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媽,是他媽我!
不是毛利小四郎,而是蕭峰!
不過,畫中人穿的是長衫古裝,衣服上有龍紋,頭上挽着髮髻,有鬍鬚,看上去更像是四十歲的蕭峰的樣子,雖然有年齡差異,但還能能一眼看出,他就是我,可現在我的“臉”是毛利小四郎,雖已被這位老者識出來自華夏的的身份,但我依舊保持鎮定,假裝沒看見,想看看老者“等我好久”,到底要幹嘛!
蕭雅看見我的掛相,也倒吸了口冷氣,張大着嘴巴,歪頭瞅了我一眼,見我輕輕搖頭,她才用手將下巴託了上去,把嘴閉上。
“兩位,請坐。”老者指了指畫像下面的榻榻米,跟單人牀差不多大,中間擺着一副茶具,蕭雅脫掉雪地靴,跪坐到裡面,我坐在她旁邊,老者盤膝坐在我對面,笑眯眯地給我倆斟茶。
“老先生,請問……”
老者伸出手,阻止我說話,將茶杯裡的水涮了涮倒掉,又重新斟滿,放在桌上,用手指背面推給了我和蕭雅,看他瀟灑飄逸的動作,應是島國茶道。
“兩位,可知自己的身份?”老者擡眼,看着我問。
我點頭,這話問的,難道自己還不知道自己是誰麼!
老者又看向蕭雅,她瞅了我一眼,也點頭。
老者搖頭笑笑:“灑家指的,是二位前世的身份,哦不,是你前世的身份!”
老者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指向我。
我只好搖頭,真的有前世嗎?
老者的手指沒有縮回去,而是慢慢向左移,指向了牆上那個掛相:“你可知,這位尊者爲何人?”
“是我的前世嗎?”我自作聰明地問,可他又是誰?
老者點頭,打開茶櫃下面的小格子,拿出一部類似竹簡的東西,上面可能是爲了防腐,塗了厚厚的蠟,老者將竹簡展開,遞給我,都是豎着寫的繁體漢字,右邊單獨的部分,應該是標題——東天皇敬白西皇帝,我接過竹簡,內容雖然認識,但卻讀不懂,都是艱澀難懂的詞彙,肯定是古籍,我便遞給了蕭雅。
蕭雅快速掃了一便,又倒吸一口冷氣:“這是……倭國予隋帝的國書?”
“國書是什麼?”我問。
“國書就是派遣大使的時候,由大使上呈給對方國家元首的正式文書,古今中外,都是如此。”蕭雅放下竹簡,解釋道,她已經學了好些現代知識,尤其是歷史。
“可是給隋煬帝的國書,不應該在咱們華夏麼,怎麼流落到島國來了?”我轉向老者,不解地問。
我歷史再渣,隋煬帝楊廣還是知道的,他是歷史上有名的“昏君”,當然,每個昏君之後,都會出現個拯救黎民百姓於水火的明主,昏君一般都是作爲這個明主的陪襯,被史學家刻意抹黑,以顯示明主的高大上,這是一種政治需要,比如紂王和周武王、胡亥和漢高祖,大體上每個朝代最後一個皇帝,都會被推翻他統治的新皇帝黑出翔,清朝得了天下,也想黑明朝末代皇帝崇禎帝,但崇禎其實作爲一個皇帝很不錯,沒什麼好黑的,清朝人就說他是個昏庸的皇帝,不會治理天下。
隋煬帝被黑,則是爲了凸顯唐太宗李世民,他跟他爹一起從隋煬帝手裡接過帝位,後來他爹李淵又被他給奪了位,李世民覺得不光彩,所以也順帶黑了一把他爹,說他沒啥本事,天下都是靠他二兒子世民打下來的。
歷史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得辯證地看。
然而,這跟我有雞毛關係啊?
