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九條琉璃坐在桌前寫着申請書,希望可以接替突發急病的一位警部負責刑事案子。她實在不想每天處理一些購買節能燈、複印紙之類的雜事了——她目前最大的權限就是監管警員食堂,簡直算是毫無屁用,這讓她鬱悶到了極點。
她現在肚子裡面懷着小寶寶,七個多月後她就必須休產假,到時想上班都不行了,警員工會絕對不會同意的——警員工會好不容易纔替女性警員爭取了五個月的產假及一年半的餵奶時間,要是西九條琉璃剛生完孩子就跑回來上班,再次開了惡劣的先例,破壞了他們過去的努力,他們能把西九條琉璃告上法庭。
所以,西九條琉璃要趁着還能工作,儘量彌補未來的損失。
她寫好了申請,幾次修改後還是覺得不太滿意,覺得不夠情真意切,但擡腕看了看錶,劍眉輕揚,眼中怨氣一閃而過。
那傢伙快要跑來了,真是麻煩!
吉原直人現在不是每天看望西九條琉璃,而是定時看望她,一天要跑來警務署四五次,恨不能拿個漏斗像填鴨子一樣喂她,一派小意殷勤體貼。
而西九條琉璃也並不是個好演員,在吉原直人面前裝了三四天的柔弱準媽媽範兒已經有些受不了了,真想一拳打死他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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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西九條琉璃看放下表,走廊裡就隱隱傳來了問候聲、說笑聲,片刻後吉原直人推門走了進來,手裡提着保溫桶、便當盒子、水果袋子亂七八糟一大堆,笑眯眯道:“琉璃,我帶了湯來,喝一點吧!”
西九條琉璃想擠個笑臉出來,但沒成功,心中煩燥,感覺未來七個月沒想象中那麼好熬——還不到一週時間這傢伙出入警務署已然如入無人之境,更和不少警員打成一片,各種稱兄道弟。據說晚上送了自己回家,便會跑回來請衆人出去聚餐、喝酒,甚至還會給值夜班的人訂高級咖啡、訂豪華外賣。
同時一場SPM投資和八指本警務署的相親聯誼會舉行在即,時間就定在了這個週末,不少大齡警員都很是期待。
而且警務署裡新添的十幾臺咖啡機好像也是這個傢伙捐的,真是爲了能方便找自己無所不用之極。
雖然自己因此少見的受到了歡迎,還成爲了未婚女警員的羨慕對象,算是受益方,但他爲自己做了這麼多,爲什麼自己還是不開心呢?
西九條琉璃心裡轉着念頭,只是淡淡看了吉原直人一眼便又低下了頭,斟酌着修改了申請書中的幾個詞。吉原直人不以爲怪,以爲她心情不好——孕婦嘛,可以理解——自行將保溫桶、便當盒放到了西九條琉璃旁邊的小餐桌上。
是的,他運了一張餐桌來擺在這兒,而這個辦公室裡的人就像瞎了一樣沒看到,仿若這裡本來就該有一張供進餐使用的桌子。
吉原直人甩了甩手,先取出了一盒巧克力去了另一張辦公桌,遞給後面的一個二十六七歲的便裝女警員,低頭客氣道:“又來給你添麻煩了,律子桑。”
文山律子相貌普通,身材略胖,不過挺白淨的,但臉頰上有幾粒小雀斑,這讓她看起來俏皮了不少。
她略帶羨慕的看了沉默不作聲的西九條琉璃一眼,伸手就要推拒——每天吉原直人都要給她帶禮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再收了。
這種超級好男人自己怎麼就碰不上呢?
吉原直人搶在她前面擠了擠眼,小聲笑道:“看一眼再說。”
文山律子遲疑了一下掀開了盒子,發現裡面是一顆顆錫紙包着的巧克力球,而上面疊着縮印的文件。她困惑翻看了一下,頓時臉孔猛然漲紅了。
這是週末聯誼會的資料,只是摸到的第一張就讓她有些心動了。看照片是個帥哥,名校畢業,年收入極好,未來發展潛力強,甚至連個人喜好都有,要是先看了肯定可以在聯誼會上有的放矢,大佔優勢。
她想看,無法拒絕這份禮物了,立刻投桃報李,小聲說着謝謝接過了巧克力盒子,然後“肚子一疼”道歉一聲便要去洗手間。
她出了門還細心給吉原直人他們帶上了門,最後看了西九條琉璃一眼,心中更羨慕了——真是好幸運的人啊,家世好,長相漂亮,身材棒,找的男朋友更是超級溫柔體貼,性格極好。明明是身家百億以上的投資公司會長,卻對警務署裡所有人無論警銜高低都客客氣氣,連剛入行的小巡查都不例外,更是隔幾個小時就親自跑來對女朋友噓寒問暖,給孕期的女朋友補充營養,一片深情讓人想嫉妒都嫉妒不起來了!
