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瑤揉了揉眼,自嘲的笑了下,自己這是怎麼了,接連出現幻覺。
她搖了搖頭,慢慢坐回鞦韆上,又發了回兒呆,忽聽到花叢深處傳來微不可聞的簇簇聲,好像耗子在草叢中跑過。
她站起身,慢慢往回走,剛走入花道,忽然看見遠處有一個人影蹲在地上,手裡拖着一個東西,用力向外拽。
一陣風拂過,馥郁的茉莉花香撲面而來,郭瑤深吸兩口氣,花香中混合刺鼻的腥味,她快步向着對面跑去,恰好看到齊悔掀開傷者的衣物,頓時火冒三丈,這纔有了先前那段衝突。
現在回想起來,自己可能是被剛看見齊悔時的怒火衝暈了頭,忽略了很多細節。
略微思索下,郭瑤轉身向鞦韆架走去,重新坐在昨晚那個位置,定睛凝神向遠處看去,田濤正和幾個刑警在原地忙碌,花叢中的標記的印記灼灼醒目。
擡頭看了看頭頂,鞦韆搭建在小區中心廣場的東側,旁邊不遠處佇立着一根青銅色歐式電杆。
燈泡還沒有熄滅,天已經亮了,燈泡的光微不可見。
雖然燈泡的瓦數並不高,可在昏黑的夜色中,自己一定很醒目,想到昨夜忽閃而過的那道黑影,郭瑤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也許,那人並不是想拋屍在花叢中,而是無意中看到了自己,正是因爲自己的一聲詢問,兇手倉皇中才把人丟棄在那兒,獨自逃了。
聯想到這兒,郭瑤一陣懊惱,若不是自己過分沉浸在哀思之中,也不會忽略了這麼明顯的跡象。
都怪自己,太大意了,哪怕自己警惕一點,過去看看,也許傷者就能得到及時的救治,但願她能搶救過來,否則,自己會一輩子不安心。
郭瑤正在自責,忽看到兩個刑警急匆匆跑到田濤身邊,氣喘吁吁的說了幾句,田濤立刻站起身,模樣十分嚴肅。
一定有發現了!
郭瑤拔腿就往出事地點奔去,還沒走近就聽到田濤在下命令,“封鎖這個小區,暫時不允許進出,鄧世傑和郭海回來沒,他們那邊調查的怎麼樣了?”
“發現什麼問題了?”郭瑤迎了上去。
“小區監控顯示,蔣欣欣根本沒離開過,她只是在小區中轉了幾圈,然後,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根本沒走出過大門。幾個保安也證明,從沒見她出去過。”
“側門呢?”郭瑤問。
“幾個側門都關了,最近小區內出現在幾次盜竊事故,爲了集中統一管理,側門暫時都關死了,誰也出不去。”
“監控中有沒有發現她和人接觸過?起過爭執嗎?”
“報告,我仔細看了所有的視頻,把和她有關的都剪輯了下來,她一共和五個人接觸過,一個清潔工,兩個用戶,還有小區百貨超市的兩個售貨員,沒有發生任何爭吵和不愉快的事。她買了飲料和漢堡,可是卻沒吃幾口,就扔掉了。獨自一個人圍着小區轉了好幾圈,最後一次視頻中,她沿着甬道一路走過去,那邊有一個監控死角,從此,她在沒有在監控中出現過。”
小幹警認識郭瑤,見她詢問,連忙一五一十把剛和田濤交代的事,又敘述了一遍。
“她最後出現的那次視頻是幾點?和人接觸過嗎?”田濤問道。
“五點五十四分,沒有和任何人交談,監控顯示她沿着那邊那條路,一直向裡走,大概走了四五分鐘,就消失了。”
小幹警指着不遠處的一條馬路,說的很認真。
“知道了,把剪輯過的帶子送到物證科讓他們覈實,通知小李,調查那五個和蔣欣欣接觸過的人,做好筆錄,最好把蔣欣欣扔掉的食物找出來,現在天剛亮,清潔人員應該還沒收走。”
田濤有條不紊的分配完任務,扭頭去郭瑤說,“走,咱們去那條路上看看。”
“嗯,對了,怎麼只有你自己,他們呢?”
