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血豹趕到海上仙林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在一間普通客房裡,5個入侵者在牆角擺放得整整齊齊,一臉的垂頭喪氣。
邢羅聽到腳步聲,回頭看是血豹,向他點了點頭,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道:“今天就更巧了,5個人,五大世家一家一個。”
柳鈴妙目一掃,看準了一個俘虜,走上去就就是一腳狠狠踩下,一聲慘叫立刻響起,被她細而尖的鞋跟這麼來一下,無異於利錐加身。柳鈴一言不發的看着那俘虜滾成了一隻蝦米,櫻桃小口平靜的吐出一句話:“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稍一猶豫,柳鈴已經等得不耐,又是一腳朝他胯下狠狠踩下,這下那俘虜能叫都叫不出來了,渾身黃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在場的所有男人包括邢羅和血豹都不自在的扭了一下雙腳,是男人都知道那有多疼……
柳鈴再也不看被重創的那人一眼,又向第二個俘虜走去,那俘虜臉嚇得煞白,今天實在是出師不利,要襲擊的目標還沒見到,這個惡女人就凶神惡煞的衝了上來,二話不說出手就打,自己這邊5個人竟然連1分鐘都沒撐到就悉數成擒,他們的信心實在是被摧殘得不成樣子,現在看起來這女人的心腸跟她的身手一樣毒辣。
那俘虜不等這個母夜叉靠近就忙不迭的喊道:“我們都是接到家族上面的命令行事的!”
柳鈴的腳步沒有停,她走到那俘虜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她冷冷道:“這句話我已經聽過很多次了,如果你知道的只有這麼多的話……”她的鞋尖輕輕的叩着地板,儘管這雙Jacobs的鞋子設計得很有韻味,儘管被這雙鞋包裹的小腳十分的完美,可那俘虜還是冒出了冷汗。
柳鈴停下了用鞋叩擊地面的動作,那俘虜一個激靈,立刻道:“我們被要求抓到了人後到一個地方碰頭!”他連忙報出了一個地址。
這時血豹走了上來,抓起那俘虜的衣領,厲聲道:“你們把我弟弟抓到哪裡去了?”
那俘虜眼中露出迷惑的神色,道:“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接到來抓一個小女孩的任務,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血豹看他不像說謊,他一腔憤懣發泄不出,只好將手上的倒黴傢伙重重的往牆上一扔,砰的一聲,那俘虜身子軟軟坐倒,露出身後出現絲絲裂紋的牆壁。
邢羅見血豹心情不好,道:“不管怎麼樣,總算有了一點有用的消息,我想他報出的地址那裡會有接頭人,我們去探一探再說!”
柳鈴叫來下屬將幾個俘虜看管起來,隨後三人便一同前往。那俘虜交待的地址是在小島的水庫旁邊,三人自恃藝高,也並沒有怎麼隱匿身形,一到了水庫附近便分頭搜索起來。
水庫周圍是一片人工草坪,視野相對比較開闊,柳鈴左右看了一會兒,除了一個正在寫生的青年以外,並沒有什麼可疑的人物出現。柳鈴懷疑是對方發現了形跡敗露而早早的跑掉了,他心裡鬱悶,遠遠的對那個青年道:“不要在這裡畫畫,走開一點!”
那青年擡起頭來,推了一下臉上的黑框眼睛,他奇道:“怎麼,這裡寫生也有人管嗎?”
柳鈴走了過去,這纔看清那是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青年,身上穿着白色襯衣,衣角並未扎進褲子裡,衣袖也高高挽起,看起來就像是個美術學院的大學生一樣。
柳鈴不喜歡廢話,這裡並不安全,隨時可能遇到入侵者的同夥,於是蠻橫無禮的道:“叫你走你就走,廢話什麼?”
那青年看到這女子這麼兇,無奈道:“那稍等一下,這幅畫馬上就要畫好了。”
柳鈴不耐煩的道:“那快一點。”
青年不由得苦笑一下,作畫最需全神貫注,被這麼個人在旁邊催促着,哪裡還能畫出好畫來。
這時,邢羅和血豹也在附近搜索了一圈,匯合過來,柳鈴老遠就高聲問道:“有沒有發現?”
二人都搖了搖頭,朝這邊走來。邢羅走近了一些,突然臉色一變,他一個起落就站到了柳鈴和那青年中間,臉色凝重,全身靈氣提聚,這才沉聲對那青年道:“不知這位朋友怎麼稱呼?”
