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樓道口,發現自己的臉還是有些發燙,便跑回樓道的轉角,黑角落裡等待心中的激烈情緒過去以後,掩飾內心不安的吹着口哨離開了。
前兩次跟徐小虎一塊來時,我完全不感到害怕或者不安。
經過菜市口時,我和提着提着菜籃子的夏晴撞上了。
“夏晴,買菜啊?”我上前打招呼。
她微微一笑,聲音細柔的說:“是啊,你怎麼還沒有回家?”
我回頭指指身後的一片房子:“我有個好朋友住在這塊,我去他家玩了會兒。”
“哦。”她點點頭:“不跟你聊了,我外婆還等着我回家去做飯呢。”
“好。”我瞧了瞧她的菜籃子:“怎麼都是素菜啊,不吃肉嗎?”
她下意識的杷菜籃子往自己身後藏了藏,拘謹的說:“我外婆信佛,只吃素。我也不愛吃肉,就沒有買。”
我點點頭,同她揮手告別了。
到家,張雪豔責怪的說:“留學了嗎?現在纔回來。”
“沒有啊,我們老師現在不留課了。”我自己伍了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跑出去玩,反正作業在學校的時候已經做完了。”
“以前呢,我管不了你,你愛怎麼玩就怎麼玩了。”張雪豔很鄭重的說:“但是從今天以後,一放學,你就得乖乖的回家。你爸可是給了我監護權的哦。”
我撒嬌的拉了下她的手臂:“豔姨,我知道錯了。以後一定早回家。”
“答應的這麼乖啊?”張雪豔不相信的反問。
我笑着點頭:“當然了,家裡有一個這麼漂亮的美女監護人,你趕我出去玩我還不願意去呢。”
“油嘴滑舌。”張雪豔雖然口頭上責怪,臉上卻是笑意盈盈:“快去洗手吧,我飯都做好一個小時了,就等你回家呢。”
吃飯時,我問道:“豔姨,周亞童可有好幾天沒回來了呢,他回來看到我們這樣,肯定會找你要錢的。”
其實,我是轉着彎提醒她,不要把我把給她的錢,拿給周亞童去輸了。
張雪豔說:“不會的,他最近都會不了家了。”
我故意逗笑說:“怎麼,他輸錢被人押去山西挖煤了?”
張雪豔笑着睨我:“瞎說什麼呢,他跟你爸一樣,去出遠差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
我雙手合十,做祈禱說:“老天爺保佑啊,讓他改邪歸正吧。”
張雪豔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沒有了,她語氣憂傷的說:“遲了。”
綜合她這兩天的話,我意識到周亞童絕對不是什麼出差了,一定走出事了,而且事還不小。
我試探的問:“豔姨,你可以把他的事告訴我嗎?”
張雪豔情緒低落的說:“昨天不是跟你說了嗎,慢慢的你就自然知道了。我這次沒法幫他了……,我現在的唯一任務就是照管好你,你可要聽我話啊。不許像周亞童那樣,成天的招我生氣。”
我點頭,安慰的討好她說:“吃過了飯,今天我洗碗吧?”
張雪豔說:“這個昏不用了,一會兒我們一塊出去走走吧。”
我們出門,在院子裡的時候,遇見了院子的一個大媽。她笑着走上來,關切的說:“雪豔啊,聽說你們家周亞童……,這兩天在院子裡傳的風言風語,不會真的半十大十年吧?他爸周副局長是不是一輩子就呆裡面了……””
“我不知道。”張雪豔躲開她,徑直往外面走。
“大嬸,怎麼回事啊?”我打探的問。
大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你竟然還不知道啊,我看你小子讀書讀傻了吧。你爸他們單位出事了。”接着她加大了聲音:“都是那凡個臭老鼠乾的好事。你爸沈局長多好的一個人,也被牽連了。”
我半信半疑,追上張雪豔詢問事情的真假。
張雪豔低頭走路,一言不發。我知道事情是真的了,想到養父在那一天忽然回到家,還有對我和張雪豔的安排,當下驚恐起來。
我說:“豔姨,你回答我一個事就行。我爸是不是也得進去坐牢?”
張雪豔還是不說話,忽然掉下了眼淚。我的反覆追問,終於讓她蹲下身,哭出了聲來。那一刻,我覺得天就要塌下來了。她的哭聲已經告知了我事情的嚴重性,養父會坐牢是不離十的事了。
原本養尊處優的我,一想到自己以後就沒有了依靠,遠離了唯一的親人,也跟着她哭了起來。
“你別哭啊。”張雪豔抹掉了自己臉頰上的眼淚,轉身過來抱着我說:“這事和你沒有關係。”
我反駁說:“怎麼就沒有關係了啊,我爸不當局長了,坐牢了。我以後怎麼辦啊。自己爸媽沒了,養母沒了,現在連養父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