而且,大家明知道他這樣做只是爲了讓有身孕的女朋友好過一些才討好自己這些人的,但卻討厭不起來,反而更感羨慕了——了不起的男友呢!
以前還以爲都市童話故事都是瞎編的,現在看看原來真有其事啊,世界上真有完美的男朋友。
內務副部長真是好幸運,要是自己能有這樣一個男朋友,願意少活二十年!
文山律子心中遐思了片刻,代入西九條琉璃體驗了一下無限被人寵溺的感覺,但馬上切斷了這不切實際的念頭,選擇了更實際的——短時間內是不能回辦公室了,那去哪裡摸魚看資料呢?必須好好挑選三五個,認真研究一下,說不定明年這會兒也有一個這麼好的男人對自己噓寒問暖了。
她臉色更紅了,眼睛中出現了對未來幸福的期待。
對了!
她摸出了手機一邊走着一邊發郵件,通知這辦公室另一個外出辦事的警員妹子來一起分享巧克力和資料——給這對幸福的情侶一些私人空間吧,人家男朋友都做到這地步了,怎麼忍心拒絕?要是耽誤了工作晚上留下加班便可以了!
她順着走廊走了,準備至少留四十分鐘的時間出來。
吉原直人成功清了場,辦公室裡就只剩下他和西九條琉璃兩個人了。他取了消毒過的碗筷湯勺,又擰開了保溫桶,頓時一股濃濃香氣撲面而來。他盛了一碗,小心放到了餐桌上,又打開了一個便當盒,裡面是烤得發乾的幹饅頭片,還有一些乾果。
又再開了兩個便當盒,裡面是各色小菜,酸甜苦辣都有。
最後他將椅子擺正,恭請西九條琉璃用餐,而西九條琉璃不敢不吃。如果不吃,吉原直人就不會走,湯菜之類的涼了他還會捧着食物招搖過市,去警員休息室用微波爐重新加熱,然後再回來恭請,絕對不嫌半點麻煩。
西九條琉璃無奈坐下了,吉原直人拿出了餐巾給她細心圍在領口,免得嘔吐起來或是湯水弄髒了職裝不好清理,同時柔聲問道:“這是我專門去唐人街訂的鴿子補身湯,對孕婦很有好處,對孩子也好,你嚐嚐能不能喝下去?”
他又推了推一個黑漆便當盒,“要是沒胃口,用幹饅頭片蘸湯吃,多少吃一點……要不要先吃點清口的小菜,那樣說不定胃口能開一些。”
他將湯勺塞到了西九條琉璃手裡,像是對待智障兒童一樣伺候她,再次婆婆媽媽說道:“早上的蜂蜜有沒有堅持喝?我弄到一些蜂王漿放到你車後備箱裡了,晚上記得拿到屋裡去,以後每天吃一勺,不要停。”
蜂蜜西九條琉璃有喝,她不高興是不高興吉原直人又不是不想孩子好,而且蜂蜜確實有點效用,她孕吐輕多了,但還是有些不想吃東西。
目前西九條琉璃是早餐、十點餐、午餐、下午餐、晚餐、夜宵這樣吃飯的,中間還夾有梅子幹之類的零嘴,而吉原直人主要負責第二、三、四這三餐——她其實夜裡有時會起來喝點牛奶吃根香蕉,但她沒敢和吉原直人說,擔心他夜裡爬牆去她牀邊伺候。
西九條琉璃環視了一下餐桌,又低頭看了看胸前雪白的餐巾,再看看吉原直人還在一邊從袋子裡掏着水果之類的東西,頓時心頭更是鬱悶——以前從沒這麼關心過自己,現在有了孩子倒擺出了一副五好男友的架式了,真是可惡!
但……
她是答應過在孩子出生前讓吉原直人盡力的,不好說話不算數,免得給他將來鬧事的藉口,便挑了一塊幹饅頭片聞了聞,覺得這個倒不會噁心,又蘸了一點湯放到嘴裡嚼着,軟軟的意外感覺味道竟然不錯。
話說被這傢伙這麼伺候着,這幾天感覺吃得確實也多了,身體也確實感受好受了一些。
吉原直人也在觀察西九條琉璃的臉色,見她能吃得下去鬆了一大口氣——還行,比昨天好,而且臉上也有點血色了,這幾天辛苦沒白費,不過週末還得帶她再去做做檢查,以防萬一。
嗯,又喝了一口,看樣子這菜合她的口味,以後要把鴿子湯也加入每週菜單當中。
西九條琉璃見吉原直人死盯着自己,用最後一點耐心勉強給了他一笑,拿湯勺挑了挑沒動肉,而是選了一塊山藥輕輕吹着,吉原直人見狀連忙又拿出了一把湯勺,想給西九條琉璃再挑幾塊山藥出來,但剛把湯勺伸進她碗裡,便見西九條琉璃冷冷望了過來。
他無奈一笑,又老實了,坐到了一旁笑道:“別生氣,你自己吃,自己吃,我不多管閒事。”
西九條琉璃又重新低下了頭,一邊呼着氣一邊說道:“我這幾天身體感覺好多了……”
“這是好消息!”