柳鈴聞言一驚,她睜大了眼睛看了看那學生一樣的青年,絲毫不覺有異,但是邢羅的修爲和眼力她是十分信任的,看來定然是這青年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自己沒有注意到。
血豹也一早就注意到這個青年了,他說不上來有什麼不對,但這個青年這麼平平常常的坐在那裡,卻讓他有一種十分不舒服的感覺,聽到邢羅問話,他立刻就往側面移了兩步,與邢羅形成了夾擊之勢。
那青年似乎沒有聽到邢羅的問話似的,他連頭都沒有擡,專心致志的畫着他的畫,他的眼鏡片折射着陽光,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睛,更讓三人覺得一股莫名的壓抑。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流淌着,兩邊誰都沒有動,就連一向崇尚打了再說的柳鈴和血豹這次都沒有衝動,因爲他們很少遇到像這樣看不清深淺的敵人,於是場面看起來就顯得有些詭異了,人數佔絕對優勢的一邊卻有些緊張的圍着對手,而那青年卻看起來輕鬆自如。
突然,那青年身子後仰,捏着下巴看了看自己的畫,輕輕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唉,看來有人打攪之下我還是做不到心如止水啊……”
那青年擡起頭,又推了一下眼睛,微笑道:“既然三位這麼有空,不如來品評一下我這幅畫如何?”說完,他就將畫架緩緩轉了個方向,變得面朝衆人。
邢羅幾人都朝那畫布看去,同時心裡一跳,那畫上畫的赫然就是眼前的景物,而且有他們三人在裡面,只是他們三個在畫中都是周身流血,面容扭曲,竟是三具可怖的屍體!
血豹歪着頭煞有介事的看了一陣,笑道:“不愧是搞藝術的,想象力就是豐富,我是個粗人認不出好壞,不過看起來你這畫應該算科幻題材吧,要是寫實的話應該畫你一個人死在這裡的場景就足夠了。”
青年淡淡道:“可惜那種場景我怎麼都想象不到,所以無從下筆。”
柳鈴早就按捺不住了,她還沒遇到過這麼張狂的人,她冷笑一聲道:“裝腔作勢!”
青年對她的譏諷並不理會,他仍然保持着平淡的笑容,把頭轉向一直沒有發話的邢羅,道:“你們三個人裡面就數你還有點眼力,不知你覺得這畫如何?”
邢羅不答這話,問道:“那些襲擊選手的事情是不是你策劃的?”
青年呵呵一笑,道:“我本來還以爲跟聰明人說話會省一點力氣,沒想到到了現在你居然還問出了這種問題。”
邢羅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睛直視對手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領教一下你的本領吧!”
聽到邢羅主動挑戰,柳鈴有點驚訝,邢羅的實力強橫毋庸置疑,這些年來他坐鎮通天塔,已經很少見他出手了,平時都是大大咧咧的自己動手的多,今天邢羅主動搶在她之前出戰,顯然也是覺得對手太強,擔心不知對手套路的情況下她出手會吃虧。
一直旁觀的血豹突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明明此刻海風不小,然而從他靠近那神秘青年時開始,他們三人身上的衣物就沒有一點飄動了,彷彿那盤旋而過的海風路過這塊空間的時刻被一道無形的牆擋住了一般,而且,空氣中有一種讓他說不出的煩悶感覺。
相對於柳鈴的一無所覺和血豹的輕微不適,邢羅卻是覺得身體周圍有一股無比強大的壓力彷彿要將他壓扁一樣,從踏入這青年百米之內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感覺到了,自己走進了一個領域,而這個領域的中心就是那個青年,他身上散發出的靈氣充斥着這個空間,邢羅感覺自己體內的靈氣被這股外來的力量一激,竟然生出了強烈的波動,不由自主的就抵抗起那股壓力來。
邢羅動了,擡腳一步一步的慢慢朝青年走去,他並沒有踏出直線,不時會向左或向右移動,那數十米的空曠距離竟然彷彿遍佈荊棘似的,讓他走得十分艱難。