“灑家本姓裴。”老者笑道。
“裴?您是高麗人?”我問,知道有個叫裴勇俊的。
老者搖頭:“灑家是島國人,但先祖乃貴國的裴姓權臣,叫裴世清。”
“您等會兒,我得打個電話,這裡有信號麼?”我隱隱覺得事關重大,講歷史,得讓我小老婆參與進來。
“島國全國都有信號。”老者略有些得意地說。
我掏出手機和電池,組裝好開機,臥槽,N多個未接來電的短信提示,全部忽略,直接給林瑤電話。
“哥啊!你終於開機了,死哪兒去了你!擔心死我們了!”林瑤劈頭就問。
“我沒事,和蕭雅在一起,我倆遇到了一位老先生,他要談的事情,可能與我的身世有關,你聽一聽。”
“……噢,好。”
我講電話開了免提,放在桌上,又對老者說:“此人爲在下賢內助,與我關係匪淺,她即是我,我即是她,此人史學淵博,有她幫我解惑,估計和您交流起來能順暢一些。”
老者應允,低頭看向電話:“丫頭,你可知道,裴世清這個人?”
“裴世清……隋、唐兩代的官員,在隋朝時候曾代表隋煬帝出使島國?”林瑤說。
老者滿意地點頭,又問:“那你可知道小野妹子?”
“也是裴世清同時代的外交家,島國外交家,曾代表島國天皇出使隋朝,他倆應該很熟吧,我記得他們一起往返華、島兩國好幾趟呢!”林瑤徹底進入角色,帶着東北腔,平靜地說。
老頭又笑着點頭,擡眼看向我:“我祖上便是裴世清的兒子與小野妹子的女兒,異國通婚的後代,一直沿用裴姓至今。”
“搜迪斯內!”我驚道,原來是半個老鄉,“那這幅畫……”
“什麼畫?”林瑤在那邊問。
老者扭頭看了畫一眼:“丫頭,你可知道當日裴世清與小野妹子返回島國,給天皇進獻的禮物清單嗎?”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對不起,老先生,小女不知,並未在史書上讀到過。”
“其中有一幅畫像,乃貴國畫師展子虔所繪,可知此人?”老者又問林瑤。
“展子虔我知道,隋唐時期著名畫家,因爲畫畫的好,隋煬帝還給他官當呢!”林瑤笑道。
“沒錯,有一次展子虔入宮爲楊廣畫像,適逢灑家的先祖小野妹子二度出使洛陽,向楊廣呈遞國書《東天皇敬白西皇帝》。”
“嗯,這事兒我知道,第一次是因爲他在國書裡稱島國天皇爲‘日出之皇’,稱隋煬帝爲‘日沒之皇’,被隋煬帝給趕回去了,哈哈!”林瑤笑道。
咦?剛纔這位裴老爹說的那個《東天皇敬西白皇帝》的國書,不就是我面前的這個麼,敢情是他祖上的東西,那麼留存一個副本,也就不足爲奇了。
“楊廣大悅,便將展子虔所繪的‘帝王圖’,送給灑家的先祖,讓其帶回島國皇宮,着‘東天皇’日夜供奉!”老者捋着鬍子,笑眯眯地看着我說。
我還是沒反應過來,搖頭道:“雖然我也是華夏人,但公允地說,這個楊廣很狂妄啊,你們天皇跟他一樣也是皇帝,憑什麼讓天皇供奉他的畫像,我要是當時你們的天皇,肯定得來氣!”
老者嘿嘿一笑:“沒錯,天皇很生氣,便讓先祖小野妹子將此畫燒掉,燒隋帝的畫像,那可是死罪,以後還怎麼出使隋朝?但天皇之命,又不得違抗,先祖便與裴先祖商量,將此畫暗藏家中,着人另畫一副贗品,當着天皇的面燒掉了!”
“確實應該這麼做。”我點頭附和。
“那副‘帝王圖’,流傳後世,至灑家這一代,已逾一千四百年!”老者捋了捋鬍鬚說。
“肯定很值錢!”林瑤在那邊說,我也點頭。
忽地,我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猛然看向牆上的掛畫,難道這就是那副帝王圖?
剛纔裴老爹說這傢伙是我的前世,我的前世,竟是那昏君楊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