“嗯,所以你不要總過來了,我會多帶一些零食,餓不到孩子……你總這樣對我風評不好。”
吉原直人有些奇怪問道:“有人在背後議論你了?”東瀛人很在意別人的評價,在這方面有些病態的執着勁兒,不可不防,要是影響到準媽媽的心情就不好了。
西九條琉璃沉默了一會兒,搖頭道:“沒有。”其實所有人都對她很親熱,這是以前她這種拖拉機組頭從來沒享受過的待遇。
“那是你上司有暗示什麼嗎?”
西九條琉璃憋了會兒氣,無力道:“沒有。”
“那擔心什麼,身體重要!”吉原直人也覺得不該有,上上下下他都打點好了——他拉了八指本警署的幾個頭目加入了SPM投資的基金,像徵性收一點手續費帶着他們賺錢,預期收益還是比較可觀的,而且絕對不違法。
再加上所有人都當他是西九條琉璃的男朋友,不算外人,比較容易融入衆人,而西九條琉璃就算現在是失敗者的身份那也還是職業組的一員,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各方面還是多少要給些面子的,一切都很順利——他能在警署裡自由出入就是明證。
確實沒理由會有人反對自己總是跑來這兒的。
西九條琉璃沒什麼話說了,嚼着幹饅頭想了想,又問道:“你一天過來好幾次,又要準備這麼多東西,你的事情怎麼辦?”
“我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吉原直人望向了西九條琉璃的小腹,一臉溫柔——所有的父母對第一個孩子都會格外看重,這代表着可以成爲父母的極大喜悅,他也不例外。
再說了這些食物又不是他做的,他也做不了,都是四處訂購的。比如這十點餐裡的鴿子湯就是昨天訂的,熬了整整一夜,而且他也不是什麼有節操的玩意兒,SPM投資那麼多人,他隨手抓幾個來用輕輕鬆鬆,甚至被抓來當苦力跑腿的人還挺高興。
至於雅庫扎想入股SPM投資的事兒,他已經通過政治掮客聯繫到了當前第一大的在野黨,雙方協商好了只要能擺平了這件事,今年SPM投資裡的15%收益會成爲對該黨派的政治獻金,並支持他們後年大選。
而且他已經通過SPM投資向乃木屋商社回函拒絕換股了,就等着和山下組裡某個幹部碰頭,大家面對面講數了。
反正星野菜菜說了,寧可毀了SPM投資也不向對方屈服——她和戶布織挺談得來的,也有些捨不得那個知識產權債券計劃,但就算這樣也絕對不會和伊庫扎那種敗類同流合污,能願意交政治獻金當“保護費”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再不行,依她的小脾氣,那是寧願和山下組兩敗俱傷的。
所以吉原直人也不着急,先等着和山下組談談再說,到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看情況再處理,沒什麼可擔心的。
所以其餘時間……反正他也不懂經營,SPM投資有戶布織帶着管理團隊操持,幕後更有星野菜菜這黑手,他大可把時間花在照顧西九條琉璃上——堅決不能讓西九條琉璃自己一個人把孩子生了,不然這孩子可就真歸她了,自己想搶連嘴都張不了。
見吉原直人油鹽不進,西九條琉璃更煩了,照顧她能接受,但這種狗皮膏藥式的照顧讓她想把勺子插進吉原直人眼窩裡去。
就算兩個人真結婚了,也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在一起吧,還要不要事業了?
她一煩就有些吃不下去了,胃裡發頂,忍不住乾嘔了一聲。吉原直人一驚,連忙上前輕拍她的後背,又拿着早就準備好的盒子接嘔吐物。
西九條琉璃已經越來越裝不下去了,猛然一把打開了他的手,怒道:“離我遠點!”
“好,好!”吉原直人表現得十分溫順,笑着將盒子擺在她面前,退遠了一些,“別生氣,書上說了,你要保持心態平和,不然對孩子不好……現在你說了算,我知道了,以後我少來,我少來!”
西九條琉璃聽着這沒有半點誠意的回答,感覺一陣無力——這男人臉皮厚如野豬皮,捱了罵也不會生氣,打又打不過他,報警抓他更是搞笑,而向法庭申請限制令讓他遠離自己,那就相當於完全撕破臉了,他這種人肯定能憋出一肚子壞水,防不勝防。
對了,還有孩子,生氣對孩子不好,不能和他生氣,不能和他生氣……琉璃,只是七個月而已,堅持下來!
