又再次麻煩趙大俠一家了!”
趙莊主連忙說:“我們同是武林中人,肝膽相照,又何必客氣!”
趙少俠說:“爹!我現在馬上去通告全村鄉里,連夜離開。”
“唔!孩子,你務必要鄉親們撤離村,躲避清兵,有不願跟隨我們入山的,也要發給銀兩米糧叫他們到外鄉親戚家暫避一段日子纔是。”
“是!”
趙少俠便帶了幾位家人去動員全村人了。
趙家村除了趙大俠一莊的人外,另有二三十三戶人家,所以極容易通知。全村的人,一聽說清兵今夜要來圍村捉人,一時全慌亂起來,絕大多數人家,都願跟隨趙莊主入山,只有一兩戶,要去親戚家躲避。
村民們都知道清兵一來,比大賊更厲害,所幹的事,有的連賊人也幹不出。****燒殺、無所不爲,甚至把全家大小捉到城裡,當反賊分子辦,男的斬頭示衆,女的賣到妓院中去,充當官妓,有的淪爲大戶人家的奴僕,受盡凌辱。
在飛天鴨這賊匪未爲嶺南一劍除掉時,曾有一隊清兵前來所謂圍剿,真正的山匪未捉到一個,卻捉了不少的鄉民當山匪辦,一路所到之處,姦淫擄掠,無所不爲,所以雲霧山中的一些小村寨,不畏盜賊,卻畏清兵到來,現在趙家村的鄉親,一聽清兵要來,無不紛紛走避。
入夜時,村中的一些婦孺老人,由阮大姐趙少俠帶領幾名會武功的家人,連同趙家莊的女眷,先保護入山,到了夜裡子時,陳三妹和趙莊主等人,才最後離開。這時,整個趙家村已空無一人,連雞犬也疏散得乾乾淨淨。
在接近黎明時,一隊綠營清兵,由一位營官率領,撲進趙家村,首先包圍了趙莊主的大院,當幾名兵丁撞開了趙家莊大門時,準備見人就捉,可是衝進一看,趙家莊哪裡有什麼人?全都走光了,所剩下的,都是一些笨重的傢俱,連一點值錢的東西也沒有留下來,別說金銀財寶了。
衝進來的清兵全傻了眼。這時,天色漸亮,營官帶了幾名親兵走進來,一位什長向他報告情況。這營官一時也傻了眼:“什麼?!連一個人也抓不到?”
“是的,長官,他們全走了!”
營官大怒:“跟我將村裡的人全抓來這裡,一個個拷問,看這批反賊走去了哪裡。”
“是!”
這位什長,帶了十名清兵出去了。不到一會功夫,便轉了回來,營官見他們兩手空空,瞪着眼問:“怎麼?!連一個人也抓不回來?”
什長苦着臉說:“報告長官,全村家家戶戶,空無一物,看來這村了裡的刁民,跟天地會的反賊一起,早已聞風躲避,不但人沒有一個,就是連吃的用的,也沒留下。”
這一下,營官更傻了眼,半晌也出不了聲。他曾在縣太爺面前誇下海口,說自己手到擒來,便不動聲色,連夜帶兵撲來,滿以爲這一趟下鄉,不但可以抓到天地會的反賊,還可以掠劫一大批金銀財寶,滿載而歸。沒想到撲個空,現在連吃的東西也沒有,他在惱怒之下,下令一把火燒了趙家村,拉隊的歸途上,胡亂捉了一些人回縣城,算是在縣太爺面前交了差。
東安縣的縣太爺也稀裡糊塗將捉來的一些人當作天地會反賊收了監,打入死牢,上報羅定州,聽候處決。
第二天一早,縣太爺醒來,見自己身旁睡了一個光頭尼姑,不由驚愕,再定神看下,這位光頭尼姑,竟然就是自己的心愛小妾,不知怎樣,竟給人剃成光頭,仍熟睡未醒。他疑心自己是不是在了夢了,咬咬自己的手指,發痛,才知道自己並不有發夢,便拍醒愛妾。這個愛妾睡眼惺鬆,醒來,看看縣太爺,驚愕得睜大了眼問:“老爺,你、你、你的辮子呢?怎麼不見了?”
縣太爺一摸,自己豬尾巴似的小辮子,昨夜裡不知幾時,也給人割了去。跟着,他一下發現自己牀頭插了一把小刀,刀下有一張字條。他戰戰兢兢地取下字條一看,上面寫着:“捉良爲賊,營官心黑,縣令糊塗,剃髮割辮,以此爲戒,再不放人,小心腦袋!”下面畫着一朵滴血的木棉花。
縣令驚得半晌不能出聲,這位木棉花,昨夜割下了自己的辮子仍不知道,要是他割下自己的腦袋,那還不容易?正當他在驚愕中,一位貼身丫環奔了進來說:“老爺,外面師爺和捕頭有急事要稟告老爺。”
“什麼急事?”
“他,他們說,昨夜裡,那位營官大人的腦袋給人割了下來,吊掛在城門口上。”
這真是一驚未了,一驚又來。縣太爺更是大吃一驚,怔了半晌說:“什麼?!餘營官的腦袋給人割了吊在城門口?”
“是!老爺。”
“你叫他們等等,我馬上就來。”
縣太爺感到這事非同不可。弄得不好,不但木棉花會摘了自己的腦袋,上司也會摘去了自己頭上的頂子。他來不及去安慰已變了光頭尼姑的愛妾,匆忙梳洗完畢,出去前廳與師爺、捕頭商量如何應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