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人們見一位年輕姑娘出來仗義直言,喝令鄉勇住手,責問這一仗勢欺人的小狗官,不禁暗暗拍手稱快,同時也爲姑娘擔心,都遠遠圍觀。後見姑娘出手兩三招,就打翻了鄉勇,將這狗官摔在地上,既驚喜也訝然,人們心中暗想:“難道這位姑娘,就是人傳的嶺南一劍木棉花麼?昨天大門肇慶府,今日又一下在這裡出現了?莫不是她真的是龍母娘娘跟前的小龍女,出來救苦救難?”但也有一些膽小怕事的慌忙離開圩場,遠遠避開這是非之地。等到見姑娘割下了這官的耳朵,人們一見血流,害怕鬧出了人命也紛紛走散,只留下那怯生生的鄉下少女仍扶着那跌傷了的老婦人,以及四五個大膽的人站在遠處觀看,整個熱鬧的圩日,頓時變得冷清起來。
在人們紛紛走散時,有十多名鄉勇卻圍了過來。姑娘用刀指着他們喝道:“你們敢過來的,我就先殺了他。”
綠豆眼感到今天所碰到的,不是一般的人,給割下了一隻耳朵後,你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爲了保命,你也連喊道:“你們別過來,你們別過來。”
涌來的鄉勇也嚇得不敢再走近一步了。
姑娘問綠豆眼:“說!你今後還敢不敢再欺壓百姓?”
“我,我再也不敢了。”
“那老婦人給你的人打傷了,又毀了一籃雞蛋,你打算怎樣?”
“我賠!我賠!”
這個綠豆眼,剛纔還是圩上的一頭老虎,不可一世,現在刀口之下,變成了一隻可憐而可恨的喪家狗。
“好!你就賠她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
“嗯!你不願拿出?”姑娘手中的刀又晃了晃。
“我拿,我拿,你快放了我。”
綠豆眼不得不忍痛的交出了二十兩銀子。
姑娘先點了綠豆眼的穴,令他不能走動,然後將銀兩交到了老婦人手中,對少女說:“小妹妹,你扶着她趕快離開此地,等一會我可顧不了你們了!”
少女向這姑娘施禮:“多謝姐姐相救。”她扶着老婦人,“婆婆,我扶你走吧。”
姑娘回身對茶館裡的一箇中年漢子說:“錢四哥,你先帶她倆離開,我隨後趕來。”
“是!三妹,那你小心了。”
原來這位英氣逼人的姑娘,不是別人,正是廣州天地會紅燈堂的副香主陳三妹,她帶了錢四哥和另外一女伴阮大姐,前去雲霧山尋訪嶺南一劍木棉花而路經都騎,她怎麼也想不到這位怯生生而好心的鄉下少女,就是人稱嶺南一劍木棉花,而白白錯過了。
陳三妹眼看着錢四哥護送着老婦人和少女遠去,才拍開了綠豆眼的穴位,丟下了一句話:“今後你再敢爲難那老婦少女,欺壓百姓,讓我知道了,你一家人就別想下去!這一次我暫時算放過了你。”說完,便與女伴,施展輕功,躍上瓦面,轉眼已出了鎮子郊外。
鄉勇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武林商手,一個個驚愕得目瞪口呆。綠豆眼更看得傻了眼,一想自己剛纔的一條命幾乎凍過水,哪裡還敢下令追趕。當他事後一聽說那姑娘是行蹤莫測,令黑道上人物震驚的嶺南一劍後,更嚇得今後不敢欺壓百姓了。而在百姓當中,嶺南一劍是龍母娘娘跟前的一位小龍女,更越傳越神奇了,成爲了人間除惡行善的一位仙子,弄得悅城龍母廟的香火更爲旺盛,每日都有人來朝拜。
但誰也沒注意到,當陳三妹和阮大姐離開後,又有兩位武林高手,相視一眼,舒展輕功,不動聲色,暗暗跟蹤陳三妹而去,不知道他們是哪一道上的人物。
在遠離都騎十多裡的山坡上,陳三妹、阮大姐會合了錢四哥,陳三妹問:“四哥,那老婦和那姑娘呢?”
錢四哥一指遠處山坳中的村落:“她們進村去了。”
“那老婦怎麼樣?”
“三妹放心,我給她服下了二顆舒筋活血丸,已能行動了。”
陳三妹點點頭,阮大姐卻問:“那姑娘呢?你有沒有問她的姓名?家住哪裡?”
“四哥,你不感到這姑娘有一些與衆不同的地方?”
“哦?!她有什麼與衆不同的地方了?”
“你試想一下,一位鄉下姑娘,在那什麼老爺的手下人打了老婦人一巴掌後,再準備用腳踢時,衆多鄉親沒一個敢出來,她卻不顧危險衝了出來去扶那老婦人,這一行動,你不感到奇怪?”
陳三妹一下想到了,急問:“大姐!你認爲那姑娘是我們要找的嶺南一劍?”
“她是不是嶺南一劍,我不敢說,但她衝出來那份救人的勇氣,就令人佩服,一個靦腆的鄉下姑娘,有這份膽量,起碼就不是一般的鄉下姑娘了!三妹,我本想叫你別急於出手,看看那姑娘怎麼應付,可是你……”
陳三妹說:“大姐,我沒想到這一點,一見那姑娘給他們抓住,便着急了。”
“三妹,我沒有怪你,你那急人之急的俠肝義膽,我還不瞭解嗎?”
錢四哥問:“大姐,現在我們怎麼辦?要不要進村去找她?”
阮大姐遙望那山坳的村落,一條長長的山坳,錯落着大大小小的村子,散佈在兩旁的山腳下,山坳中是一片良田,村與村的距離,有的相距不遠,有的相距幾裡。房裡麟次櫛比,不下成千戶,又看看天色,日已西斜,想了一下說:“要是那姑娘真的是嶺南一劍,這麼個一條大鄉,我們今日裡恐怕也打聽不到,同時也容易驚動她,不如我們現在先趕去趙家村,請趙家父子爲我們打聽這姑娘,這樣就不會驚動她了,你們看怎麼樣?”
在三人當中,阮大姐久闖江湖,閱人歷事經驗豐富,而且爲人冷靜沉着,極富謀略,是紅燈堂的護法之一,陳三妹一向對她極爲信任,言聽計從,陳三妹說:“大姐這樣說,當然是好的了,現在我們先趕去趙家村吧。”
錢四哥說:“萬一那姑娘不是嶺南一劍,那不麻煩了趙大俠父子?”
阮大姐一笑:“趙家父子,向有俠名,助人爲樂,沒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萬一那姑娘真的不是嶺南一劍,這麼一個質地極好的姑娘,我們將她收到紅燈堂來,傳她武功,不也多了一份力量麼?我擔心的是恐怕找不到她。”
錢四哥疑惑說:“她要不是,怎會找不到她的?我目送她們走入山坳,就沒有出來過。”
“有些事往往不如人料的那麼如意。”
陳三妹說:“大姐,我看我們一定要找到那位姑娘纔好!我倒希望她不是那神秘的嶺南一劍。”
“是嶺南一劍不更好嗎?”
“要是她是嶺南一劍,就不易找到了,我們可不見了一個好女伴。”
阮大姐一笑:“天不早了,我們還是趕路吧,從這裡去趙家村,恐怕也有四五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