西九條琉璃平復了一下心情,拿起筷子挑了點酸酸的小菜放到了口中,然後蝦油、小黃瓜和米醋混在一起的奇異口感迅速征服了她的舌頭,竟然滿口生鮮,而怒火更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莫名其妙又沒了。
好好吃,這滋味真好,以前自己怎麼沒發現過這種小菜?
她突然覺得有了些胃口,又摸起了一塊幹饅頭片直接放到嘴裡——剛纔蘸湯沒發現,原來這種細細烘過的饅頭片脆脆的,略有些焦苦味,直接吃的話竟然意外的好吃,比前幾天吃的乾麪包片要強好多。
這個男人不知道從哪裡蒐羅了這些東西來,不提花了多少錢,只說時間精力和心思,那一般的男友和準爸爸能不能付出?有沒有那個耐心?
這男人是真用了心的!只是可惜不肯娶自己,要是肯娶,自己也願意對他好的……
吉原直人看西九條琉璃繼續吃了起來,喜上眉梢,完全看不出剛被人罵過。不錯,今天比昨天要好,吃得更多了,可見今天這大師傅是有手藝的,回頭去套套近乎,一定要讓他拿出全部本事來。
他不想破壞了西九條琉璃難得的胃口,不敢再靠過去,便倚在辦公桌上看她吃。偶然間一轉頭,看到了西九條琉璃想調職的申請書,忍不住驚訝問道:“你想調回一線去工作?”
西九條琉璃沉默了一會兒,也淡淡問道:“你反對嗎?”
“當然!”吉原直人毫不猶豫。
八本指警務署就在新宿旁邊,而新宿魚龍混雜,是東京都的刑事案件高發區域。而遇到刑事案件免不了要出現場,不是血淋淋就是骯髒的要命,絕對不是個做胎教的好地方。
而且刑事警不但髒,還十分累,遇到了催逼緊了的案子,想保證睡眠純屬開玩笑。更何況也比較危險,萬一哪個歹徒疑犯之類的反抗時給西九條琉璃來這麼一腳,頂她那麼一下,把孩子弄沒了,就算回頭將那傢伙大卸八塊了又有什麼用?
這種風險萬萬冒不得!
西九條琉璃明白他在想什麼,心中怒火又起——只想着孩子,那我呢?
她語氣更差了,冷冷道:“反對無效,我會盡力爭取的!”
她現在的狀態十分易怒,心情高低起伏簡直無法預測,屬於狂暴型的孕婦,和抑鬱型的孕婦並稱孕婦界兩大難纏——一個突然就會生氣,伸手就想打人,張嘴就要罵人,不給打罵就火氣更大;另一個整日哭哭啼啼,擔心個不休,嚴重都會出現想自殺的情況,需要專人長時間陪伴細心開導。
吉原直人看她又生氣了,但毫無辦法——對方肚子裡裝着他兒子(女兒),真是打不能打罵不能罵,還要保證她心情舒暢。
攤上這樣的孩子媽,屬於噩夢級難度,沒兩把刷子的話,沒等孩子生出來老公先抑鬱了。
他不敢和西九條琉璃硬頂,放柔了聲音勸說道:“現在不是特殊情況嗎?琉璃,咱們一切以孩子爲重,等孩子生了,你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我絕不干涉!”
“絕不干涉?你憑什麼干涉我?你原本就沒權利干涉我的事!”西九條琉璃更火了,這傢伙連婚都不想結,還想管着自己?憑什麼!
“有話好好說,生什麼氣啊……”
西九條琉璃也覺得自己太激動了,怕傷了孩子,雙手合攏在小腹,穩了穩神說道:“我能照顧好我自己,也能應付工作……做爲女性,有了孩子天生就要耽誤很多時間,而我耽誤不起——我今年就該升警視了,要沒成績依我的情況根本升不了了,落後這一步你知道對我職業生涯有多大影響嗎?!”
“那想別的辦法補回來,你要分清什麼最重要!我不同意,不行!”若換了別的小事吉原直人願意順着她,但這個不行。
這不是開玩笑嘛!真出了事怎麼辦?
西九條琉璃臉色由怒轉陰,靠到椅背上毫不示弱的望着吉原直人,擺明了不想聽話——你這種王八蛋憑什麼說不行?就算咱們真結了婚,我的事你也不能插手!
而吉原直人也不肯退讓,直直回望。
一時之間,室內寂靜無聲,兩個各自有着主意和打算的男女視線交錯在一起,四隻眼睛一眨也不眨,彷彿誰先錯開了視線便要選擇向對方低頭一樣。
他們兩個,誰都不想低頭。