郭瑤答應了一聲,跟隨田濤向遠處走去。
“鄧世傑和彭格去車庫調查了,發現死者的地方不是第一現場,而傷者身上裹着的黑布也是一個重要的線索,那塊布我檢查過,是剛撕下來不久的。如果能找到剩餘的布料,也許能找到第一事故現場。我懷疑,兇手就是這個小區的住戶。”
“爲什麼這麼肯定?”郭瑤放緩了腳步。
“先不說傷者沒離開小區,就說她受傷的情況看,兇手是一個精神變態的人,強姦犯我抓過不少,可把人傷成那樣,還要置人於死地的罪犯,還真是少之又少。犯人很兇殘,但他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甚至除了發現傷者四周有一些血漬外,其餘任何地方都沒發現異常。我想,這個兇手一定是這個小區的住戶,只有住在這的人,纔有作案的地點,如果是流竄作案,不可能不被發現,畢竟蔣欣欣消失的時候天還沒黑,小區的花園九點之前都會有人散步,他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下犯案。只是有一點想不通,既然他有地方強姦,傷害,爲何會大半夜的把死者弄出來,丟棄在花園裡?如果他把她弄到車上,帶出小區,不是更難被人發現嘛?”
“我想,我可以解釋這一點。”郭瑤咬着下脣。
“哦?說說你的想法。“田濤停了下腳,郭瑤的臉色很難看。
“昨晚我一直呆在花園的鞦韆架附近,夜色迷濛中,我好想看見一道人影經過,我呵斥過,但,沒有任何人迴應,我以爲自己眼花了,沒有深究。當時鞦韆架附近有路燈,我想,他看見了我,驚慌中把人丟在了花叢中,獨自跑了。都怪我,只顧胡思亂想,如果我警惕一點,也許就不會發生慘案了。”
郭瑤自責的低下頭,死死咬着下脣,咬的嘴脣上都是血印子,她還不自知。
“這怎麼能怪你呢,就算你當時走了過去,也不一定能看到花叢中躺着的人影,再說,那個時候,蔣欣欣已經昏迷了,她是受傷後才被人抱住來的。怪不得你會第一時間趕到事故現場,原來,你沒在屋裡。小瑤,大晚上的你出來做什麼?難道,齊悔大師約了你見面?”
田濤好奇的問。
“沒有,我怎麼會見他?我只是無意中看到他發現傷者,當時,我腦子一熱,還以爲他是兇手……我真是迷糊了,連基本的判斷能力都沒有了。”
“關心則亂,這是人之常情,小瑤,當初辛娜剛去世的時候,我的腦子也是這樣的,亂成一團,沒辦法思考,畢竟,他們是我們最親近的人,就算做了一些錯事,可,親人就是親人……”田濤說到這兒,沒繼續說,嘆了口氣,向前走去。
“他根本不是我的親人,我沒有這樣的親人。”郭瑤脫口而出。
田濤身子頓了下,回頭看了眼郭瑤,沒開口勸她,郭瑤自己卻驚呆了。
正在這時,彭格和鄧世傑急匆匆走了過來,一眼看到彭格和鄧世傑,趕緊揮手招呼。
“有發現,我們找到傷者的衣物和剩餘的黑布了!”彭格興奮的大喊。
“哦?在哪?”田濤精神一震,疾步迎了上去。郭瑤收起內心的糾結,也趕了過去。
“我和世傑先去地下車庫轉了一圈兒,沒發現任何異常,然後,我們倆就在小區內轉悠,黃天不如苦心人,真被我們發現了一處敞開的車庫,我們倆覺得不對勁兒,就進去了。那是一個廢棄的車庫,門沒鎖,裡面沒有車,堆放了很多雜物,死者的衣物和黑布裹在一起,被塞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若不是鄧世傑無意中聞到了血腥味兒,我還真沒注意。”
“東西呢?”見他們倆空着手,田濤趕緊問了一句。
“我們沒敢破壞現場,第一時間來找你,那個地方很亂,地上有血漬和掙扎過的痕跡,應該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太好了,叫上小李,帶好工具,我們馬上過去。”
田濤摸出手機,快速交代兩句,衆人急匆匆向着遠處走去。
沿着剛纔的路直行,拐了兩個彎兒,一排二層洋樓出現在視線中。
鳳凰城是高檔公寓小區,除了鄧世傑他們居住的高層建築外,小區四面都是這種單棟的複式住宅,簡歐的設計,看起來簡潔又大方。
幾乎每家每戶都自配一個車庫,還有一些人家車庫不夠用,就在自家的花園附近,搭建了簡易的塑鋼車庫。
這種車庫是小區默許的,畢竟用戶購買了花園式洋房,園圃都是自家的,只要沒佔到公衆的通道,一般不會被強令被拆除。
鄧世傑和彭格發現的這個車庫,就建在最東邊的一處洋房背後。
其他洋房的花園大多打理的乾淨漂亮,花草飄香,而這家的花園十分凌亂,野草都長瘋了,看起來許久沒人侍弄過,就連窗戶上也落滿了灰塵。
剛靠近車庫,郭瑤眉頭忽然一皺,這裡有一股強烈的法力波動,好像有人剛從這裡施展過法術。
“有人來過?”田濤也發現了不對勁兒。
通向車庫的野草中間,明顯倒開兩條路,一條略微寬些,一條稍窄,顯然,有人剛剛從這裡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