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山五合目就相當於山腰中間的一個休閒平臺,只是目前富士山處在封山休養期,這裡沒有多少遊客,只有少數登山愛好者。
吉原直人把四個女孩子放在了五合目的山標之前,便自己開着一顛一顛的車去停車場了。
天空中還飄着雪,白茫茫一片,星野菜菜仰着小臉望向富士山頂卻什麼也看不見。她又看了看山標,輕聲念道:“富嶽五合目2305米。”
小月彌生站在星野菜菜旁邊,伸手接着雪花,有些興奮地問道:“菜菜,這合目是什麼意思呀?”
星野菜菜隨口答道:“古時候人們沒有測量工具,便提着燈上山,每用一盒燈油就是一合目。”
“原來是這樣,菜菜你懂得真多。”小月彌生看了看斜向上四十五度的方向,據說富士山頂就在那裡,但在被雪花佔據的虛空中,感覺起來非常遙遠。
她輕聲問道:“菜菜,那我們去山頂要多久呢?”
星野菜菜信心滿滿地說道:“用不了多久的,富士山頂只有海拔3700米,算是很矮的山峰了。”
這時西九條琉璃過來了,指着路輕笑着說道:“星野醬、小月醬,那邊有郵局,可以寄名信片,是很好的留念方法,你們要去嗎?”
星野菜菜四周看了看,沒找到吉原直人,便問道:“他和美樹姐呢?”
西九條琉璃說道:“吉原桑去補充登山用品,桃宮小姐去給大家買熱咖啡了。”
星野菜菜沉默了一會兒,搖頭道:“我不去,我要留在這裡等他。”小月彌生是想去的,兩個人互寄名信片,那旅行結束回到家收到,一定會很開心吧?不過星野菜菜不肯動彈,她只好遺憾的望了望路的方向無可奈何。
很快桃宮美樹就給大家帶回了熱咖啡和熱牛奶,並且笑着說道:“西九條小姐,我看到那邊有路標指示可以通往淺間神社,你要去參拜嗎?”
西九條琉璃一邊感謝着接過熱咖啡,一邊淡淡說道:“我要直接去本社,那裡就不去了。”
不久後吉原直人也回來了,將雪地釘分給衆人,要他們自己套在鞋子上。
他樂呵呵接過桃宮美樹遞過來的咖啡,邊喝邊說道:“準備得差不多了,咱們出發吧,爬到哪裡算哪裡!”說完,環顧了一下地形,當先下了五合目的大斜坡。
星野菜菜和小月彌生跟在他身後,桃宮美樹和西九條琉璃殿後。
富士山是個大屁股圓錐體形,坡度相對比較平緩,但過了五合目,地面上基本就都是凹凸不平的的火山岩了,而且表層是浮雪,一眼望上去不好判斷沉淺,星野菜菜走了幾步身子一歪差點撲倒。
她回頭看了看公路,再對比一下腳下,頓覺不妙!這路走起來好費勁啊!
轉眼之間,他們一行人就離開了還略有人聲的五合目,進入了茫茫雪海之中。吉原直人揹着巨大的登山包當頭不急不緩的走着,步子邁得很小,而且他方向感很強,似乎有辦法解決左右腿發力不均的問題,硬是低頭走出了一條直線。
星野菜菜跟在吉原直人後面也埋頭向上攀登,偶爾擡頭只能望到吉原直人的,也感受不到寒風。風都被吉原直人擋住了,呼嘯着從她耳側滑過——除了隱隱的風聲外,天地之間一片清靜,星野菜菜只覺得心靈漸漸平靜了下來。
她不再去思考那些複雜的事情,不再去時刻檢視着自己的記憶,不再去考慮那麼多爲什麼,只是邁動腳步向上攀登,只有單純的目標。
雪淺淺覆蓋了登山道,吉原直人也辯識不出路徑,便只管向着峰頂前進。走了不短的時間後,路上的積雪漸漸深了,他回首問道:“累不累?”
星野菜菜搖頭道:“不累!”
吉原直人吩咐道:“雪開始厚了,踩着我的腳印走。”
星野菜菜擡眼望他說道:“爲什麼要踩你腳印,我自己會走路!”
“你個二傻子,雪地裡這樣走纔可以省力,不然爲什麼我走在前面!”
“你個傻狗!”這話有道理,但星野菜菜還是小聲回罵了一句才調整了自己的步伐,踩在吉原直人已經踩結實了的的雪坑裡,發現果然省力了不少。
她也開始注意吉原直人的腳下,發現隨着積雪漸厚,吉原直人也開始費勁了。他一腳踩下去雪基本沒到了小腿,拔出來都要輕輕用力,而且他還要捻一捻腳將雪踩結實了,以免後面的人再花拔腳的力氣。
不過雪路難行,就算有吉原直人開道,也只能讓後面的人輕鬆一點點。
小月彌生跟在星野菜菜身後感覺已經走了很久了,兩條小短腿有些擡不起來了,忍不住輕叫了一聲:“快到了嗎?”