青年一瞬不動的看着邢羅的動作,眼中露出欣賞的神色,終於,邢羅走到了青年面前,那青年拍拍手道:“不錯,很久沒有遇到像你這麼有意思的人了,稍等一下,我把畫收好。”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那幅畫布就悠悠盪盪的飛了起來,掛在了附近的一顆矮樹上。
柳鈴和血豹大怒,那青年分明是故意這麼做,似乎宣告了他們三人的死亡。柳鈴再也按捺不住,只想上前先教訓一下這個狂妄的小子,然而她剛想行動卻突然發現身體動彈不得,她努力想要活動一下手腳,卻感到一陣針刺般的疼痛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道向她涌了過來,她竟然站立不穩,這時她才明白爲何邢羅的舉止看起來這麼奇怪了,那看起來貌不驚人的青年竟然強大到可以在空間中以靈氣佈下這樣一個看不見的領域,柳鈴心裡生出不服之心,她將自身靈氣提聚到了最大,然而她依然抵抗不了這股力量,她堅持了一會兒,終於還是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
“既然我們要打一場,那麼不相干的人最好還是離遠一些比較好。”青年又習慣性的推了一下黑框眼鏡,淡淡道。
邢羅心裡一沉,他也發現了柳鈴被悄無聲息的逼出了百米之外,而血豹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他運足了力氣與外力相抗,臉上血紋忽隱忽現,顯然也動了真本事,連身體都微微顫抖了起來,雖然沒有被逼退,但看起來也根本沒有餘力再做其他事情了。
在這強大的靈氣領域之下,三人的修爲高下立判,邢羅能夠感受到空間中有如實質的靈氣濃度並不一致,所以才能趨弱避強,他看似漫不經心的每一步其實都是避開了領域中聚集起來的靈氣的襲擊,然而邢羅心裡並沒有任何喜悅可言,對方還沒有出手,就已經讓實力不俗的柳鈴和血豹喪失了戰鬥能力,這個青年實在是他生平僅見的勁敵,只能用深不可測四個字來形容。
邢羅的雙手猛然騰起了一道耀眼的炙紅光芒,他一掌向青年拍出,手掌未至,一股熱浪就已經朝對方呼嘯而去。
“咦……”那青年似乎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他側滑一步,輕而易舉的讓開了這一擊,“黑炎?”
邢羅不答,雙手的顏色越發明亮,已經如同滾沸的鋼水,他身形一旋又不停歇的向對手攻去。
“你姓邢……嗯……山西太行邢家,原來如此。”青年一邊躲閃,一邊自語。
“聽說山西邢家的黑炎練到極致,身體能發出上千度的溫度,實在是一門特殊的靈氣。”
邢羅突然停下身形,雙手緊握成拳,黑炎靈氣勃發,周身的空氣立刻如同煮沸了一般扭曲了起來,腳下的青草已經經受不住這樣的高溫,成了焦黑一片。
青年不敢大意,原本擴散百米的領域急劇收縮,將他的人包成一團,一瞬間,邢羅大喝一聲,雙拳齊出,一道炙熱的靈氣竟幻化成形,如同一條怒吼的火龍朝青年惡狠狠的噬咬而去。
青年巍然不動,他的靈氣領域已經收成了2米半徑的一個球形,那火龍涌至球前,竟再也難以寸進,只得分成兩半掠過。
片刻之後,邢羅終於收了攻勢,這一招雖然威力巨大,但耗費靈氣也極大,若非生死光頭,他絕不會輕易使用,此刻他全身就好像被抽空了似的,忍不住大口的喘息起來。
青年卻絲毫無損,他擦了一把額上的汗水,道:“哎喲,好險,差點就被烤焦了。”
邢羅心臟劇烈的跳了兩下,自己最爲依賴的絕技居然沒有對青年造成一點點傷害,他的心迅速的沉了下去。
青年並沒有趁邢羅虛弱發起反擊,他偏着頭,似乎在回想什麼,道:“據說當年山西邢家跟當地另外一個大家族鄭家發生了衝突,邢家人丁稀少,最終慘敗,全家上下二十幾口人全數戰死,從此這黑炎算是在這世上絕了跡,不過一個月後,鄭家家主五十大壽之際,一個少年隻身單人,在滿堂賓客圍攻之下全身掛彩十餘處,硬是生生擊殺了鄭家家主,割下了他的頭顱全身而退,而那人竟然是用的黑炎,有人說那人是本來死光了的邢家之人怨靈所化,後來鄭家人懸賞巨金,四處搜尋此人,都一無所獲,最後不了了之……”
