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越看着痛哭流涕的張航,心裡莫名其妙有些酸楚,他生性風流,一生不羈,愛的多,不愛的更多比起眼前這位傷害自己的男人,他似乎更應該慚愧。
他忽然想起自己愛過的第一個女孩,那是個十七歲的少女,花一樣的年紀,美麗又清純。他們相愛了三個月後,他又看上了另一個妖豔的女人,頭也不回的的離她而去。任憑她苦苦哀求都不肯回頭多看一眼。
本以爲她傷心難過幾日也就好了,沒想到那個女孩卻因爲失戀整日精神恍惚,一次過馬路時,被一輛大卡車攔腰壓斷,當場斃命。
女孩的死或多或少都給了他一定的打擊,消沉了幾個月後,他找到了安慰自己的理由。從此,更加放浪形骸的生活。
有些人愛他不悔,有些人恨他入骨,他都不在乎,他就像一隻花叢中孜孜不倦的蜜蜂,瘋狂採擷着慾望。
他不是沒厭倦過,有時夜深人靜之後,他也會想那些被他傷害過的女孩,也會覺得愧疚。可每當天一亮,他就忘卻了自己的懺悔,獵豔讓他興奮,得到讓他滿足,他就像一個吸食鴉片的人,明知道這些東西是有毒的,依舊沉迷無法自拔。
第一眼看到念飛花的時候,他震驚了,他從來看到過如此清冷高潔的女人,彷彿懸崖峭壁上一朵含苞待放的雪蓮花,那麼純潔,那麼優雅。
她的手冷的嚇人,她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她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個小丑。
大庭廣衆下,他覺得自己顏面盡失。
他從沒見過那樣不屑的目光,甚至連鄙夷他都覺得是在浪費時間。他受不了念飛花那樣的眼神,憋着口氣狂灌紅酒,喝的迷迷糊糊之際。
突然聽見有人在冷笑。
那個笑聲從四面八方飄來,若有若無,笑的他渾身發冷。
他四下看去,周圍沒有任何人。笑聲從地面上持續傳來,一隻小貓站在黑暗中,諷刺的看着他。
它的眼神如此邪惡,看的他毛骨悚然。
就當他以爲自己喝酒喝高了出現幻覺的時候,張伯突然走了過來,他算什麼東西,一個下人也敢挑釁他?
一股無名之火突然穿透了胸膛。他一把從地上抓起那隻貓,狠命掐着,他用力掐着,小貓卻一動不動的看着他,不掙扎,也不叫,就那麼看着他。彷彿看着一個可憐蟲。
張伯退縮了,他卻害怕了,扔下奄奄一息的小貓,倒了一大杯紅酒猛灌。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酒很冷,裡面被放了冰塊,他有點好奇,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往酒裡放冰塊了。想都沒想,他喝了下去,無所謂吧,清涼讓人清醒。他不能再喝了,幻覺越來越多。
冰塊順着冷酒劃過喉部,他的視線再次繞纏在那個飄飄欲仙,迎風起舞的女子身上,她的舞姿令人遐想,讓他沉醉。他似乎忘了剛纔的嘲諷和不屑,內心又開始蠢蠢欲動。正在這時候,令人心悸的笑聲再次從耳邊響起。
這次,不止是笑,他還聽到一個怪異刺耳的聲音,在罵他,“笨蛋,你都要死了,還在眷戀一個女鬼。”
“誰是鬼?你是誰?誰在說話?”
孫越倉皇四看,黑暗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場絕世的舞蹈吸引了,沒人注意他。
突然,一股灼熱從腹部升起,喉嚨頓時像被火燒了一樣迅速腫脹了起來,又幹又癢又痛。
粘液順着嘴角淌了下來,他用手指去抹,一摸掉一層皮。
劇烈的疼痛充斥了整個身體,他覺得自己快不行了。他拼命張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他的喉嚨已經腫的發不出聲音。
對面,一個男人陰森森看着自己。
他掌心中握着幾個冰塊,眼神又冷又殘酷。他靜靜看着他笑,那個人,正是和他吵架的張伯。
“救命……”他沒弄清怎麼回事,拼命向他呼救。
“笨蛋,他就是給你下毒的人,你還像他求助,蠢貨,怪不得死的這麼慘!”那個令人恐怖的聲音再次從耳邊響起。
“他爲什麼要殺我,我不信!”孫越含糊不清的聲音反駁着,他的脣角開始滴血,視線越來越模糊。
“愚蠢的人類啊,好好看看,跳舞的是什麼人!”
那個聲音在蠱惑着。
他奮力一撐身子,輕飄飄立了起來。
黑暗中,他看到兩個女人在跳舞。
一個是念飛花,另一個是附在她身上的漢裝女子,她的臉很白,眼眶內漆黑又空洞,看不到眼白,她風情萬種的跳着舞。
孫越嚇傻了,以爲自己眼花了,剛想揉眼睛,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比她還要白。
低頭再看,自己的身體倒在了地板上,停止了抽搐。
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倉皇伸出手去,無論他如何用力都無法觸碰到自己的身體,他發瘋似的在大廳中轉來轉去,他的身子又輕又飄忽,心念一動,人就立刻出現在一個角落,比風還要快!
奢華的舞會,五彩淋漓的光線,唯美的舞蹈,人們都在陶醉。
沒人看的到他,聽的到他,感覺到他。
笑聲尖利刺耳,“笨蛋,你已經死了,被他殺死的,你不知道嗎?”
“不可能,不可能,我和他無怨無仇,他爲什麼要殺我。”
“因爲他愛上了那個被女鬼附魂的女人,爲了她,他什麼都願意做。美麗的女人,有時候會成爲殺人不見血的刀。”
聲音喋喋不休。
孫越恐懼的抱着頭,狂喊道:“我不相信,我還沒死,我還沒死。”
“笨蛋,就會在這裡鬼哭狼嚎,你已經死了,死了!”
“我沒死,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還年輕。”孫悅頹然倒在地上,眼角一片氤氳,他用手去擦,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眼淚。
“哭有什麼用,她既然能附體重生,你也可以,去,搶了那具身體,佔有她。全世界的男人都會爲你瘋狂的。去吧,去吧!”
聲音無盡黑暗,卻充滿了誘惑。
“你是誰,爲什麼所有人都感覺不到,你卻還能和我說話,你到底是誰?”孫越突然想明白了什麼,四處打量起來。
大廳中燈火輝煌,那個聲音無處不在,他卻看不見。
“我?你是你的新主人,只要你聽我的話,我就讓你起死回生,恢復生命,甚至還能滿足你所有的心願。”
“所有心願?”孫越的心哆嗦了一下,顫聲問道:“你能讓小婷活過來嗎?”
小婷是他第一個愛上的女孩,爲他慘死在車輪之下,這件事一直讓他耿耿於懷。
他一直認爲只有她的死才與他有一些直接關係,而其他人,他已經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