桃宮美樹也仰臉望向半空,期待着能夠突然看到半空中浮現出富士山山頂,但吉原直人回過頭來打破了她們的幻想,笑吟吟道:“還沒到六合目呢,今天天氣不好,我們大概要走六到七個小時才能到山頂。”
他自己是不用那麼久的,但團隊行動就是短板速度,依小月彌生那兩根小短腿能七個小時爬上去都可能有些高估她的實力了。
小月彌生有些傻了眼,這還沒有走了五分之一嗎?感覺有些走不動了。
但她看着星野菜菜一直埋頭趕路,也不好多說什麼。她其實年紀比星野菜菜還要大幾個月的,只是人長得太小,站在星野菜菜身邊像個妹妹。她揉了揉鼻子,又覺得好冷,感覺臉都給凍的沒知覺了。
又走了一陣子,吉原直人用腳拔了拔腳下的積雪,發現找到了山道,便換了個方向改成了橫向前進。他這一轉身,星野菜菜突覺迎面一陣厲風,吹得她差點一個倒仰,打得小臉上一陣生疼。她穩住了身形,望着吉原直人的側臉,發現他眉毛上都掛着一層雪霜,忍不住心中微痛。
她一伸手拉住了吉原直人的大揹包,吉原直人回頭奇怪道:“怎麼了?”
星野菜菜猶豫了一下說道:“過會兒換我走前面吧!”不能只讓他吃苦頭的。
吉原直人更奇怪了,一邊走一邊回頭繼續問:“你能找到路嗎?”
星野菜菜愣了一下,她現在都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怎麼可能找得到上山的路?她無奈鬆開了手,吉原直人只當她又想當頭頭了,便哄她道:“等到了好走的地方,就讓你領着大家走,彆着急。”
隨着他們的交談雪中漸漸出現了建築物的影子,小月彌生忍不住叫道:“前面有地方可以休息!”
吉原直人一笑,領着她們加快了步子。走到近了發現是一個六合目的臨時休息站,小月彌生大喜,果然可以休息了!
休息站裡只有兩個留守人員負責日常維護,見他們來了也不奇怪——總是有人喜歡挑人少的時候來富士山的,還有信徒之類的人,不在天寒地凍的時候來參拜彷彿就顯不出誠意一樣!相反,每年開山的三個月左右來的倒全是遊客了,登山者和信徒極少。
這兩名留守人員是一對老年夫婦,很熱情接待了他們,給他們提供了溫暖的爐火和熱水,並且有熱食可以出售。
衆人在這兒短暫休息了一下,又準備出發。小月彌生苦着一張臉,站在火爐那裡不肯動彈了,小聲說道:“菜菜,我大概爬不上去的……我走得好慢,害你們也走不快,不然我留在這裡等你們回來吧!”
她一雙圓眼中滿滿都是懇求——爬山好累的,而且全是雪也沒什麼意思,根本沒有想像中好玩,不如等大家爬完了山再跟着一起下山去玩別的。
星野菜菜有些驚訝,來了不就是爲了登山頂一覽關東嗎?馬上就要到了爲什麼要放棄?
她鼓勵小月彌生道:“彌生,再堅持堅持,路上雖然辛苦,但就是因爲這份辛苦,山頂的風景纔會格外好!再說了,我們也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快來,我拉着你走。”
小月彌生沒辦法了,苦着一張小臉挪了幾步,但桃宮美樹在旁輕輕說道:“菜醬,不然我留下來陪彌生醬吧!”
星野菜菜驚訝道:“美樹姐也不上去了嗎?”
桃宮美樹柔柔笑道:“我已經來過富士山了,不需要一定爬上去啊,菜醬!能走到這裡我已經很滿足了……我可以和彌生在這裡玩玩雪,東京可沒有這麼厚的雪可以堆雪人!”
說完她抿嘴輕笑。
星野菜菜皺着眉頭,不理解這兩個人是怎麼想的,轉頭望向吉原直人,等他拿主意。吉原直人正看着那對老年夫婦開門迎進一隊男男女女似乎是大學生組成的登山團,想了想便說道:“越往上越難走,咱們來的也不是時候,天氣太糟了……那美樹和彌生留在這裡也行,咱們下山時再匯合。”
小月彌生頓時樂開了花,大聲道:“謝謝叔叔,我們堆好了雪人等你們回來!”
吉原直人仔細觀察了老夫婦幾眼,確認不是什麼有問題的人物——他其實也是比小心的——然後就在桃宮美樹和小月彌生的歡送下帶着星野菜菜和西九條琉璃走了。
出了門,他笑着問星野菜菜道:“現在人少了,要不要我揹着你?”
星野菜菜搖頭道:“不用,雖然比我想像中的難很多,但我要自己爬上去!只有通過我自己努力得到的,我纔會喜歡!你揹我上去沒有意義。”
“那隨你,受不了了說話啊!”吉原直人說着掏出了一根繩子挽了個活釦套在了星野菜菜腰上,然後一頭系在自己身上,另一頭甩給了西九條琉璃。
九西條琉璃接過,默不作聲也在身上繫了個結,三個人連成了一條線。
星野菜菜牽了牽繩子,奇怪道:“這是要幹什麼?”
吉原直人笑道:“只是以防萬一,今天風大,可能會有雪窩子,免得走着走着你人沒了。”
言罷,他望向西九條琉璃,西九條琉璃點了點,他便當先又進入大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