邢羅臉色陰沉了下去,想不到這個青年對十幾年的這段往事竟然這樣清楚,當年他在外求學,才避開了那一場家族大戰,等他得到消息已經來不及了,他雖然是邢家的幼子,但卻是天份最高的一個,黑炎修爲已經超越了家族所有的人,傷痛之下決意孤身復仇,擊殺仇敵之後才遠走天涯。
因爲青年收回了領域,血豹和柳鈴也恢復了自由行動能力,他們看了方纔邢羅的攻擊之後,已經十分清楚這個青年的恐怖實力,換了他們二人絕不可能接下邢羅的那一記殺招。
既然對方已經下過了死亡通牒,兩人也不再考慮太多,分成兩個方向就撲向了青年。血豹的血紋已經遍佈全身,眼鏡也變成了深紅,隨着血域強化,他的戰鬥意志也隨之變成狂暴起來,他高高躍起足有5米,一腳蹬向對手,單單看那一往無前的氣勢就讓人毫不懷疑這一腳能踢倒一隻大象。
青年保持護身領域不動,血豹石破天驚的一腳蹬在這球形護罩之上,一陣微光波動,護罩絲毫未損,血豹一個倒空翻立定,那青年只是微微一笑,道:“力道不小。”
話音未落,另一邊柳鈴也攻到了,她兩指併攏戳向護罩,指尖藍色光暈跳動,出乎意料的是,那似乎堅不可摧的護罩竟然被她這一指破開了,那青年咦了一聲,這才轉身伸出手掌迎上,柳鈴暗道一聲找死,她的這一指乃是她的家傳絕技,聚氣於一點,破壞力極強,她估摸着這青年這麼託大,這一下怎麼也要讓他手上多一個血洞出來,然而事情卻沒有如她所願,她的手指碰到青年的掌心時,她只感覺一股痠麻傳來,她大驚失色,立刻收手。
柳鈴不服氣,她手一張,一個直徑20釐米大小的靈氣團就躍動在她手掌之上,她清叱一聲,那靈氣團就如出膛的子彈一眼激射過去。
青年微微一笑,伸手一撈,竟然把這靈氣團抓到了手裡,他饒有興致的看着尚在滴溜溜旋轉的氣團,臉上露出一絲欣賞之色道:“我倒是看走了眼,沒想到你也有能力讓靈氣成形外放。”
說罷他輕輕一拍,那團純淨的靈氣團就消散在了空氣之中,柳鈴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這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時邢羅也緩過勁來,他不再遲疑,立刻也加入了站團。有他的加入,青年立刻感到了一絲壓力,他沒有辦法繼續保持領域,於是索性收了靈氣,身形遊動起來。
這樣一來,血豹的蠻力優勢終於得到了展現,他的體力就好像用不光似的,每一次出手都是重擊,漸漸的,竟然形成了以他爲主攻,邢羅和柳鈴從旁伺機下殺手的局面。
邢羅慢慢的恢復了靈氣,他自覺身體狀況勉強可以再發出一次火龍,於是他停身不動,再次提聚殘餘的全部靈氣,猛然間一聲大喝:“讓開!”
血豹和柳鈴反應都不慢,聞言立刻抽身飛退,青年剛剛轉過頭來,一頭猙獰的火龍就張着巨口洶洶而來,他不敢怠慢,全身衣袂鼓動,雙手盡出,一道肉眼可見的光盾立刻出現在了他身前,火龍遇到了阻礙,似乎發怒了一般,開始吞噬起這道光盾,青年一邊後退一邊勉力維持着光盾,眼看光盾的面積越來越小,顏色也越來越黯淡,然而,這一條火龍終究是邢羅勉強發出,威力與上一次相比差了一半都不止,最終還是無可奈何的消散了。
青年這才吐了一口氣,搖搖頭自嘲道:“還以爲你再也發不出這種招數,差點吃了大虧。”
邢羅身子搖晃了一下,無力的坐倒在了地上,他的雙手也因爲護身靈氣不足而承受不住那麼高的溫度,被燒得焦黑一片,柳鈴驚叫一聲,連忙上前查看。
血豹心裡暗道不好,自己這邊戰力最強的一個已經倒下了,恐怕今天他們三條命真的就要交待在這裡了。
那青年回頭看了看,他自己雖然接下了邢羅的最後殺招,但不遠處掛在樹上的那幅畫卻沒有這麼好運氣了,已經成了一團灰燼。他考慮了一會兒,突然道:“既然畫被你燒掉了,今天我也玩得很盡興,那就放你們一條生路吧。”
說完他再也不看三人一眼,就這樣飄然而去。
柳鈴和血豹頓時鬆了一口氣,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涌上心頭。這時躺在柳鈴懷裡的邢羅卻虛弱的叫道:“不好,水姬要出事!”
柳鈴一驚,順着青年離開的足跡望去,那正是海上仙林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